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快去叫人。”
夏夕一邊朝小綠喊着,一邊往紀子長身邊走去。身上的痠痛依然沒有減輕,每走一步都要彷彿要耗盡全身的力量。好不容易走近了紀子長,卻發現自己根本連把他翻過來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傻傻地跪在地上乾着急。
如果他能夠自己飛到牀上去就好了……
夏夕只是心念一動,紀子長竟然真的就慢慢地從地上浮了起來,緩緩地朝牀上飛去……
夏夕驚得出了一身冷汗,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正想做些什麼,體內忽然洶涌起一股熱浪,奔騰着彷彿要衝出體外……
不知道是由於什麼原因,每次這個身體就算碰到再危險的事情也從來不會受傷。記得在山上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被一把匕首刺中了手心,那匕首幾乎已經要刺穿整個手掌了,可是等重天老道把匕首從夏夕手上拔下來之後,夏夕手上竟然連一個傷口都沒有,疼痛那就更談不上了。可是在那個噩夢般的夜晚裡,夏夕卻感覺到了從來沒有忍受過的強烈疼痛。真的有什麼事要發生了吧……
右手手腕上的那三顆白色的骷髏突然間變得如冰般徹骨的寒冷,夏夕抱着雙肩,忍受着突如其來的陣陣寒氣。正當夏夕感覺自己要被凍成冰塊之時,那股陰冷的寒氣卻突然間消失了。再看那三顆白色骷髏,哪還是什麼骷髏啊?分明已經變成了三顆光滑圓潤的珍珠,或許,這纔是它們的本來面目吧!
這個手鍊……真是,越來越詭異了……桃木佛,珍珠,骷髏……
身上的疼痛也隨着寒冷的消失而消失,夏夕感覺渾身充滿了源源流動的力量,連大腦也前所未有的清明。
門外響起紛亂的腳步聲,黎沂孟敵還有餘寒衣急匆匆地衝了進來。看到依然跪在地上的夏夕明顯地一愣。
“你們不用管我,先去看看紀師兄吧。”
黎沂望着夏夕猶豫了一會,知道親眼看着夏夕站起來才露出放心的表情。
“是屍毒。怎麼可能?”餘寒衣將手搭在紀子長的手腕上,臉色發青。
“南大夫不是能解屍毒嗎?”夏夕問道。
“你不知道。你暈倒的那天晚上,鷹翎醫館讓人給燒了。南大夫也下落不明。”孟敵望着牀上的紀子長,一臉的凝重。
“那,還有別的方法可以解屍毒嗎?”
“如果師父在這裡的話應該可以。可惜……”黎沂長嘆一聲,眉頭皺在了一起,“記得子長說過,屍毒之所以能致人死亡,是因爲殭屍身上所發出的一股死氣侵入人體吞噬人體內的生氣。如果無法用藥物化解,那麼只要有人能夠用靈力將那股死氣逼出就不會有問題。”
“你們讓一下。”
衆人驚愕地轉過頭去,只見小綠脖子上掛着一個錦囊,跌跌撞撞地飛進屋來。
“有個姑娘自稱南鷹翎讓我把這個東西拿來。她還讓我帶幾句話。”
小綠咳嗽一聲,變成南鷹翎的聲音道:“這是玉清派的解毒靈藥,一共三顆,每天服一顆,連服三天,體內屍毒就可盡數化解。那個人如果有冒犯之處,我代他向夏姑娘賠罪了。請各位放心。我自會按照門規好好管教那個人的。最近洛阜殭屍橫行,請各位小心爲妙。”
夏夕眼前一亮,難怪覺得那個地方那麼眼熟,原來就是鷹翎醫館。那場火說不定就是紀師兄放的。其他人雖然不是很瞭解這幾句話的意思,不過也沒有說什麼。
得到解毒藥衆人懸着心終於放了下來,服侍紀子長吃下解毒藥,黎沂和孟敵就放心地走了。不過餘寒衣卻死活不肯走,夏夕笑笑帶着小綠一起離開了。走出房門纔想起那碗粥到現在還一口沒喝,又不好意思再進去,夏夕只得決定直接去廚房找點吃的。
一走出凝墨樓的大門就看見了前幾天看見的那個暗紅色光斑。本來只有晚上能看見,現在連白天都能看見了。這應該不會是什麼好的徵兆。眼見貞子剛好從樓前經過,夏夕想也沒想一把抓住了她。
“你知道那個暗紅色的光斑是什麼嗎?”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指向那個光斑的方向。
貞子擡起頭來用一雙漆黑漆黑的眼睛幽幽地望了夏夕一眼,向夏夕手指的方向望去,好久才一臉迷茫地開口道:“什麼光斑?”
“就是那個暗紅色的光斑,就在那裡啊。”
搖頭。
“你仔細看一下,就在那裡啊!”
