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飯,趙氏又跟着顧氏來到後院的廂房,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顧氏特意求了婆婆給孩子打了蛋花粥,趙老太太想到還指望這個孫女嫁人,便同意了。
趙氏撇撇嘴,聽說桂花傷的極重,現在她還不能死,也沒有說什麼,至於馬氏和李氏也破天荒的沒有反對,於是,在桂花送回家的第三日,她娘顧氏第一次送來了蛋花粥。
“孩子,你醒了,來,你奶奶讓給你做的蛋花粥,擱了兩個雞蛋呢,趁熱喝了好好養傷!”顧氏進門,看見閨女頭一回沒有哭泣,心頭一鬆。
桂花已經得到原主的記憶,回來後她羞愧難當,又聽到家裡人冷嘲熱諷,根本沒有吃過什麼好的,這蛋花粥還是頭一回呢,心中一凝,莫非這家人對原主有什麼企圖,轉念又想不管要做什麼,養好身體總是沒有錯的,也不吱聲,強支起身體,大口把那碗蛋花粥喝了。
不知道原主是多久沒有認真吃東西了,一碗下肚,反而更餓了,桂花不想委屈自己,對原主母親顧氏說道:“娘,我還想吃!”
顧氏吃驚,想了想,才說道:“你傷的重,不能吃太多!”想想婆婆不可能再拿出雞蛋,她也無法,遲疑了一下,才問道:“鍋裡還剩些苞谷粥,要不給你盛一碗?”
桂花冷笑一聲,原主雖然不喜歡回家,可她逢年過節也沒有少往回拿東西,怎麼才吃了點雞蛋就捨不得了,印象裡原主這個母親在家裡沒有什麼地位,性子軟弱,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
“娘也說我傷的重,我也不要吃什麼龍肝鳳髓,可我畢竟是傷員,也該吃點好的吧!”
顧氏瞠目結舌了半響,才低聲道:“我去問問你奶奶!”
顧氏說完不敢看大閨女慘白的臉,低頭出去了。
趙氏則細細打量着又小心趴下的侄女,鵝蛋臉,柳葉眉,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她的臉上沒有什麼血色,可煞白的肌膚卻十分細嫩,再看看她雖然受傷趴着,可那窈窕的身段隔着薄被也能看出來,心中冷哼一聲,果然是勾人的妖精!
“桂花,這裡可不是李府,你也不再是享福的大丫鬟了,大姑我勸你且安生些吧!”
桂花覷了她一眼,一張黑黃的長臉,不大的眼睛裡滿是算計,正是往日裡巴結原主的大姑陳趙氏,只見她嫌惡的揮動着帕子,緞面的褙子也遮不住的水桶腰扭動着,刻薄的嘴脣就冒出一串話來。
“桂花啊,這人就要識時務,若是你真的有那個本事,巴結上李府的少爺做了體面的姨奶奶,大姑我一定讓你奶奶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可惜啊!”
趙氏鄙夷的目光掃過桂花的腰身,口中嘖嘖道:“真是白瞎了這樣的好身段,怎麼就沒有入了李少爺的眼,竟被人打個半死扔了出來了?白白讓一家子被人笑話!”
桂花冷哼了一聲,“大姑果然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啊,我怎麼記得前些日子,你還鞍前馬後的巴結我呢!”
趙氏臉色不變,笑道:“那是我看走了眼,本以爲你能當上貴人,可惜,這什麼人什麼命,就是你長的是天仙,沒有那個福氣也是沒有用的!”
桂花不想和這個勢力的婦人囉嗦,把頭轉向另一邊,給她一個後腦勺。
趙氏見這個死丫頭落到如此地步還一身的傲氣,破口大罵道:“死丫頭,你橫什麼,我告訴你,現在你就是落地鳳凰不如雞,就等着嫁個泥腿子吧!”
顧氏在外面磨蹭了好一陣,根本就沒有找婆婆要雞蛋,不過二妮子總是自家的親骨肉,不能不管,到底去廚房把剩下的粥熱了,颳了一大碗,送進來。
聽到大姑子罵閨女,顧氏小心的看了看二人,才遲疑道:“二妮,你大姑罵你也是爲你好,你可不能這樣沒有規矩,快把頭轉過來,娘給你熱了粥。”
桂花根本不指望原主的母親會站在她這邊,慢吞吞的轉頭,看了一眼那碗粥,黃乎乎的能夠照見人影,不由得冷哼一聲,“這是給病人吃的東西?我記得這個家並沒有窮到吃不上飯的地步啊!”
顧氏被閨女冷眼看的手裡的東西都有些端不穩了,賠笑道,“二妮你先將就吃些,等明日娘去求求你奶奶,再給你弄好吃的!”
