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望遠鏡來來回回的在戰場上觀察了好一會兒,我才咬了咬牙說道:“不向連長報告了,打!”
“怎麼打?”刀疤直接問了這樣的一句話,很顯然,他也知道這仗不打不行。
“看到那兩挺高射機槍沒?”我說:“控制這兩挺高射機槍……”
“唔!”聞言刀疤和陳依依臉上都露出了贊同之色。
我的計劃顯然是行得通的,越軍炮兵陣地敵人雖然多,但再多也擋不住高射機槍的子彈,越軍有炮……那炮威力雖說大,但在這近距離上卻遠沒有高射機槍靈活,只怕炮兵還沒來得及調轉炮頭,高射機槍的子彈都已經到了。
“可是……”刀疤用我的望遠鏡觀察了一番後,又擔憂的說道:“那兩挺高射機槍不只有越鬼子的機槍手,每挺機槍還有十幾名越鬼子守着,要想拿下……而且同時拿下兩挺,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刀疤說的很對,從這句話也可以看出他的軍事素質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事實上這一點我也有想過,要做到同時控制兩挺機槍可以說困難重重。
首先拿下任何一挺高射機槍都不是易事,而且得一口氣把機槍陣地的二十幾個越鬼子一口氣幹掉(十幾名越軍步兵加上三名機槍手),這二十幾名越軍留下一個活口、甚至只要有一個沒有斷氣……我們計劃或許都要泡湯。原因很簡單,越軍不是傻子,任何一個越軍都知道這高射機槍的重要姓,任何一名受傷的越軍都會知道一顆手榴彈就能炸燬高射機槍不讓其落入敵人手中……於是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就是成羣成羣越軍的反撲而毫無還手之力……
其次,兩挺高射機槍只要有一挺沒有成功的被我們搶到手,那計劃就註定要失敗。因爲高射機槍的剋星就是高射機槍,我們在搶到高射機槍的那一刻肯定要將準星瞄準越軍的炮兵陣地……但如果另一挺機槍沒有成功的被我軍控制,那就意味着我們很快就將成爲它的靶子。
“所以……”我咬了咬牙,把自己最終的方案說了出來:“我們要炸一挺,搶一挺!”
“炸一挺搶一挺?”刀疤和陳依依都不明白我在說什麼,因爲他們覺得這跟搶兩挺不會有什麼區別。
但事實還是有區別的,而且區別很大。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說:“先派一支隊伍進攻越軍東面的機槍陣地,這次進攻的目的不是爲了搶奪高射機槍,而是爲了吸引越軍的注意力並不顧一切的炸燬高射機槍……而我們的主力,則放在西面的這挺高射機槍上!務必將其控制並迅速投入戰鬥,打越鬼子一個措手不及!”
“哦!”聽到這刀疤和陳依依就明白了,這一招叫聲東擊西。
“我同意!”刀疤點了點頭,當即應承下來:“那麼……這吸引敵人注意力和炸燬高射機槍的任務,就交給我吧!”
事實我也是這麼想的,因爲這的確只有刀疤那支十人的隊伍適合這個任務,只是我一直不願意說出口……這個任務太兇險了,雖然說炸燬機槍要比控制機槍容易得多,但在開打的那一刻,他們幾乎就要面對所有越軍的火力……
“不會有問題的!”刀疤看着我的表情,輕鬆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越鬼子沒那麼容易要我的命!放心吧,我保證完成任務!”
“嗯!”我只得點了點頭,看了看錶說道:“事不宜遲,一排長馬上運動到東面機槍陣地附近做好準備,到達目的地後發一個信號,看我信號動手!”
“是!”刀疤應了聲,貓着腰朝後頭招了招手,就帶着手下的幾個兵往側翼的草叢中鑽去。
“排長,那……我們要做什麼?”陳依依小聲問着。
“什麼也別做,等着!”我回答。
在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兩邊都有動作。兩邊都有動作的確能省下不少時間,但同時也會成倍的增加了被發現的風險。萬一有一方被發現,那就意味着計劃無法順利實施。
事實上,這時候的我還抱着另一個想法沒跟刀疤說,那就是萬一刀疤的部隊暴露了,我就會下令部隊全力奪下西面的機槍陣地,而用手裡這把狙擊槍遠程控制住東面那挺高射機槍。
當然,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爲東面那挺高機離我至少有六、七百米,在這能見度不好的黑夜裡我沒有一點把握能將其控制住……
“害怕嗎?”我小聲問着身邊的陳依依。
陳依依苦笑着搖了搖頭:“習慣了!”