一臉迷茫。
“如果沒事我先走了。”冷冷地飄走。
夏夕一邊一路向廚房的方向走去,一邊一路指着天空問過去。結果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看到那個詭異的暗紅色光斑,除了她自己。在這個妖魔橫行的世界,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低頭想着心事,冷不防一頭撞在了某人的身上。夏夕退後兩步連連道歉,擡頭一看才發現那個人正是韓墨。韓墨定定地看了夏夕好久,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着,忽然厲聲問道:“你是誰?潛入洛王府有什麼目的?”
夏夕一怔,愣在當場。
“韓大哥,我,我是夏夕啊,府裡新來的那個畫師啊……”
“妖孽,你可以變化外形,但是你改變不了身上的氣息。夏畫師身上的氣息可不是這樣的。你騙得了普通人,騙不了我!”
原來這個韓墨還是個高人,貞子也是修道之人,可是好像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夏夕身上有什麼不妥,可是他卻能敏銳地感覺到夏夕身上的變化。記得剛上無名山的時候也曾經被紀子長同學當成過妖怪,自己跟妖怪這個稱呼還真的不是一般的有緣啊……
韓墨一雙鷹眼冷冷地望着夏夕,擺出戰鬥的架勢。
“我真的是夏夕。你爲什麼就不相信我呢……”夏夕苦着一張臉,無力地解釋着。
“少廢話!”
銀光過後,利劍出殼。韓墨向空中一躍,俯衝着向夏夕攻來。利劍帶着一股強大的劍氣撲面而來,夏夕可以感覺到這一擊中蘊藏着的強大靈力,看來韓墨是真的動了殺機。
夏夕嘆了口氣,腳尖一點,躍到了空中。整個洛王府都被踩在了腳下,眼看着腳下越來越小的街道景象,夏夕哭笑不得。這,僅僅只是輕輕一躍而已……
“妖孽,休想逃跑!”一聲怒喝。
夏夕發現腳底下閃過一道銀光,然後,韓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追了上來。
夏夕一閃身,險險避過。上升的趨勢忽然停了,接着是令人耳根發麻的急速下墜。空氣滑過裸露的皮膚像刀割一樣的疼。這樣掉下去一定會摔成肉餅……用飛行咒,還是浮空術……紙符,紙符……不會吧,身上連一張紙符都沒有……
砰!
沒有任何保護動作的降落,夏夕卻感覺自己彷彿掉到了一塊柔軟的海綿上,沒有受到任何的損傷,相反卻被高高地彈到了空中。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又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還好剛剛掉下來的高度不是很高,除了屁股很疼之外,沒有大的損傷……剛剛那個海綿墊到哪裡去了……
夏夕正在爲剛剛的奇遇而失神,忽然感覺到頭頂傳來呼嘯的破空之聲。殺氣!好濃的殺氣啊!夏夕來不及爬起來,只能順手從地上抓起一塊石頭朝韓墨扔去。韓墨揮劍輕鬆地將那塊石頭劈成兩半。速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那把削鐵如泥的劍完全有可能把夏夕像那塊石頭一樣劈成兩半。
冷汗浸溼了後背的衣服,夏夕本能的一滾,竟然輕鬆地在一瞬間滾出一丈開外。
從空中俯衝下來的韓墨失去了目標,在空中華麗地翻了幾個跟頭,穩穩地落在地上,舉劍死死地盯着夏夕,眼神中的冰冷殺意讓整個世界的溫度都下降幾度。夏夕卻分明能夠看到他的額頭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看來他已經認定我是妖怪了。解釋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現在能夠做的就只有儘量拖延時間,希望其他人能被打鬥聲吸引過來……
“風動如電,土似利劍。急急如律令!疾!”
夏夕念動咒語,想掏飛土符卻驚恐的想起自己身上根本連一張紙符都沒有。
但是,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狂風捲着塵土將韓墨死死地罩在了裡面。等到塵土散去,韓墨灰頭土臉,狼狽不堪,原來的黑衣已經變成了土黃色,連頭髮都沒有一根是黑的,酷哥的形象全毀。不過奇怪的是身上卻沒有絲毫的損傷。那個力量竟然像和夏夕心意相同一般懂得控制分寸。
“韓大哥,你沒事吧……”夏夕強忍住笑。
韓墨站在那裡愣了足足有兩分鐘。剛剛的那個飛土術完全可以把自己碾爲齏粉,而現在的結果卻只是弄髒了自己的衣服而已。他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說到氣息,其實眼前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不但帶有妖氣,而且還帶着淡淡的魔氣,甚至還存在一絲只屬於仙人的淡淡的仙氣。
“你真的是夏姑娘?”韓墨的氣勢已經散了。
“那你以爲我是誰?”
“咕嚕——”夏夕的肚子在這個時候不合時宜地叫了。
韓墨一怔,差點栽倒,臉上的表情卻明顯緩和下來了。
“我先去廚房找點東西吃,失陪了。”夏夕一邊說着,一邊捏着一把汗。我閃!如果你敢追上來,我就用五雷術把你烤了。
韓墨還算理智,已經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眼前這個人的對手。所以沒有給夏夕使用五雷術烤人的機會,只是站在原地望着夏夕遠去的背影,眉頭卻慢慢地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