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路上走着走着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倒也不是因爲發現了敵情,而是我覺得不應該再沿原路往回走……
“等等!”想到這裡我就叫住了在前頭一邊偵察一邊前進的陳依依:“去連長那商量下!”
於是整支部隊就停了下來,我跟陳依依才往回走了一小段,就見連長着郭團長迎了上來問:“什麼情況?爲什麼停止前進?”
“連長!”我說:“我們這麼走是不是不對?”
“有什麼不對?”羅連長有些奇怪的看着我們:“走錯路了?”
“沒走錯!”我說:“只不過……我認爲我們不該再走這條路了。”
“哦,說說!”羅連長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是這樣的!”我取出地圖在地上攤開,藉着手電筒昏暗的亮光指着地圖說道:“我們現在的位置……”
“大慨在這裡!”旁邊的陳依依在地圖上指了個地方替我解了圍,說實話,在這山路上繞來繞去,我腦袋裡早就亂了套了。
“嗯!在這裡。”我定了定神繼續說道:“寧康在我們西南,我們現在是順着原路返回……可是我們知道,越鬼子主力部隊一直在沿着公路兩側的山路追擊、穿插阻截我軍主力……那也就是說,我們這麼走很有可能會碰到越鬼子主力部隊!”
被我這麼一說羅連長不由愣了,之前只想着有三營守着寧康。所以寧康就是我們的退路,卻沒想到去寧康的路上是不是安全……其實這也不能怪羅連長。這是上級的計劃,羅連長也是下意識的執行命令而已。
“而且更重要的是……”我接着說:“越鬼子的隊伍中像二班長這樣會追蹤的只怕不少……”
說到這裡我不由望向陳依依,陳依依點了點頭肯定了我的說法:“在叢林裡打出來的都有幾手,除非是長年防禦城鎮的部隊。”
“所以……”我接着陳依依的話往下說:“越鬼子這下肯定已經發現他們一個連隊已經被我們殲滅,文工團被我們救走,甚至他們還可以從蹤跡上判斷出我們來時的路徑……那他們還會讓我們沿着原路回去嗎?”
“排長說得對!”郭團長贊同道:“越鬼子只怕早就在我們回去的路上設好埋伏等我們回去一鍋端了!”
“那就只有繼續走山路了!”羅連長說着不由嘆了一口氣。
我知道羅連長爲什麼嘆氣,我軍自從進入越南作戰以來,一直都在避免小部隊獨自進入叢林與越軍作戰。原因很簡單。我軍不熟悉地形且不擅長叢林作戰,小部隊在叢林裡往往會被越軍一點點吃掉,最後就像石沉大海似的沒了影子。
所以對我們來說,這越南的叢林就像是一隻會吃人的怪獸,咱們要麼就是快進快出,要麼就是大部隊互相配合着進入。
不過……現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否則我們就要回去面對有可能的埋伏或是越軍主力部隊。
於是考慮了一番。羅連長最終還是下了命令:“馬上制定一條可行的行軍路線,我把情況向上級彙報,並讓駐守的寧康的三營及時撤退!”
“是!”我們應了聲,知道接下來有一段山路要走了。
其實這行軍路線還真沒什麼好制定的,因爲這叢林中的山路沒有任何人能記得清,就算是陳依依也不能。所以要走的話就只能是憑着方向憑着感覺。有時甚至還要翻山越嶺。
這無疑會在很大的程度上增加我軍的行軍困難減緩行軍速度,特別是我們中還有一羣嬌生慣養的女兵……要知道這些女兵基本都是有身份、有關係的,她們腰間雖然彆着手槍,但真打過的卻沒有幾個。體能上雖說不像現代女人那樣憐弱,但對付起越南的叢林來卻還是力有未逮。
不過說實話。這越南的叢林還真不是人走的……
腳下的路滑唧溜的,象踏着蛇皮。呲不住。那山陡峭的……你如果沒到過雲貴高原和廣西邊境,那你絕對想象不出這裡的山是個什麼樣子。滿山怪石亂林,野藤亂統,錯枝盤節,使你邁不開步,蓮蓬野茅草,一腳踩上就象個沒有彈簧的沙發。
對於這些咱們男兵還能勉強對付着,女兵那就吃不消了,還沒走上多遠就個個累得不行,有些甚至都戰士一左一右的架着拖着這才勉強跟上。
然而這還不是我們要面臨的所有困難,隨着身後傳來的一聲炸響……我們就意識到身後有追兵了。