我心頭不由一酸,心知陳依依雖然說得輕鬆、平淡,但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習慣了”這三個字,卻不知道包含了多少辛酸與苦淚。
“爲什麼不回國?”我又問了聲。
我之所以會這麼問,是因爲我很清楚在這場仗打響之前,我國有過幾次撤僑行動,越南也發生過驅趕華僑的事。以陳依依的本領,就算獨自一人殺回國也不是多大的問題。
“我還有個妹妹!”陳依依回答。
我們兩個人的對話都很簡短,而且用的還是越南語,爲的是不會被越鬼子意外的聽到而產生懷疑。
這不?如果被越鬼子給聽到了,還以爲是對男女趁黑在草叢裡親親我我呢。
“哦!”這下我就有些明白了,但隨後又好奇的問道:“爲什麼不帶你妹妹一起回中國?”
陳依依低下頭,似乎想起了一些讓她不願面對的事,過了好一會兒纔回答道:“我妹妹……跟我不一樣,我知道自己是中國人,她當自己是越南人!”
“唔!”這下我算是全明白了,
這兩姐妹的故事似乎不難猜,因爲她們年齡的差距……姐姐年紀大些,也許還有在中國呆過,或是父母還有教過她漢語,讓她牢記自己是個中國人……這從陳依依會說漢語這點就可以看出來,她還有一顆中國心。
但是妹妹呢?卻因爲從小就在越南成長,或者父母因爲忙着生意,或者是其它方面的原因忽略了對她的教育……於是便融入越南這個社會把自己當作地地道道的越南人了。
我想,這也是陳依依痛苦的地方,當然也是她不回國的原因,她不願意放棄她的妹妹。
“排長!”良久陳依依才擡起頭來,眼裡噙着淚水說道:“我有個請求……”
“嗯,你說!”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女人哭,就算是在現代也是這樣。
“我妹妹……長得跟我差不多!”陳依依帶着請求的目光望着我:“她的中國名字叫陳巧巧,越南名叫黎氏秋,右額上有道疤,在這個位置……”
說着便在自己頭上比劃了一個位置給我看。
“說這些幹嘛?”我有些奇怪。另一邊就在想陳巧巧這名字還是很有特色的,跟陳依依很配。
“因爲……”陳依依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鼓起了勇氣說道:“因爲我妹妹是越軍337師198特工團的一個連長……”
“什麼?”聞言我不由大驚,雖然我知道陳依依的妹妹可能有點棘手,可是怎麼也沒想到盡然棘手到這個地步,而且……還是一個連長,一個特工團的連長?!!陳依依的妹妹?一個小女孩?他媽的我才只混到排長呢!
“我就是因爲她的關係,所以才安全的呆在越南軍隊裡的!”陳依依說道:“如果有一天,排長你碰到我妹妹的話……千萬要手下留情,她不是有意的……她還小,不懂事,我爸媽死得早,我就她這麼一個親人了,她……”
“好了好了!”見陳依依有點處於失控的狀態,我敢忙制止她道:“我會記住你的話的,如果有機會碰到她,我答應你……我會像對待自己的妹妹一樣對待她!”
“謝謝!”陳依依好像這才鬆了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心情。
我暗自搖了搖頭,這是我頭一回見到陳依依這麼激動。在我的印像裡,她一直都是一個成熟、老練、冷血、精於戰場生存之道的女強人(和平年代的女強人也許是指有錢、有權的,但在戰場上,女強人就是像陳依依這樣的)。但是今天,我卻見到了她軟弱的一面,可想而知她妹妹在她心裡的地位有多重。
有一天,要是真碰到陳巧巧,我會當她是自己的妹妹嗎?
這話其實至少有一半是在忽悠,因爲我根本就不相信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就能那麼湊巧的在戰場上碰到陳巧巧,萬一真碰上了,那也是鬥個你死我活,見到的也許是屍體,誰還會顧得上什麼誓言呢?甚至我都可以說,就算陳巧巧真是我妹妹,只怕在戰場上也由得不我了吧!
就在我糊思亂想的時候,東面越軍機槍陣地附近亮起了一道幾不可察的手電光,接着就有節奏的亮滅了幾下……這是我和刀疤約定的暗號。
於是我就知道,刀疤已經帶着他手下的兵到達指定地點做好準備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