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禮暗歎:“三更半夜的突然有官兵闖進門,我當時也蒙了,等到被趕了出來,才思量着去外頭打聽情況。”
衆人想,換誰不蒙!
“塞了二百兩銀票,好歹給問了個大概。”
這時候連最摳門的陳老太,也不計較花費什麼銀子了,急道,“別磨嘰了,趕緊說!”
“爹孃回鄉後,大哥就常常出去和朋友喝酒,出事那天,大哥的朋友邀請他外出遊玩喝酒。”
“也是趕巧了,正好遇上承恩侯的外室出門郊遊,結果大哥看人家長的美貌,出言調戲了幾句。”
“誰知道那女子當場就翻臉了,大哥喝了點酒,酒勁上頭不依不饒的拉扯人家,結果也不知怎麼竟把那女子推到石頭上,當場磕死了。”
陳有禮說的咬牙切齒,恨自己不在場,要不然也不會讓大哥築下大錯。
陳有義奇道:“你說大哥失手磕死了人,怎麼當時沒事,半夜纔來人抓他?”
其他人也奇怪,都有人看見,還能給他跑回家?
陳有禮也是一筆糊塗賬,說道:“那日大哥是被人送回來的,喝的伶仃大醉,被人從被窩裡拖起來還是迷糊的,估計到死牢也清醒不了,真不知道他究竟喝了多少!”
“這麼說來,大哥根本就不記得自己弄死人的事了?”老二陳有義追問道。
陳有禮點點頭,“大哥醉的人事不知,我估摸着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陳老太頓足罵道:“這個該死的王八羔子,我們不在家,他就敢跑出去灌馬尿,這下好了,惹出大麻煩了。”
又瞪着陳有禮,罵道:“老三,你這個糊塗東西,你怎麼就不知道看着你大哥!”
陳有禮也是十分委屈,“娘!大哥又不是小孩,我總不能天天看着他。”
陳老漢嘆道:“老婆子!現在不是罵人的時候,還是想想該怎麼辦吧!”
前院的動靜驚動了元媛,快步走到前頭,修士耳聰目明,到了門口,她已經聽明白髮生了什麼。
震驚的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個大哥,怎麼就不讓人省心啊!
“爹孃!事情我都聽到了,我們趕緊收拾東西回京城吧!”
“回去?對我們趕緊回去看看!”陳老漢連連點頭,“都別愣着了,趕緊回房收拾東西,連夜趕路!”
不管老大什麼情況,都不能留着鄉下了。
陳老太也驚覺,又氣道:“回哪去,沒聽老三說,咱家被官兵封了!”
“那,那也不能留着這裡乾等啊!”陳老漢急的鬍子亂抖。
“還好,我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帶出來了!”陳老太突然來了一句,衆人一時不知該哭該笑。
“回吧,簡單收拾一下,不行就先找個客棧住下!”
陳有禮嘆道:“咱家的鋪子後頭就能住,可惜也被承恩侯府的人給封了!”
“真是沒天理了!”陳老太罵道,“都別愣着,趕緊收拾,把手裡的銀票都帶上。
這是對二房說的,陳有義面無表情的點頭,孫氏則眼神微閃,到底沒有開口。
“大哥的案子審過了嗎?”元媛也知道事情不好辦,先問問情況。
陳有禮四處打聽已經幾天沒有睡過囫圇覺,雙眼裡滿是血絲。
“並沒有開庭,聽說暗地裡人證物證俱全,大哥已經簽字畫押了,我想去探監,可惜人家不許!”
元媛暗暗點頭,總感覺裡面有貓膩,大哥喝醉行兇,若是真的失手殺人,爲什麼不開庭讓大家看明白?
還有大哥醉的不省人事,連被抓走都沒有清醒,如此大醉,他真能殺人?
會不會是有人陷害?
可轉頭又想,誰會沒事陷害一個老秀才?
“三哥,家寶呢?”元媛突然想到那個十分低調的侄孫。
陳老漢也急了,“對啊!老三,家寶哪去了?”
陳有禮說道:“爹,放心!家寶沒事,也是湊巧,事發那日,家寶和幾個同窗去拜會老師了,因爲路途較遠,就在老師家留宿!”
“那他現在還住他老師家?”陳老太追問道。
“對!我怕這孩子知道大哥出事,再衝動做下什麼,就請他先生幫忙隱瞞,留下他住着!”
“這就好,家寶讀書重要,不能耽誤孩子前程!”陳老太點點頭。
陳老漢卻不贊同,“老婆子,家寶是老大親孫,當爺爺的出事,孫子怎麼能置身事外呢,還是讓孩子回來吧!”
“爹!家寶就算回來也幫不上忙,還是讓他踏踏實實讀書吧,咱家日後還指望他光宗耀祖啊!”
