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牛二跪在地上哭的悽慘,讓人聽了心裡也覺得酸酸澀澀的很是不忍,就是一旁見慣了兇殺死人的王謙和也不由得談了一口氣,這案子,還真是蹊蹺。
佟安歌看着哭的傷心的牛二,突然想到在來之前墨染彙報的事情,立刻出聲問道:“你們村裡,最近這段時間是不是死了好幾個孕婦了?”
“最近村子裡是有不少孕婦都死了,郎中說是染上了疫病,可是我媳婦兒她,她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說沒就沒了呢?”牛二哭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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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這麼說,佟安歌的雙眸眯了起來,死的都是孕婦,這事情本身就有蹊蹺,既然是得了疫病,那是什麼樣的疫病竟然只傳染孕婦不傳染其他人?
想到這裡,佟安歌看向一旁同樣皺着眉頭的王謙和,出聲道:“大人,我看此案還需要去牛家村驗一驗現場再說。”說不定,這牛家村裡的死人案,還真的別有內情也不一定啊。
王謙和也是這麼想的,點點頭:“王爺吩咐了,今日有事進宮,讓我們先行一步,牛二,你前頭帶路。”
“是,是。”牛二聞言抹抹眼淚,趕緊從地上爬起來,帶着佟安歌與王謙和一行人朝着牛家村走去。
到了牛家村,一邊往村子裡走,佟安歌一邊四處探看,大約是村子裡最近死的人多了,連帶着村子裡的氣氛也變得蕭條了起來,一路過來,扔在地上的紙錢隨處可見,甚至還能聽到哀哀的哭泣聲,爲整個村子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陰影。
佟安歌的眉頭皺了皺,對着跟在自己身邊的墨染低聲說道:“你去打聽打聽,死了多少人,那些死去的孕婦都埋在什麼地方?”
“是,小姐。”墨染應了一聲,便折身離開了隨行的隊伍。
一路跟着牛二到了埋葬他媳婦兒的墓地,就見那墳墓已經被掀開了大半,露出漆黑的棺材蓋。
“媳婦兒啊,你死的慘啊,爲夫帶青天大老爺來給你做主了啊!”牛二撲到那棺材旁邊,又傷心的哭了起來。
“大人,先打開棺材驗驗屍,說不定能從屍體上找到線索。”佟安歌對着一旁的王謙和說道。
王謙和點點頭;“來人,開棺。”
牛二抹抹眼淚讓到一邊,幾個衙役將棺材打開,一股腐臭的味道傳來,令那幾個衙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佟安歌帶上面罩和手套上前,就見那棺材裡面的屍體都已經有些腐爛了,死者的臉此刻也已經呈青黑色,身上的衣服,還有棺材底部,都有打大量已經變成暗紅褐色的血跡。
她更靠近幾分,伸手將死者的腹部的衣服掀了起來,就見死者的腹部有一道切口平整的傷口,一看便可知是死亡之後留下的,而死者腹中的孩子也不見了。
她仔細的將棺材裡面看了一遍,見那棺材裡面還放着幾個已經有些發黴的窩頭,忍不住眉頭皺了皺,然後站直身子看向一旁哭的眼睛有些紅腫的牛二,出聲問道:“牛二,你看看你媳婦兒的陪葬品可有缺失?”
牛二搖搖頭:“小人家貧,沒有什麼
值錢的東西,只是媳婦兒生前喜歡吃小人做的粗麪窩頭,小人便給她放了幾個進去,想着她在黃泉路上吃一口,別餓着自己和孩子,將來找個好人家投胎,誰知道,竟然,竟然……”牛二說着,眼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在場的人見他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心裡沒有鄙夷,有的卻是忍不住的唏噓。
既然沒有值錢的陪葬品,那這麼說,對方肯定是爲了死者府中的胎兒才挖墳的!
可是,一個已經死了的孕婦,郎中說腹中的孩子也死了,一個死胎,又是誰費勁這麼大的心思挖墳取走呢?取走幹什麼呢?
思及此處,無數的疑惑都盤踞在佟安歌的心頭,怎麼也理不清,這許多疑惑繞的她眉頭忍不住更皺緊了幾分。
佟安歌的目光看向王謙和:“大人,我初步檢測,死者的身上並沒有什麼疫病的痕跡,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蹊蹺。”說着,佟安歌轉眸看向一旁的牛二:“當初是哪個郎中診斷的你媳婦兒得了疫病不治身亡的?”
