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懷柔郡主也學着鐵相神尼的樣子,拍桌站起。可她的力氣用的大了些,像是傷到了手,再又“哎呦”一聲,縮回手,咧着嘴揉.搓起來。
其中一人“嘿嘿”發笑,“這就是前來進香的小妮子吧?不過帶了幾個狗屁侍衛,就敢在這裡大呼小叫?”
另一人道:“你要是覺得不爽,一會兒可以多用些手段,剝皮抽筋都隨你,好不好?”
“二位的膽子真是不小!”唐善嘆了口氣,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道:“堂堂大明朝的懷柔郡主,當今聖上的親侄女,如果被你們剝了皮,抽了筋,本官回去如何交代?”
“郡主有什麼了不起?”人隨聲到,紫星站在了門外。
“護駕!”院外的侍衛們衝了進來。
“原來是懷柔郡主,請恕老朽眼拙!”紫雲出現在紫星身旁,甩了甩袍袖,將雙手背在身後。轟的一聲巨響,衝在他身後的二十幾個侍衛被震飛在半空。等到墮落在地的時候,全都沒有了聲息。他的臉上泛起嘲諷之色,徑自介紹道:“老道紫雲,這是家兄紫星,見過郡主。”
眼見紫雲甩甩袍袖就輕而易舉的殺死了一衆大內侍衛,懷柔郡主的臉霎時變白。但她的臉上沒有恐懼,而是充滿了憤怒,厲聲道:“殘害侍衛,其兇必糾,禍及家門,株連九族。紫星、紫雲,給本宮聽好了,你們家族師門的禍事,就由今日開始。”
“好啊?!”紫星的臉上帶着不屑的笑,道:“那就請郡主頒下令旨,命人殺了我們便是。”說着,他舉步邁進門內,盯着懷柔郡主,嘿嘿一笑。
就在他發笑的時候,身旁的空氣開始扭曲,一縷縷青煙環繞左右,看樣子像是準備對懷柔郡主動手。
鐵相神尼一動,護在懷柔郡主身前,急聲道:“青青,唐大人,保護郡主,速速下山。”
“我不走!”青青倔強的搖着頭,站在了鐵相身邊。
“慢!”紫雲喚了一聲,站在紫星身右,恰巧擋住了他與懷柔郡主之間的視線,道:“她畢竟是朝廷的郡主,身份尊貴,不可胡來。”
紫星打着哈哈道:“你什麼時候把這個狗屁朝廷放在眼裡了?不就是一個郡主嗎?殺了她又能怎樣?”
紫雲沒有與他爭論,而是側身相請,“郡主,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快走!”唐善沒有了剛纔的沉穩模樣,飛身躍到懷柔郡主身邊,拉起她的胳膊便走。
穆青青眼見唐善慌張的模樣,不屑的哼了一聲,面帶鄙夷之色瞥了他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去了一旁,似乎連看都懶得看他。
“唐善?放開!”懷柔郡主對唐善瞠目呵斥,怒道:“如此惡賊,目無王法,殘殺侍衛,侮辱朝廷,本宮怎麼可以臨陣退縮?”
“退你姥姥個球,還不是爲了保住你的小命!”
唐善不顧她的掙扎,扯着她向外行出。
“你……”紫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唐善,左右搖晃,“你得留下!”紫雲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帖耳說了些什麼。紫星微微一怔,道:“好吧!爲了郡主的安危,留你一條小命,護送郡主回京!”
“謝了!”唐善腳下不停,拖拉着懷柔郡主,一邊小心防護,一邊步向房門。
“唐善?”懷柔郡主無法在他手上掙脫,尖叫道:“我們代表朝廷,朝廷代表正義。如果我們被這兩個惡人嚇跑了,朝廷的顏面何在?”
“朝廷的顏面與我無關,只要能保住你的性命就好!”唐善面無表情的迴應着,拖着她出了門去。
“我的聖上欽賜的郡主,你讓我蒙羞受辱,還不如讓我去死!”懷柔郡主一邊嚎叫,一邊捶打着唐善的手臂。
唐善的確沒有想到,懷柔郡主的性子竟然如此倔強,爲了朝廷的所謂臉面,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唐善,本宮命令你,帶本宮回去,殺了那兩個惡賊!”懷柔郡主一邊嚎叫,一邊賴在地上,任由唐善拖拉。
“閉嘴!”唐善怒聲吼叫,一手摟腰,一手攬腿,將她抱在懷中,疾步狂奔,壓低聲音道:“你留在這裡有什麼用?只會礙手礙腳!找個地方藏起來,別讓我爲你分神!”
