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盟的建址就在離翠華山五十里開外的一片原野之中,一座低聳的山川之上。這裡是天下盟聚集商討議會之地。一般閒日無特別事,各個幫派都會派遣幾個代表駐紮此處,一旦有要事消息分派到各個幫派,也較爲方便些。
而天下盟的盟主,則一般都不會逗留此處,也只有些許重大場合纔會出現的。就如當今的盟主澤崆雲一樣,通常他都是留在千劍門中處理本派的事務,至於天下盟內一衆幫派的事務,則是要到天下盟中斟酌審閱。
陳如風今日是第一次踏足天下盟的所在之地。
一面面的旗幟在階梯的兩旁飄揚着,階梯並不算長,只有走上半柱香的時間就能到達了天下盟的大門。
шшш .ttКan .c○ 這裡予陳如風的第一印象,就是建築風格跟千劍門極爲相似,相信衆多人都會一眼看出這裡的建造特『色』與千劍門的是同出於一人之手。
“天下盟”三個金漆大字牌匾猶如一塊深嵌的大石,掛在大門之上。幾個在門口之中守着不知來自哪一個幫派的弟子見到陳如風一衆人,詢問了來意後就領着他們走。
若不是澤崆雲有事急召他們,他們都不會如此費腳力來到這裡的。陳如風心中琢磨着,澤崆雲今日召他們天風幫來說是有事要商談,不知所謂的是何事,難不成與他們最近連日來與驚海門的火花有關?
“有勞了。”江晟天禮貌地頷首道,那個領路的弟子對他燦然一笑,大概之前那些到天下盟來的幫派之主都是擺出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很少會對這些守在門口的弟子這樣禮貌,所以這個領路的弟子對江晟天產生了別樣的好感。
今日到來的就只有陳如風與江晟天二人,本來他們欲帶上韓陵,韓陵卻說只由他們二人去最爲恰當,但陳如風卻隱隱感到他似乎對澤崆雲頗有避忌。
天下盟實則比他們所見過的任何一個幫派都要少,兩邊就是宅房,正對着他們的就是天下盟的大廳。但據說大廳後是一片寬闊的『露』臺,可供千人同時容納,陳如風倒是很想一覽那裡的光景。
很快,那領路的弟子便笑容滿面地將他們帶到了那廳堂之前,廳堂的門關閉着。
“盟主已經在裡等候了,二位可以進去。”那位領路弟子似乎不打算替二人打開門,就這樣笑着立在一旁。
陳如風與江晟天相視一眼,江晟天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盟主,我們是天風幫的江晟天與陳如風……”
“進來吧。”一把乾脆清淡的聲音道,聽不出其中是喜是怒。
陳如風與江晟天推開門,廳堂內尚算是堂皇,畢竟是衆多幫派聯盟之所,不可能過於寒酸的。一進去,只見澤崆雲一臉肅然地坐在座上,一旁站立着兩個人,正是驚海門門主海原君及其謀士羽弈書。
“果然所料無錯。”陳如風眉頭一皺,那兩人看見他們進來後,眼『色』也頓時變得帶有敵意起來。
“好了,人都到齊了。”澤崆雲站了起來,手揹負後,掃了驚海門與天風幫的四位最重要的人物一眼,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從他的身上『逼』發出來,狠狠地鎮壓着衆人,令他們不得不收回互相瞪視的狠光。不愧爲天下盟盟主,澤崆雲果真是對環境的把握有一手。
澤崆雲乾咳了一聲,道:“相信大家都清楚,爲什麼我今日會召四位到來吧?”
海原君的嘴脣輕蔑地一動,冷冰冰地說道:“還請盟主明示。”
“我聽說近日驚海門的人糾衆在翠華山天風幫的門外叫囂挑釁,與天風幫的人引發了爭執,幾乎就要刀劍相向,引發血事來。”澤崆雲意味深長地各看了他們一眼,令他們都感到澤崆雲似乎都對他們其中的爭鬥都一清二楚。
陳如風與江晟天齊齊微微一笑,看了海原君與羽弈書一眼。澤崆雲今日召他們到來,明擺是要替他們出頭的,追究起當日驚海門欺上天風幫大門之事。想到這裡,二人都不禁心中大舒,『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海原君立刻就眉頭擠成幾條線,惡毒地瞥了他們一眼,抱拳向澤崆雲道:“盟主明察,是他們天風幫惡人在先,聘請地影會殺手刺殺我們驚海門的精英,以損耗我們的實力。我們爲了討回公道,這纔會找到他們門上。”
“可有此事?”澤崆雲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陳如風與江晟天都感到有一股勁風迎面朝他們掃過,像是能將他們一切的僞裝謊言清除得一乾二淨,令他們無處可藏。特別是他凌厲的眼神,更像審訊的刀刃一樣直刺到人的心中。
陳如風的面『色』一怔,暗地裡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弄出一副理直氣壯之狀,挺高了胸膛道:“我們絕對沒有做過此等歹毒之事。”
只是陳如風這一開口,心裡就想有一個錘敲了一下一樣,幾乎就要散開了。
澤崆雲寸目不離地瞪着他,眼中的厲芒一點一點地滲進陳如風的眼睛之中,但陳如風又不敢不直視他的目光,只是眼中的澀感愈漸加重。澤崆雲像是在意欲看透他的心,看他是否在謊話連篇。
“好厲害的眼神!完全就不是當日千劍門所見的和善模樣!盟主果然是有盟主的霸氣啊!”陳如風此時居然還有閒餘在心中感慨了一番,澤崆雲的目光似是有怪異的威力,和他對視久了,自己那些僞裝冠冕的話語就會不攻自破了。
陳如風害怕自己再這樣與澤崆雲對視下去,自己會忍不住『露』出破綻來。幸好此時江晟天開口道:“我們天風幫行事光明磊落,如果你們驚海門真的有證據儘可亮出來,我們絕對不會不承認的。”
澤崆雲這纔將目光移開,陳如風緩緩地將自己砰砰直跳提了一丈高的心平了下來,眼中飛快地閃過一道心虛的光。
海原君幾乎就要衝過去將他們二人暴打一番。明明兩個兇手就在眼前,偏偏自己卻無法將他們定罪,還要看他們一臉怡然地在這裡耀武揚威,誰能忍得住這樣的火氣?