桂花眼睛一閉,不理會她,趙氏卻罵道:“你個賤貨,有的吃還敢挑三揀四,你以爲你現在是什麼身份!”
桂花眼睛一睜,彷彿有一股煞氣,離她比較近的顧氏心中一突,竟然有些不敢再看女兒冷酷的目光,趙氏卻沒有在意,罵道:“我告訴你,家裡已經給你選定了親事,趕緊給我養好了嫁人!”
桂花可不記得原主什麼時候定過親,仔細回想一下,發現這趙家並沒有分家,三房都擠住在一個院子裡,大房三房兩個媳婦嘴巴甜會來事襯托出二房顧氏笨嘴笨舌,且顧氏孃家極窮,還指望女兒女婿幫襯,趙老太太自然是看不起顧家,連帶着二房在趙家地位是墊底的。
以前有原主在,畢竟是大戶人家的丫頭,主子手裡頭漏些就足夠趙家人側目,不管背地裡對顧氏如何,每一次原主回家,一家子對她本人都是各種巴結,而原主也很享受這樣的奉承,彷彿沒有察覺母親在家裡的位置,不過就算是她知道顧氏在趙家做活多,好處少,也不會太在意,畢竟顧氏是趙家媳婦,孝順長輩是應該做的。
何況當年爲了小弟的病,顧氏這個親生母親是親口答應了,賣女兒救兒子的,原主當年年紀小,進了李府不知道吃了多少虧,受了多少委屈,心裡頭對顧氏哪裡沒有埋怨,母女兩個並沒有多少情分。
如今桂花穿越來了,這個顧氏與她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大姑,給我定親了,是哪一家?”桂花很冷靜,彷彿在說的不是她的親事,根本沒有女孩該有的羞澀和矜持。
趙氏暗罵一句,果然是個沒皮沒臉的東西!又不好細說張家的情況,畢竟那張鐵柱的事蹟已經是傳的天下皆知了,若是這個死丫頭不同意可不好辦了。
“怎麼,你還不願意?我可告訴你,家裡養你你就要老老實實的聽長輩的話,如今可不是在那李府,一個女孩家家的不該問的不許瞎問!”
桂花混跡商場如何看不出趙氏含糊其辭,越是遮遮掩掩越說明,這門親事有問題,不過她並不在意,那白鬚老者也說了,自己和孩子還能夠再續前緣,自己不嫁人怎麼和孩子見面。
笑道:“大姑這話說的好笑,你都沒說是什麼人家,怎麼知道我就不同意了?畢竟是給我定的親事,難道我不該知道要嫁到哪一家去?”
顧氏遲疑着看看大閨女,見她根本不看自己,只得先把碗放下,賠笑道:“這孩子怎麼說話呢,那大姑也是爲你好!”
桂花冷哼一聲,對於原主的母親,她是真的失望了,不過她根本不在乎,“聽這意思,親事是大姑找的?既然是媒人,那我更要問仔細了!”
趙氏目光閃爍,隨即用一種惡狠狠的語氣說道:“問什麼,我還怕你不成!”
桂花見趙氏惱羞成怒,更加確定那不是什麼好親事,不過這是不是好親事也要看人,自己和原主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原主可能會害怕,換了自己就不一定了。
“我就告訴你,給你說的是前頭張莊張老實家的二小子,二十出頭了,就等着媳婦進門,你趕緊把傷養好了就嫁了吧!”
趙氏說着用瞪了桂花一眼,“哼,你也別給我挑三揀四的,先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情況,居然敢勾人主人家的少爺,這樣的話傳了出去,哪個好人家願意娶你進門,趁着現在人家不知道底細,先嫁了再說吧!”
桂花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才睜開眼睛,溫和的說道:“大姑放心,姑娘年紀大了總歸是要嫁人的,這個我心裡有數,也不敢挑三揀四,只是我現在這個樣子,一時半會怕是好不了,不如給我請個大夫,好好治了,我纔好嫁人啊!”
趙氏一肚子罵人的話,就等着桂花說不同意就開罵,結果這個死丫頭居然變得這樣好說話,被她噎的一口氣好半天才緩過來,不過她肚裡的火氣還是要消消的,便衝着顧氏罵道:“我說老二媳婦,你也是當人親孃的,怎麼桂花傷的這麼重,你就給她吃這些,你還有一點慈母心腸嗎?”
顧氏平白無故被罵了一頓,面上不顯,心裡卻不是滋味,不過大姑姐得罪不起,只好低頭認了罪名。
“大姐,是我疏忽了!”
趙氏見自己的威信還在,這才冷哼一聲,“算了,知道你就是個沒有用的,我去找娘商量給桂花請大夫看看!”
趙氏扭着屁股走了,桂花不理會顧氏的失落,問道:“娘,大姑說的那家是個什麼情況,你給我仔細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