那是陳依依在我們走過的路徑上佈置的地雷……這又一次讓我認識到了陳依依的本領,要說這一般人佈雷都是生怕敵人踩不到,而陳依依就正好相反,她生怕敵人踩着似的將這地雷埋在路旁一米遠的位置,只不過在附近折斷了一根小樹枝並小心地掛上了一道布絲……
按她的話說,那就是她佈雷的目的不是爲了炸死人,而是爲了知道身後有沒有追兵……很明顯她是對的,如果有一支越鬼子碰巧經過的話,那不可能會觸發這枚地雷。只有刻意在我們後頭一路循着我們的蹤跡前進甚至還應該是追蹤高手纔會在這黑夜裡注意到那道布絲……當然,這追蹤高手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變成了瘸子。
然而這對我們來說也並不是什麼好消息,因爲陳依依安置地雷的位置距離我們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小時的距離,這還是以我們的行軍速度……也就是說越鬼子還不要一小時就能追上我們了。
“加快速度!”羅連長很快就把命令給傳了下去。
但命令傳是傳了,行軍速度卻並沒有因此而有所加快……客觀的說還是有加快的,不過也僅僅只是收到命令的那一會兒。
“連長,讓戰士們休息一會兒吧!”郭團長看着女兵精疲力盡的樣子,不由有些心疼的建議道。
“不行!”羅連長咬着牙回答:“越鬼子很快就要追上來了!”
於是部隊只能再次拖着疲憊的腳步繼續往前走。
“怎麼樣?還撐得住吧!”我問着張帆。
“沒問題!”張帆滿口迴應着。
說實話,看張帆的狀態的確還好,別的女兵個個都一副蔫了的樣子……可張帆卻還是神彩奕奕的。
開始我還以爲是張帆體力比別的女兵還好……後來聽文工團女兵小聲的竊竊私語,才知道她們稱之爲“愛情的力量”。
事實也證明文工團的女兵是對的,因爲從表面上我完全就看不出這時的張帆雙腳早已磨出血了……
“有情況!”這時走在前頭的陳依依通過步話機朝我們示警,我和戰士們趕忙在第一時間蹲下身子做好隱蔽。
“什麼情況?”我聽見羅連長壓低聲音問着。
“前面是越鬼子的據點!”陳依依回答:“山路兩邊的高地上設有火力點!”
聽着這話我們不由吃了一驚,這還真是前頭有虎後面有狼……咱們這可是走到絕路上了。
“怎麼辦?”女兵們一聽到這情況就大驚失色。
繞道嗎?
顯然已經來不急了,身後的追兵不可能會給我們這個時間。
打過去嗎?
似乎是在找死,首先我們不知道前頭的越軍有多少兵力多少火力,在情況不明的情況下就朝敵人火力衝鋒顯然不合適。其次……一旦我軍沒能一口氣拿下這個據點,只怕我們很快就要陷入越軍的重圍。
我看了看天色,還是漆黑的一片,就問着陳依依:“越鬼子有沒有發現我們的跡像?”
過了一會兒,陳依依就很肯定的回答道:“沒有!”
“繼續前進!”我咬着牙說道:“在越鬼子眼皮底下摸過去!”
陳依依沒有回答,顯然是覺得這麼做太危險了。
“按二排長說的做!”羅連長重申了這個命令:“以班爲單位摸過去……”
於是戰士們很快就按照隊伍一個班一個班的往前摸,當第一個班摸過去的時候我們還是提心吊膽的,但多過去幾個班後我們那懸着的一顆心也就漸漸放下了……這無疑就是以事實來證明我的方法可行。
主要原因,我相信是越鬼子長期駐守在這裡產生警戒疲勞……所謂的警戒疲勞,是戰士們自己起的一個名詞,說的就是如果在一個地方長期駐守着而且沒有敵情,那麼自然而然的警惕性就會放鬆。
這是人的一種自然反應,我們在潛伏時常常發生,而越軍呢……他們駐守的這地方就更是無人問津,甚至咱們反擊戰的清剿都沒能清剿到這裡。所以……我猜他們這會兒只怕還在裡頭睡大覺呢!
最後終於輪到我們了,我粗略的看了下,身前身後一共有六人,其中四個包括張帆在內是女兵,另兩個男兵是文工團的警衛員。
其它幾個人包括我在內在要行動時都緊張得不行,卻只有張帆一人像是沒事一樣。
見此我不由在心裡一陣苦笑……她還以爲我是萬能的神仙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保護她?這時候我自身都難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