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人通報,“回太夫人,侯爺來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大廳入口,只見逆光走來一個高大的男人,他的手裡緊緊拉着一個個子嬌小的婦人。
咋看此人,侯夫人臉色一冷,咬牙切齒道,“居然把這個賤人也帶來了。”
葛二丫心中一凝,看來自己要親眼看看,據說和自己長的十分相似的棋姨娘了。
擡眼看向外面的兩個人,長信侯身量高大,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
葛二丫匆匆一瞥,連忙轉移視線,看那消瘦單薄的婦人,肌膚白皙,眉清目秀。
四目相接,葛二丫也不禁後退了一步。
對面那個清秀的婦人打扮貴氣,居然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
若不是兩個人衣着打扮,完全不同,她都懷疑自己是在照鏡子。
而對面那人也在注意到她時,忍不住驚呼了一聲,“你是誰?”
侯爺謝安和,面沉如水走到屋裡。
第一時間,用陰冷的目光捕捉到他的兒子,謝軒!一定是這個逆子,又跑到老太太那裡去告狀了。
耳邊傳來愛妾的驚呼,謝安和臉色一變,見她纖細的手指,指向一個人。
也不由地看去,這一眼看過,謝安和瞬間黑了臉,冷喝一聲:“你是什麼人?誰把你找來了?”
葛二丫被這一聲暴喝,嚇得又後退了兩步,不敢看謝安和怒氣衝衝的目光。
太夫人見狀,重重的把茶盞擱下。
“你好歹是位侯爺,怎麼這般做派!”
謝安和被老母親訓斥,這才收斂了一下,躬身行禮道,“給母親請安!”
棋姨娘卻惶恐不安,死死地垂下眼簾,再也不敢看葛二丫一眼。
葛二丫卻好奇的盯着這位棋姨娘看,她見自己爲什麼眼中的驚慌多過驚訝。
莫非她認識自己?
葛二丫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不過就是再普通的模樣,居然會有人和她長得一個模樣。
“不知母親叫兒子來,有什麼事情?”
太夫人目光落在謝安和身上,有些心軟,畢竟是自己一手撫養大的親兒子。
嘆道:“都是一府住着,沒事就不能讓你過來了嗎?”
又指着乳孃抱着的孩子,說道:“你如今也算見孫子了,去看看!這是張氏剛剛給你生的孫子。”
謝安和聞言,有些動容,邁開腳步向乳孃走了兩步。
不想,棋姨娘正死死的抓着他的手,也被他帶着向前走了兩步。
謝安和猛然察覺,連忙回身,輕輕拍拍棋姨娘肩膀安慰她。
棋姨娘卻彷彿受到了驚嚇,一下子竄入他懷中,把腦袋死死的捂在他的懷裡,再也不敢擡頭。
這番做派,讓衆人大跌眼鏡。
太夫人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喝道:“成何體統,成何體統!”
謝安和也知道不妥,連連拍拍棋姨娘,強行把她給推開。
“棋兒,不用擔心,我們馬上就回去。”
棋姨娘卻臉色慘白,拼命的搖頭,“不!我要走,我不要在這。”
謝軒卻天真的笑道:“棋姨娘,你爲什麼這麼緊張呀,是不是看見葛表姐長得和你一模一樣,有些害怕啊!”
又追問着,“不過這有什麼好怕的,棋姨娘,難道你覺得自己這張臉不好看?還是不喜歡有別人和你長的一模一樣?”
棋姨娘正惶恐,腦子好像被人重錘一般,猛的擡頭,死死地盯着葛二丫。
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你,你,姓,葛?”
葛二丫聽她說話,牙齒似乎在打架,有些不安的點點頭。
“是!我姓葛!”
突然她又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我家住在京郊的葛家莊,我的名字叫葛二丫。”
棋姨娘聞言,塗抹了脣脂的嘴脣,瞬間變得慘白。
顫抖的說道:“葛,葛二丫!你是二丫?真的是二丫!”
屋裡衆人都驚訝,看來兩個人還真相識呢,她們長得如此相似,莫非是一家人!
葛二丫也有些激動,眨着眼睛,說道:“居然認得我?”
棋姨娘猛地閉上眼睛,一行清淚便滾了下來。
“不!”
葛二丫卻不相信的追問:“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也是我們家人?”
謝軒拍手道:“你們兩個長的一模一樣,不會是親姐妹吧?”
棋姨娘卻彷彿被一陣閃電擊中,整個人顫抖起來。
“不!不!我不認識她,她不是我姐妹!”
葛二丫奇怪,她爲什麼反應這麼大,也搖頭道,“我娘只生了我一個,並沒有姐妹。”
謝軒卻依然天真的歪着頭,笑道:“不是姐妹,難道是兄妹?哈哈,那才搞笑呢!”
