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上門說親

夜深人靜,陳家正房西屋,躺在炕上的元媛睜着眼睛久久沒有睡意。白天睡多了,又乍然換了地方,她能夠睡着纔怪呢!

現代人多是獨生子女,二十來歲心裡年齡還不成熟的人多了,元媛默默的流着眼淚,想家想父母,在炕頭上翻來覆去,折騰了不知道多久才睡了。

這一覺睡的卻不踏實,她一直在做夢,夢中是一個小女孩的生活。直到她再睜開眼睛,才意識到自己夢中得到了原主陳元姑完整的記憶。

清晨的太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櫺給屋子裡帶來了光明,元媛掀開被子,當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屋裡的擺設時,卻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身體比她的頭腦更快的行動起來,斜襟的衣裳穿起來是熟門熟路,下了炕,疊被子,整理炕頭完成是很流暢。她得到了原主的記憶,彷彿變成了原主,做這些事情完全是下意識的。

當元媛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她已經盤腿坐在炕邊,對準炕桌上的銅鏡梳頭了。

黃乎乎的銅鏡裡依稀看清一個小女孩的臉,圓乎乎的臉蛋,烏溜溜的眼睛,尤其是她動動嘴巴,左腮邊就出現一個深深的酒窩。

這副模樣和她小時候幾乎沒有差別!難道這就是自己重生的原因?元媛皺起眉頭,銅鏡裡的小姑娘也做出同樣的表情。

“老姑!你起了沒有?“披散着頭髮,元媛正發愣了,門口傳來大丫的聲音,緊接着木門被小心地推開,一張清瘦的臉探了出來。

“呀!老姑你起來了,我來幫你梳頭!“陳大丫利索的接過元媛的梳子給她通頭髮。梳好兩個包包頭,用紅繩綁好,隔着模糊的銅鏡也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好看的小姑娘。

跟着大丫,元媛簡單的洗漱一番,暗中感慨古人的生活用品簡單。還好有了原主的記憶,用柳枝刷牙,用皁角洗臉,她都完成的很好。

回到正房東屋,陳老太連忙讓她上炕,“元姑,快來,娘讓你嫂子單獨給你做的早飯,還熱乎呢!”

元媛一看,一大碗熱乎乎的手擀麪,上面還窩着黃燦燦的荷包蛋。她也不客氣立刻吃起來,呀!這手擀麪很勁道,雞蛋也香噴噴的。

吃完飯,元媛不想在屋裡,雖然有了原主的記憶她還是想要親眼看看這個家庭。出了正房,院子裡靜悄悄的,踱步來到後院,就見三丫和四丫兩個正在菜地邊搗鼓着什麼。

元媛走近,探頭看看,“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三丫仰頭笑道:“老姑來了,我們在挖地龍呢!”

四丫也笑眯眯的伸出沾滿泥土的手,她的掌心上一隻細長的蚯蚓正奮力的扭動着身軀試圖掙脫她的束縛。

“老姑,你看這地龍好大啊!”

元媛正彎腰想細看她們在做什麼,冷不丁一隻軟綿綿肉呼呼的蚯蚓送到眼前,卻是把她嚇了一跳,啊!的一聲,她連連後退。

“趕緊拿走!”

現代的孩子都是生活在城市中,根本接觸不到泥土,也很少親眼看見蚯蚓,更何況元媛最討厭軟綿綿的蟲子了,小心肝被嚇的砰砰亂跳。

“老姑,這是地龍啊!“四丫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家姑姑是害怕了,還以爲她沒有看清,打算送過來給她看仔細了。

還是三丫有眼色,見元媛臉上不好,連忙抓過四丫手中的蚯蚓,丟進一個破口的瓦罐裡。

“老姑,菜地裡都是土,小心弄髒了你的鞋!”

元媛見她有眼色,暗暗點頭,走到安全地方,說道:“你們抓蚯蚓,不是地龍做什麼?餵雞嗎?”

三丫搖搖頭說道:“老姑,您不是想吃魚嗎,我們抓了地龍好去河邊釣魚!”

“釣魚?“元媛眼睛一亮,笑道:“太好了,我也要去!”