陳有禮自從被春柳攛掇的做生意,這腦子好像一下子開了竅,越來越靈活好用。一件事情翻來覆去能想多少遍!
大哥被抓,當時是很急,等到事後他想了許多。
就算大哥折在裡頭了,家寶也不能出事,這孩子腦瓜子靈,讀書好纔是陳家未來的希望,堅決不能把他也扯進去。
所以他當即立斷,給家寶的老師送了口信,再三拜託讓老師幫忙瞞着他,留他住一陣,等家裡事情辦妥了再去接人。
此言一出,元媛暗暗搖頭,孩子讀書是要緊,可是家裡出了大事,還瞞着他就不大好了,陳家寶也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還是讓他知道爲好。
記得那小子比自己還大呢!說起來,雖然是一家人,自己還沒見過陳家寶幾次,不過那小子眼神裡帶着一股堅毅,這樣的人應該比他爺爺強。
不過眼下也不用糾結這些,百無一用是書生,一個小秀才,估計是指望不上,算了吧!
不過見老太太不同意,索性說道:“娘!家裡出事了,咱們也不能一家子都回去。樁子腿腳不便,還有小草那孩子也太小了,不然就讓二嫂帶着她們暫且留下,還有張蘭母子身體太弱,都要留下。爹孃和我,二哥,三哥一起回吧。”
陳老太有些不樂意,陳老漢想想也對!“人多了也不頂事,京城那邊還不知怎麼解決,這家裡可不能亂了!就聽元姑的老二媳婦她們留下!”
陳老太也不糾結這事,“行吧,那我這就收拾一下,連夜走。”
跟來的下人也留了一半,因爲急着趕路,只帶了隨身的東西,夜色茫茫中兩輛馬車直奔京城。
陳老太摟着小閨女坐在馬車裡,叨叨着,“老大這個混賬東西!等見到他,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頓!不消停的傢伙盡給家裡惹事。”
元媛暗想,人早被關進死牢了,您要能揍到他纔怪!
“娘!您消消氣吧,大哥這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
陳老太奇道,“怎麼說?“
元媛搖頭,“這我也不清楚,只是我想着,大哥也不是那種魯莽之人,怎麼可能把人給害死了?再者,聽三哥的意思,他當時已經喝的伶仃大醉,這樣的人還能殺人?”
陳老太眼睛一瞪,驚呼道:“元姑!你的意思是有人陷害老大,可是咱家哪來的仇人啊?”
元媛一怔,猛然想到宮裡的熙貴妃,她可是自己頭號大仇家,難道是她的手筆?
瞳孔微縮,如果是這樣,她絕對不會放過熙貴妃,已經撕破臉了,只能鬥個魚死網破了。
不過這話卻不敢跟陳老太說,若是讓她知道家裡還又惹了一個更大的對頭,老太太非急死。
拍拍老太太的手,安慰道:“您放心好了,進京我就去找長公主求情,事情會解決的。”
老太太略微安心。
一旁的紅衣卻聽得心驚肉跳,暗想着陳家大爺怎麼會惹上承恩侯那位老太爺。
仗着是皇帝的老丈人,一向專橫跋扈,欺男霸女的事情可沒少做,就算是官宦人家也不敢輕易得罪他。
擔憂的看了看主子,到底沒有吭聲。
一路疾馳,趕到京城已經是天光大亮。
回到陳家果然發現門口貼着封條。
“娘!讓馬車直接把我送到長公主府吧,你們不行就先上玉蘭家住下,等我的消息。”
陳老太這時沒有主心骨,只得聽閨女的話,吩咐馬車往長公主府去。
元媛拎着裙角下了馬車,守門人一看,是未來的郡王妃,殷勤的笑着把人引了進去。
陳老太看長公主府的侍衛,態度依然和善,略微放心,這才吩咐馬車往馬家去。
心裡有事,元媛見到長公主和世子妃也不想客套什麼。
行禮後,便說道:“老祖宗!大嫂,我今天是來求情的。”
這陳家老大殺了承恩侯外室的事情,這兩天已經傳的紛紛揚揚。
長公主知道她遲早要來,點頭道,“元姑急着趕路辛苦了吧,先坐下來歇歇,喝口茶,你的來意我都知道,只是你大哥的事情還不太好辦!”
元媛黯然的點點頭,“我知道是有些爲難,只是我並不想請老祖宗幫忙讓我大哥出來。”
“哦?”長公主奇道,“那你有什麼想法?”
元媛嘆道:“我大哥出事,我們都住鄉下,並不瞭解前因後果,我只想請老祖宗出手,幫我調查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究竟是我大哥一時衝動傷人,還是有人陷害。”
長公主眉頭一顰,“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莫非是你家得罪了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