愛情從來就不是一帆風順的事,忽而讓你欣喜,忽而讓你落淚,仔細想一想,卻又沒有什麼要死要活的事。可是,怎麼就那麼難以釋懷呢?
葉晚倚靠在牆角里,默默看着陸淮生靜坐的背影,微微歪着頭,慢慢回想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她愈發確定,自己絕不是何佳慧口中的晚晚,可陸淮生的心頭痣,到底是誰?打不掉他這顆心頭痣,她便沒有辦法全心接受他,因爲這樣對自己不公平;放不下凌嘯晨,她也不會接受他,因爲這樣,對他也是不公平的。
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淮生沒有轉頭,卻仍感覺到葉晚在他身邊的空地上坐下了。
良心發現了?不打算讓他露宿平臺了?
“我想了想,你睡這兒溼氣太重,後半夜肯定也太涼了......”
“算你有點良心.......”
“所以我從你櫃子裡找了一牀毯子給你送來。”
“........”陸淮生喘着粗氣,望着腳下的院子發呆。
控制住把她扔下去的衝動,委實不容易。
“不用謝別客氣,請叫我雷鋒。”葉晚仰頭狂笑三聲,拍拍手站起身,哼着歌兒離去。
陸淮生牙都咬碎了,好不容易纔控制住了自己跳樓的衝動。
陸總裁不敢驚動父親,可他實在痛恨父親的不留後路。因爲後半夜他實在撐不住了,打算去客房的地面湊合一夜的時候,赫然發現,壞的門鎖奇蹟般的好了!個個鎖的嚴嚴實實......
爹,親爹,您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陸總裁裹着毯子在天台呆到十二點多,實在扛不住了,不得不去客廳舒服一下,可是忽然聽到工人起牀的聲響,他不得不又悄悄竄回了平臺,最後忍無可忍,決定去敲自己的房門。他不睡,那個死沒良心的丫頭,也別想舒舒服服的睡!
讓他又吐血的是,他以爲反鎖的房門,根本就沒有上鎖,他只輕輕一推,就開了。
那個號稱防火防盜防陸總裁的丫頭,穿着保守的睡衣窩成一團,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很明顯的,她不但給他留了門,還將最舒服的大牀讓給了他,只是對她的話信以爲真的他,竟沒來試一試。
陸淮生輕手輕腳的將冷氣調到睡眠狀態,走到沙發前,蹲在她面前,藉着壁燈昏黃的光亮,默默凝望了一陣子,輕聲嘆口氣,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將她打橫抱起,慢慢放在牀上,自己換了睡衣,窩進了沙發裡。
第二天一早,葉晚在晨光裡醒來,驚訝的發現,自己睡在大牀上,她慌亂的低頭檢視,驚喜的發現衣服還在,貞操大概也在。再環顧四周,沒有陸淮生的蹤影,似乎也沒有他來過的痕跡。
賣糕的,他不會真的傻傻的在天台睡了一夜吧?
葉晚撲哧笑了,迅速穿鞋下牀,利落梳洗,先跑去了天台,沒見到陸淮生,此後一直到她下樓吃早餐,也沒看到陸淮生的影子。
“淮生讓我跟你講一聲,他去跑步,健身完畢就直接去公司了,上午大概不在,你如果覺得悶,就給楊鋒打電話,讓他陪你出去轉轉。”景南微笑着解釋:“晚晚,希望你不要介意,本來你來了,他該多陪陪你的,可淮生一向都這麼忙的,公司離不開他。”
“沒關係!伯父,關於一些養生的話題,正想跟您探討一下,今天我就不出去了,陪您聊天吧!”
景南眸光輕輕一顫,低聲問:“你陪我一個老頭子講些不屬於你們這個年紀的事,不覺得悶嗎?”
“怎麼會呢?您是過來人,聽聽人生的道理也好,養生之道也好,將來都是有用的。”
“我的身體,還談什麼養生之道呢?”景南輕聲嘆息。
“伯父,養生分身體,也分精神。精神在、信心在,生命的質量就會在。您的氣色非常好,要相信自己,也要樹立一個堅強的榜樣給我們年輕人學習哦!”葉晚嫣然一笑,輕聲說:“我也看到了一些適合您的病的養生之道,一會兒好好跟您聊聊!”