“是村西頭的老郎中劉柺杖,因爲他早前摔斷了腿,人們後來就叫他劉柺杖,他會點兒醫術,村裡的相親平常有個疑難雜症都去找他治。”聽見佟安歌問話,牛二立刻回道。
“你帶路,我們去見見這個劉柺杖。”王謙和說着,看了一樣棺材旁邊的兩個衙役:“你們在這裡守着。”
“是,是。”牛二應了一聲,帶着佟安歌與王謙和朝着村子的西面走去。
跟着牛二到了村西頭,越往前走,人煙就越是稀少,看見的幾間房屋也不像是有人住的,看那樣子好像是荒廢很久了。
“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到?”約莫走了半個時辰了,可是卻連個有人氣兒的屋子都沒看到,王謙和微微蹙蹙眉,對着前面帶路的牛二出聲問道。
“快到了,就快到了。”牛二說着,指了指前面:“就在前面。”
佟安歌與王謙和朝着前面看過去,就見鄰近山腳的地方,有兩間孤零零的房子,旁邊還種着兩顆老樹,遠遠的看過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彆扭,就好像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似得,但具體是什麼,佟安歌卻說不上來。
一直到了那房子外面,牛二伸手敲了敲那已經有些斑駁的舊木門,出聲道:“劉柺杖,劉柺杖?”
他一連叫了兩聲,可是屋子裡面卻並沒有任何的反應,牛二忍不住回頭看向王謙和,目光之中帶着幾分詢問。
“繼續敲。”
牛二點點頭,敲在那木門上的力氣更大了幾分:“劉柺杖,劉柺杖你在家嗎?劉柺杖,你在嗎?”
看他將木門敲得似乎都快從門框上掉下去了,佟安歌忍不住蹙蹙眉,正要說話,就聽屋裡傳來一陣蒼老的聲音:“誰啊?”
“是我,村東頭的牛二,劉柺杖,你開開門,京城裡面的王大人來了,要問你幾句話。”牛二聽見裡面有迴音,立刻大聲說道。
屋裡安靜了那麼一瞬,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斑駁的舊木門從裡面拉開,一張滿
是褶子的臉從陰影的光線之中緩緩的露了出來。
看見劉柺杖的第一眼,佟安歌的雙眸一閃,就是旁邊的王謙和也是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沒想到這個劉柺杖不但瘸了一條腿,竟然臉上的一隻眼睛都是瞎的,帶着一個破舊的黑色眼罩,而且,眼罩的邊緣還好似隱隱有一道疤,看上去年代已經很久遠了。
“京城裡的王大人?”劉柺杖從裡面一拐一拐的走出來,目光從眼前的幾個人身上打量了一遍,似乎對牛二口中京城的王大人並不買賬:“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啊?”
他這個樣子,令牛二的臉上閃過一抹惶恐,忙轉頭對王謙和說道:“大人,劉柺杖獨居多年,脾氣有些古怪,但他對村子裡的人很是熱心,還請大人不要怪罪。”
王謙和的目光一直落在劉柺杖的身上,聽着牛二的話,雙眸裡面閃過一抹精光,然後才淡淡的說道:“聽說你爲牛二那病死的媳婦兒診過脈,她真的是得了疫病而死?”
聽到王謙和的問話,劉柺杖的眉頭皺了皺,才說道:“她那症狀,是不是真的疫病老頭子我拿不準,不過孩子早已經死在腹中卻是真的。”
“既然你拿不準死者是得了疫病,爲什麼會告知家屬是得了疫病而死呢?”聽到劉柺杖的話,佟安歌立刻沉聲問道。
劉柺杖沒想到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娃娃會出言質問,眉頭皺的更緊:“這村子裡最近不太平,人一個接一個的死,若不是疫病,難道我這老頭子要告訴大家是因爲村裡鬧鬼了,攪得人心都不得安寧,村子都不得安生嗎?”說着,劉柺杖冷哼了一聲,似乎是對佟安歌的質問頗爲不滿。
“並不是要攪得人心不安,而是要查出村子裡的人到底是因爲何故一個接一個的無辜喪命,從源頭上根治纔是上策。”佟安歌說道。
聽着她這話,劉柺杖的眼底閃過一抹嘲諷:“女娃娃好大的口氣,難道京城裡來的大官現在都這麼不濟了,只聽一個毛都沒長全的黃毛丫頭在這裡喝三到四的嗎?”
佟安歌的臉色一冷,正要說話,一旁的王謙和出聲道:“村裡接二連三的死人已經是攪得人心不得安寧,你身爲郎中,那些死去的孕婦你都診治過,難道她們全部都死於疫病?”
“老頭子不過是知道幾個土方子去去風寒,這種疑難雜症還真是治不了,王大人要是想知道那些人到底得了什麼病,不妨就在羣裡等着,看看有什麼人再次病危的時候派人好好診治診治,說不定就查出原因了。”劉柺杖有些不客氣的說完,轉身朝着自己房間的舊木門走去。
見狀,王謙和臉色一變,頓時就帶上了幾分怒氣,還不等他開口,一旁的牛二趕緊出聲求情道:“大人,劉柺杖性格怪異,他不是有心要頂撞大人的,請大人不要怪罪,不然日後這村裡的老老少少生了病,可就沒人可以瞧瞧了。”
佟安歌聽着牛二的話,挑挑眉,目光落在那砰一聲重重關上的木門上,裡面似乎還傳來幾聲劉柺杖有些不忿的聲音,嘟嘟囔囔說了什麼,她這邊也聽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