羽弈書卻一手伸出來,死死地按住了海原君的手,示意他冷靜。
澤崆雲眉目思忖了片刻,望着海原君他們道:“你們可有實質證據?”
“沒有。地影會是出了名殺人不留痕的,又怎麼會留下證據給我們呢?”海原君氣惱地說道,不斷地用兇光瞪着陳如風與江晟天。
“你要知道你們驚海門得罪過多少的幫派,結下多少仇家?不要無緣無故地將這筆賬算到我們天風幫的頭上!”江晟天勇敢地朝海原君邁前一步,用下巴對着他。他心念有澤崆雲在場,海原君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朝他動手的。
偏偏他猜錯了。
海原君暴吼了一聲,一手甩開羽弈書,雙掌猛推,掌勁如碎散氣浪般一瀉而出,翻騰着撲往江晟天。
江晟天一下面生驚恐,他不諳武功,自然對着其中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威力無法抗拒。
澤崆雲眼神一凝,手掌輕輕往前虛劈,一道光氣化影劃過,猶如長鯨吸水般將那掌勁消去得一乾二淨。
羽弈書將海原君兩隻手拉住,偏偏他那略微臃腫的身軀不是自己的力氣所能及的,因此顯得吃力不已。
“我不允許你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動手,這是江湖最基本的規則,你懂不懂?你這樣做跟一隻野獸毫無區別!”澤崆雲手一收,怒聲呵斥道,陳如風也已經拔出了怒風劍擋在了江晟天面前,狠狠地迎上海原君怒虎一般的目光。
“總而言之,既然天風幫加入了天下盟,大家都是同一個盟會之中的人了,大家要和好相處,不要你爭我鬥。更不能懷着不軌的企圖主動挑釁人家……”澤崆雲嚴厲地瞪着海原君,但海原君還不待他說完,就大大聲地怒哼了一下,轉過身去離開了廳堂。
羽弈書帶着歉意地朝澤崆雲彎了彎腰,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到陳如風與江晟天二人身上之時,也變得與海原君一樣兇狠無比,令他們頓時心中一寒。
“去吧,你們好好想清楚自己的過錯。”澤崆雲朝着羽弈書一揮手。
“必然會的。”羽弈書咬着牙關擠出這四個字來,陳如風與江晟天都能感受得到其中暗含的可怕意味。話畢,羽弈書就追着海原君的背影離去了。
驚海門之中。
海原君重重地坐到了椅子上,椅子發出了一聲不安的“吱呀”,似是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力度,那四條腳都將裂了。
“哼,天下盟盟主,什麼狗屁盟主!如此有眼無珠!他根本不配!”海原君怒聲對澤崆雲大罵道,“那兩個小子還如此得意洋洋,殺了我的人還要在我面前逞威風。哼,看着吧,終有一日我要你們死得很難看!”
用力地一拍椅子把手,一截的把手被他生生拍成了碎片。
羽弈書眉頭深思地走了進來,屏退了周圍那些噤若寒蟬的驚海門弟子,走到了海原君面前,絲毫都不怕海原君的怒火遷到他的頭上。
“你這個廢物,剛剛一聲不哼,讓他們佔盡了威風,連澤崆雲都站在了他們那邊了,你說你有什麼用?還號稱是我驚海門的頭一謀士……”果然,海原君那毒舌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羽弈書作爲發泄對象。
羽弈書卻不顯怒『色』,竭力地保持平和道:“門主,如今之策,我們也只能撕破面皮了。”
海原君怒視了他一眼,又帶點疑『惑』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反正我們都已經和天風幫翻臉了,現在既然天下盟都如此對待我們,也不能怪我們狗急跳牆了。”羽弈書的眼中精芒驟放,“我們直接就用暴力手段,吞併了天風幫。趁着現在天風幫未成氣候,以我們現在的殘餘之力,還能夠一拼。”
海原君聽他這樣一說,漸漸消掉了怒火,“詳細道來。”
“我們先挑選他們伏牛山上的分壇動手,那是他們最爲薄弱之所,然後待我們恢復元氣後,再暗地裡一舉將他們的主力引出來消滅,而不讓天下盟知曉。”羽弈書的眼中開始閃現出了陰險之『色』。
海原君望了他良久,半刻後才微微『露』出了寒意充盈的笑容,點了點頭,“好,好,這樣最直接的方法反而是最好的方法。天風幫以爲我們真的沒有力量跟他們抗衡了嗎?他們大錯特錯了。”
兩隻拳頭緊握在一起,“那麼,就先從他們的分壇開始下手吧。速戰速決,我要他們知道,後悔兩個字是怎麼樣寫。”
羽弈書與他同時『露』出了陰笑,只是在羽弈書的心中,有一個人名正在被熊熊的火焰灼燒着。
“韓陵,你就好好看着,你會怎樣敗在我的手上吧。你一定怎麼都猜不到,我會用這最簡單直接的方法來對付你們天風幫吧?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