“好!好極了!”景南笑意更深,轉頭吩咐芳姨:“芳姐,泡茶!我要和兒媳婦好好切磋一下。”
“哎,好哩!”
兒媳婦的定位,讓葉晚臉頰微紅,也沒好意思再接過話去。
回淮生房間的時候,與徐偉貞在樓梯上狹路相逢,雍容華貴的婦人輕輕點頭一笑,葉晚也禮貌的笑了笑,閃身讓路給她先行。掠過的一瞬間,徐偉貞的聲音,若有若無的飄入耳中:“你很會說話,也很會做人,投老爺子所好極準,費心了!”
葉晚眸光顫動,微微眯了眼睛,旋即微微一笑,不卑不亢的迴應:“尊重長輩,用心是應該的。謝謝阿姨的鼓勵!”
偉貞慢慢轉身,微笑:“你讓我想起我的女兒,可惜,她沒有你這麼聰明......”
葉晚再次淡定迴應:“令媛必然有晚晚不可及的其他過人之處,期盼與其有緣相識。”
偉貞收了笑容,嘆了口氣,有些傷感的嘆息:“她在異國他鄉,有緣,也不知在何時......”
葉晚還未迴應,徐偉貞已經翩然離去,留給葉晚的,依然是一個神秘的背影。
這是這個家裡,唯一讓她覺得費解的女人。她溫柔、優雅、偶爾熱情偶爾冷清,讓你說不清哪兒不好,又不敢靠的太近。
淮生一上午不曾打電話過來,葉晚陪着景南聊了一陣子,景南去休息,她便穿過長廊,去花房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遠遠看到了長廊下,正在打電話的徐偉貞熟悉的背影。
葉晚悄悄轉身,想要避開她,可是徐偉貞壓低的講話聲,還是斷斷續續飄進了她的耳中。
“他急的很,說什麼求求你,給我......男人,有幾個扛得住女人的?”
“他們瘋了一下午,回來臉紅着衣服皺着,你說能去哪兒?”
“我是心裡不太舒服,可終究是客人,算了,給淮生個面子吧!”
葉晚微微皺眉,迅速縮在角落裡,可是好心情,已經因爲她的話驟然消失不見。
這個女人,果然是不喜歡她的。可是,爲什麼?到底是因爲淮生,還是因爲自己的緣故?她不是對淮生極好的嗎?
葉晚悄悄轉身,不動聲色的離去,可是心底,已經對她起了更重的防備之心。
“凌總,您的快件。”焦剛將盒子放到桌上,低聲提醒。
“打開!”凌嘯晨頭也不擡的翻閱着文件。
焦剛取了裁紙刀,利落的去掉包裝,眸光忽然一跳,呆呆看着露出的東西,沒有了聲息。
凌嘯晨一邊看文件,一邊敲打着鍵盤,查閱數據,似乎忘記了身邊還有個人,還有份東西。
焦剛輕輕抱起東西,無聲無息的轉身,背後忽然傳來凌嘯晨冰冷的命令:“放下!”
焦剛頓了一下,慢慢轉身,小心翼翼的走回來,將東西重新放回到他桌上。
凌嘯晨死死盯住熟悉的包裝盒,青筋微微跳動的手,緩緩掀開。
寶藍的無袖連衣長裙,赫然出現在眼前,搭配的鉑金手鍊及錦盒,也都完好無損。
嘯晨修長的手指伸過去,執起柔軟的裙子,定定的看,慢慢放在鼻間,輕輕聞。
“她雖然退了回來,卻一定是用手觸碰過的......我能聞到她的氣息,獨一無二的,淡淡的清香,百合花一樣......收起來,掛在我衣櫥裡,不要清洗,洗了,她的氣息就不在了。”
“是!”焦剛心底輕輕嘆息,小心翼翼的將盒子蓋了起來。
“手鍊也是。”
“明白。”焦剛點點頭,腳步沉重的離去。
嘯晨的眸光,緩緩回到文件上,握住了筆尖,想要如以往一樣審覈簽字,卻不知道怎麼的,筆尖重重劃破了雪白的紙頁。
筆,旋即“啪”的一聲,斷裂在指縫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