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戰,攻心爲上。
哲琴不愧爲鎮國上將,坐擁百萬雄兵,已然吞下了肅親王甲兵十萬,卻不趁勢出擊,一舉擊潰前軍,而是放任二十萬喪失戰心的甲兵退走,好讓他們把恐懼帶回軍中。
邵將軍的五萬甲兵,在四路玄甲大軍的衝擊下,幾乎全軍覆沒,得以逃生的不過千把人。
四路玄甲軍,每路八萬,總計不過三十二萬。肅親王雖然連敗兩陣,可麾下還有四十五萬甲兵。只可惜,他的甲兵大半已經喪失了戰心。
四路玄甲軍像是四把鋼刀,整齊地將甲兵切割開來,而後逐一包圍,像是搶食蛋糕般,迅速將其吞掉。
四十五甲兵,僅有五六萬人隨同肅親王突圍而出,其餘近四十萬,全部被玄甲軍消滅。
邵將軍、前軍敗將、大小官校千餘人,悉數陣亡。
而這一戰,哲琴所損失的玄甲兵還不足兩萬。
戰報在第一時間轉到了太子手上。
太子的臉上終於浮現久違的笑容,對着黑奴招了招手,“走,是時候見見明祖了。”
偏殿內,衆皇子已經等候多日,再也耐不住內心煩躁,徹底丟掉了皇族的威嚴與謙和,謾罵、哭號、詛咒,摔摔打打,醜態百出。
明祖躲到僻靜處,盤膝坐地,默默煉化着靈石。
自從進入偏殿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父皇並沒有離世。只可惜,偏殿被一隊完全陌生的侍衛看護起來,他始終沒有找到機會把消息傳送出去。
最初進入偏殿的時候,諸位皇子誰也摸不清狀況,面對陌生的侍衛,沒有人膽敢放肆,人人自危。
可接下來的日子裡,靈石、香茗無限量供應,各種所需也全部得到了滿足。觀察了三五日,見侍衛們並沒有謀害之意,衆皇子這才定下心來。
偏殿三千丈,皇子們可以自由活動。
侍女八百,隨時聽候差遣。
只有一點,任何人不準離開偏殿,跨出殿門半步者,斬!
而今,十七皇子匡輔再也按捺不住,打算挑戰這道命令。
咯吱一聲,殿門被拉開。
殿內立即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一名金甲侍衛,冷着臉站出,眯着眼瞼,默默的盯着匡輔。
他微微垂着頭,卻不是對匡輔表示恭敬,而是盯着他的腳。
匡輔的腳尚在殿內。
“我要回府。”他保持着皇子應有的雍容閒雅,心平氣和的說。
侍衛沒有回答,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擡,只是盯着他的腳。
匡輔看到懸浮在他身後的飛劍,雪白,透着森森劍氣。驀地,一股亙古蠻荒猛獸的殘暴殺意直接涌現,令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倒吸了一口冷氣。
“呵!”躲在殿角的明祖發出一聲嘲笑。
“我是皇子,聖皇的親生兒子。”匡輔挺了挺胸膛,像是在給自己壯膽。
“哦!”侍衛擡起頭,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淡淡的道:“如果我沒有猜錯,裡面這些男人都是皇子。”
“你說什麼?”
“放肆!”
“一個小小的侍衛,什麼東西,竟敢對皇子不敬?我要滅他九族!”
“……”
同爲皇子,侍衛膽敢藐視匡輔,便等同於藐視衆人,叔叔嬸嬸都不能忍。
所以,侍衛此言一出,殿內諸皇子立刻炸開了鍋,一個個咬牙切齒,競相發難。
匡輔臉色鐵青,猛一擺手,示意衆人噤聲,冷冷的道:“說出你的名字?”
“小毅!”侍衛毫不猶豫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匡輔點點頭,“等我出宮,三天,一定滅你滿門。”
“我沒有親人,自幼被黑奴叔收養,如果你要殺,可以去殺黑奴叔,但我會爲他復仇。”小毅說的很平淡,就像在講述一件與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黑奴乃是黑衣內衛統領,身負護駕之責,誰若動他,罪同弒君。
匡輔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不敢碰黑奴,而且他也知道,就連這個小小的侍衛,他也碰不得。
貴爲皇子,他可以在聖祖王朝內肆意妄爲,但有一個地方除外,那就是皇宮。
匡輔憋了一口氣,許久無聲。
“十七殿下剛剛說要回府?可屬下接到的命令是,不管是誰,膽敢跨出殿門半步,殺無赦!如果殿下想考驗考驗屬下,看看屬下是否能夠盡忠職守,那就請殿下邁前一步。”小毅的聲音依舊平淡,但是殘虐的殺意,卻已經肆意噴涌。
邁前一步,就是殿門外,匡輔不敢嘗試。
“呵!”明祖再又恥笑一聲。
匡輔猛地轉回頭,筋着嘴角一笑,“三哥,你試試?”
“你活夠了,我還沒活夠!”明祖陰陽怪氣的回着。
“小毅?”