三丫不安的看了看正房方向,搖頭說道:“奶奶不會同意您去的,還是我們去吧!老姑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抓到魚的!”

元媛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感興趣的事情,纔不願意罷手呢,正要開口,就聽到大門口有人聲。

“家裡有人嗎?”

“唉!是誰啊?“趙氏不知道從那個屋裡出來了,“呦!這不是秀才娘嗎,你怎麼得空到我們家來了?”

三丫四丫也是滿臉的狐疑,姐妹倆個見地龍也抓了不少,用稻草揉成團堵住瓦罐的缺口,把東西放在了豬圈邊上。

“老姑,咱們回前頭吧,這裡有豬圈可別薰壞了您!”

元媛見兩個小丫頭對自己這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姑姑很是尊敬,才記起原主過世的祖父就中過秀才,雖然以後再沒有中過,卻十分重視長幼尊卑,下面的兒孫也就不敢怠慢。

“秀才娘是誰?“元媛見兩個小丫頭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不由得好奇家裡來人。

“就是馬秀才的娘啊!她來咱們家做什麼?“三丫沿着正屋牆壁走到窗沿下,看來是想偷聽了。

“一定又是和咱奶奶吵架來了!“四丫理所當然的也悄悄跟着她姐姐身後,元媛細細一想,陳老太似乎脾氣不好,在村裡也不太得人心,不過說到和誰有過節,當屬馬秀才的娘馬張氏。

馬張氏青春守寡,一個人拉扯獨子馬巖生活,性格十分潑辣,也不知道怎麼就和陳老太不對付了,兩個人見了面必定是一場口舌之爭。

兩個小丫頭不敢露面,可是她卻不同,就衝陳老太對老姑娘的疼愛,她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聽聽她們說什麼。元媛就在兩個小丫頭羨慕的眼光中進了正屋,一進屋,就見陳老太拉着臉坐在炕頭上,另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坐在她對面,趙氏則一臉不屑的站在陳老太身邊。

“哎呀!這是元姑吧!“婦人誇張的對元媛打招呼。

元媛印象中並沒有這位秀才孃的長相,擡眼看去,一張刀削般的臉,兩隻眼睛不大,卻十分精神,看這位就是一個精明強幹的人。

人家主動打招呼了,元媛也不好不吱聲,不知道應該稱呼什麼,點點頭,敷衍道:“你好!”

馬張氏笑着一把拉過元媛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最後拍着她的手說道:“瞧這姑娘長的真好看呢!”

陳老太瞪了馬張氏一眼,說道:“元姑,到娘這邊歇歇!”

元媛也不習慣和陌生人親近,相比較來說陳老太也算是熟人了,她就準備過去,可馬張氏卻拉着她的手,親親熱熱的說道:“過去做什麼,就在嬸子這邊坐,咱們娘倆也親熱親熱!”

“元姑啊,你有十一了吧,你瞧瞧一轉眼就成大姑娘了!“馬張氏親熱的拉着元媛坐在她身邊,彷彿是端詳自己親閨女般的熱情,實在是讓她不自在。

陳老太陰着臉自己下炕,過來奪過閨女,帶着元媛一起坐回了位置。

馬張氏先是臉色一拉,隨即又笑道:“罷了,陳嫂子是捨不得了,不過這姑娘大了,也該替她想想了。”

陳老太只陰沉着臉,那眼中是一萬個不耐煩,卻強忍着不發作,看得元媛越發好奇了。

“只是我家巖兒已經十八了,這親事可不能拖的太久,不知道你家是怎麼個打算?“馬張氏突然提起她家兒子,元媛莫名其妙的想着,'難不成要和陳家結親?這兩個人不是不對付嗎?’

陳老太臉色大變,橫着眉毛,氣咻咻的說道:“你急什麼,元姑才十一歲呢!”

嗯?怎麼扯到她身上來了?

元媛正納悶呢,就聽馬張氏笑眯眯的說道:“十一也不小了,十二三歲嫁人的多了,都是一個村子的,我家也不遠嫁過去也不是見不到的。還是談談什麼時候定日子吧!”

“我,我還要和當家的商量一下。“陳老太一臉的不情願,卻還是隱忍着回來她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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