棋姨娘已經面如死灰,整個人如一攤泥一樣倒地下。
謝安和雙目赤紅,一把拉住她,把她摟到懷裡。
“逆子,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打死你!”
侯夫人急了,“侯爺!軒兒說什麼了,就讓你暴跳如雷。”
謝安和冷冷的掃了她一眼,“你給我閉嘴,管好你這個兒子,若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太夫人拍着桌子,氣的坐不住。
“你給我閉嘴,誰是逆子?我看你纔是逆子!爲了這個賤人,你看看你都變成了什麼模樣?”
老太太顫巍巍的衝上前,嚇得丫頭連忙上去扶着。
“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個女人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是你嫡親的兒子。你這麼多年對你的妻兒不聞不問,就天天守着這個賤人,你到底要幹什麼?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棋姨娘撲在謝安和,懷裡嚎啕大哭,“侯爺!我對不起你,是我該死!該死啊!”
謝安和被她哭的心都亂了,緊緊的抱住她,“棋兒!不要哭了,我們走,我們回東苑去,以後再也不出來了。”
摟抱着,就要離開。
太夫人喝道:“你給我站住,來人!把侯爺抓起來!”
見太夫人真的動怒,衆人也不敢怠慢,立刻就有人上前,把侯爺拉開,又硬生生,把棋姨娘從他懷裡拉出來。
謝安和見愛妾倒地哭泣,急的眼珠子都紅了,“混賬東西,你們趕緊給我鬆開,誰要是敢傷棋兒一根汗毛,我要了你的狗命!”
太夫人拍着桌子,“你好大的威風!爲了這個賤人連孝道也不顧了嗎?”
謝安和通紅的眼睛,吼道:“母親,你爲什麼一定要拆散我們?”
太夫人冷哼一聲,“拆散你們,你願意過你的小日子,我已經同意了。可是你爲什麼,讓這個賤人三番五次的來撩撥軒兒!”
“當年好好的一個孩子,爲什麼會突然高燒不退?變成如今的模樣?你和這個賤人都脫不了干係!看你是我的親兒子份上,我也就忍了!”
“今日軒兒落水,你身爲人父,一句關心的話沒有,爲了這個賤人,居然要打軒兒!我看你纔是最該打的!”
謝安和梗着脖子,“我是他親老子!我打他又怎麼樣?”
太夫人冷笑一聲,“你是他親爹,你打他自然沒事,不過你可記好了,我是你親孃,我自然也打得了你!”
謝安和聞言,如泄氣的皮球一下子就癟了。
侯夫人見狀,大步上前,冷冷地瞪着癱倒在地的棋姨娘。
“賤人,你給我聽好了,不要以爲有侯爺護着,我就動不了你,不管到哪裡,我都是侯爺明媒正娶的正房,你不過是個小妾,我隨時都可以處理了你!”
謝安和被太夫人一句話噎的住口,聞言又暴怒起來,“賤人,你給我閉嘴,你要是敢動棋兒一根毫毛,我立刻休了你!”
侯夫人見丈夫如此冷酷,嚎啕大哭起來,“母親!您聽聽相公說的是什麼話?他爲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賤人,居然要休了我這個結髮妻子,我還活個什麼勁,我看我死了算了!”
她這邊要死要活,謝安和又在罵罵咧咧,棋姨娘也是嚶嚶啼哭。
這一屋子鬼哭狼嚎,嚇得乳孃懷裡的嬰兒,也跟着哇哇大哭起來。
屋子亂成了一片,葛二丫也顧不得追究,棋姨娘和自己有什麼關係,連忙上前哄孩子。
“太夫人!還是把孩子送出去吧,這裡亂糟糟的,不能驚了孩子!”
太夫人揮揮手,讓乳孃把孩子帶下去。
葛二丫見狀也準備跟下去,謝軒卻出言道:“葛家表姐,先不要走啊!”
世子發話了,葛二丫也不好離開,只能讓乳孃帶着孩子先離開,有些遲疑的站在一旁。
謝軒慢慢踱步,蹲在棋姨娘面前,歪着頭盯着她左右看看。
“棋姨娘!你不好奇葛表姐是你什麼人嗎?”
棋姨娘身子一顫,慢慢擡眼,卻見謝軒眼中再也不見了,孩童般的天真,而是變的十分的陰沉。
下意識的向後縮縮,希望尋找謝安和的慰籍,可惜侯爺還被人鉗制,不能給她依靠。
謝軒見她唯唯諾諾的模樣,冷哼了一聲,站起來。
笑眯眯的說道:“葛表姐,你來了這麼久,我都沒有和你說過話,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家住哪裡?家裡還有些什麼人呀?”
“也許說清楚了,就能知道你和棋姨娘是什麼關係了!”
冰涼涼的話,讓葛二丫心中一動,她也奇怪,爲什麼棋姨娘見到自己,如此驚訝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