黑奴陪着太子來到。
小毅轉過身,身上的殺意瞬間消散,躬身施禮,“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統領大人。”
太子沒有理他,徑自跨入殿門。
黑奴一笑,點點頭,小毅再又一禮,隨即退下。
太子落座殿首,黑奴站於椅旁,衆皇子聚在一起,上前參拜,“臣弟等拜見太子!”
“自家兄弟,不必多禮!”太子勉強一笑,擡了擡手,示意衆皇子起身。
“太子?”匡輔瞪着眼睛,怒氣衝衝的質問:“我們進宮來見父皇,你卻把我們這些兄弟囚禁在這裡,你想幹什麼?”
黑奴招了招手,有侍女捧來香茗,輕手輕腳地放在桌案上,匆匆退下。
太子呷了口茶,嘆了口氣,挑着眼皮看去,“老十七,三天前,你府上的親衛發動叛亂,一直衝到了宮門口,這件事你可知道?”
“切,我被你關在這裡,倒是想知道外面的情況,可我能知道嗎?”匡輔漠然回答着,話還沒有說完,已然把頭轉去一旁。
這樣的態度,顯然是對太子的不敬。
黑奴暗自傳音:“十七殿下,太子是君,你是臣,請你恪守君臣之禮!”
“儲君而已!”匡輔的回覆中拖拉着長音,充滿了不屑。
黑奴微睜雙目,傳音變得嚴厲:“儲君也是君!”
一股威能,直接撞在匡輔的身上,令他氣血翻騰,幾欲作嘔。
很顯然,黑奴暗地裡教訓了他一下,提醒他注意自己的態度。
匡輔垂下頭,默不吭聲。
在外人看來,他像是對剛剛所說的話產生了悔意。
可在他心底,怨恨卻像春天裡的種子,已然生根發芽。貴爲皇子,他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侮辱,不,應該是欺凌。
“太子?”明祖站了出來,“這件事情不能怪老十七,你把他扣在這裡,又不准他與府裡聯繫,他府裡的親衛一定以爲老十七遇到了危險,所以纔會闖宮。”
早在進宮以前,他就收到消息,匡輔進宮當日偷偷進行了準備,一旦陷落在宮中,便請親衛軍發兵,衝入皇宮,將他搶出來。
聶魂對此的評價是——白癡!
明祖也有些懷疑匡輔的智商,可他非常願意看到匡輔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當今的形勢,越是混亂,對他越有利。
太子微微皺眉,“明祖,不是我要把你們留在宮中,這是父皇的旨意。”
他不想多做解釋,目光轉向匡輔,“老十七,就算按明祖所說,你的親衛軍不是叛亂,而是闖宮,但結果都一樣,死罪,無赦!”
匡輔偷偷鬆了口氣,闖宮嘛,屬於親衛們的私人行爲,誰參與其中處治誰也就是了,他完全可以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對,死罪!目無法紀,該殺!”他嘴上說得痛快,可心裡卻很是惱火。
太子點點頭,“我已經派出禁衛軍,剿滅了你的親衛軍。可你府上沒有了親衛,安全沒有保障,我便替你做了主,分別派人把九位弟妹送回了武院。”
“你……”
匡輔臉色一變,駢指指向太子,氣得渾身發抖,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親衛軍耗費了他幾十年的心血,花費的妖丹不計其數,沒想到養出來的卻是一羣廢物。
十萬親衛,着銀甲,佩銀劍,可抵百萬大軍。誰曾想,僅僅三天,便被禁衛軍剿滅。
明祖不溫不火的說道:“太子,老十七屬下的親衛闖宮,涉及到誰,你處治誰也就是了。雖然他們出自一片護主之心,但畢竟觸犯了律法,老十七也不會袒護他們。可你把他的十萬親衛全部剿滅不說,還順手抄了他的家,這麼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匡輔呲牙慘笑,“二哥?你還不如說我發動了叛亂,直接把我也殺了!”
太子沉默片刻,痛聲道:“老十七,你知不知道,你屬下的親衛究竟想幹什麼?他們想要佔據皇宮,脅迫衆兄弟推舉你繼承大位!”
匡輔如遭重錘,嗵嗵嗵退後三步,訝聲道:“不……不是這樣……我只是想讓他們把我救出去,沒想過篡位!”
明祖翻了他一眼,這個笨蛋,不打自招!
太子閉起雙眼,徐徐睜開,“老十七,我知道,你並沒有窺伺大寶之心,雖然豢養了十萬親衛,可那也只是想自保而已。可你屬下的親衛……”
他哀嘆一聲,“你說,如果我不滅了他們的活口,你如何能夠說得清?別忘了,昌待就在廢都城!”
匡輔的智商或許不高,可他絕對不是傻.逼。想當年,昌待勢大,屬下諸將隱忍不住,最終威脅到了皇權,聖皇決斷,以迅雷之勢將其撲滅,廢黜他的儲君之位,發配廢都……
而今,親衛軍假借救主之名發動宮變,直接問鼎大位,此事的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冷汗,瞬時浸透了他的衣衫,他心中一凜,當即躬身施禮,顫聲道:“二哥,救命之恩,匡輔永記!”
明祖眼皮一跳,暗讚道:“二哥,好手段,反掌之間,便收服了老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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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抱歉抱歉,忙的要死,還得請假,又是一週!下週二恢復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