“你……”懷柔郡主愣愣的道:“你要回去幫她們?”
“就像你說的,事關朝廷的臉面,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唐善的聲音裡透着“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涼,躍身跳過庵堂的外牆,鑽入深山。
“可是……他們那麼厲害,幾十個侍衛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你去了豈不是白白送死?”懷柔郡主像是剛剛發覺自己被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摟在懷裡,兩頰上飄起一片緋紅,帶着羞澀,把螓首藏在了唐善的胸膛。
“完了,完了,完了!最不能招惹的女人要以身相許,看來這回想不死都難!”唐善剛剛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現在卻變成了苦瓜臉。
懷柔郡主武功低微,看不出鐵相師徒,紫星、紫雲並不是普通的江湖人,而是修界的修士。
唐善雖然看得透徹,可按他的秉性,如此危險的事絕不會插手。此次他想急人之難,出手相助,卻也難得。
深入山林十餘丈,唐善選中了一處背風的山溝,打算將懷柔郡主留在這裡。可就在這時,懷柔郡主忽然摟住了他的脖頸,羞紅着臉,貼在他的耳邊,嬌羞的道:“答應我,活着回來!”
懷柔郡主的鼻息有些急促,吹得唐善有些發癢。說話間,一股蘭花般的香氣噴入他的鼻腔,令他心神一蕩。
唐善嚇得渾身一抖,撲通一聲,將懷柔郡主丟落在地。
懷柔郡主痛呼一聲,厲聲怒叱:“要死啊……”聲音一頓,卻是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放心!我會回來!”唐善的心有些慌亂,根本不敢她,扭頭就走。
懷柔郡主的心裡也像是跑來了一頭小鹿,撲通撲通亂跳。她垂着頭,輕咬着嘴脣,想說些叮囑的話語,卻又難以啓齒。
稍傾,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猛的擡起頭,“你要多加……”話剛出口,可哪裡還有唐善的身影。
紫星、紫雲來找鐵相尋仇,自然是有備而來。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他們也不敢如此放肆。
唐善在心裡一遍遍的告誡自己,“危險,危險,千萬不要插手這件事,回去很可能就要死翹翹了!”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返回的速度竟然比來時還要快上三分。
“死鐵相,結仇也不知道選個好人家,偏偏招惹這樣的人物,連我的‘美的不得了’都要跟着你遭殃!”
鐵相神尼是生是死關唐善鳥事,他在意的只是穆青青。這個美的像朵花,純的像清泉一樣的姑娘,一顰一笑都令他魂牽夢繞。
明明是一個轉世投胎的色鬼,此時卻不知死活,想要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
“死鐵相,說什麼也要挺住。你死不要緊,保住我的‘美的不得了’,我來救她了!”
唐善像是一匹脫繮的野馬,颳起一陣風,咻的躥上山邊的一株大樹。只需幾個起落,他就可以進入慈濟庵,竄回小院,返回鐵相神尼的禪房。可他剛剛躥上樹頭,卻一動不動的站在了那裡。
樹下有人,兩個錦衣男子。山腳下也有人,那是一羣勁裝漢子。
“紫星、紫雲還沒有動手吧?”身材略瘦的錦衣男子在樹下來來回回的走動着,看起來有些焦急。
“下聘禮的人還沒到,他們當然不會動手!”另一名錦衣男子靠在樹上,不緊不慢的道。
唐善心中一動,“下聘禮?下什麼聘禮?他們在搞什麼鬼?”
“大哥!這件事要是被青青知道,她……她一定不會原諒我!”身材略瘦的錦衣男子像是有些擔心。
“放心!穆姑娘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另一名錦衣男子安慰道:“來的都是我的人,絕對可信。哪怕讓他們去死,他們也不會泄露出去一個字。”
唐善臉上的疑色越來越重,忽然,他眼前一亮,暗道:“難道是韓文和嶽乘風?”想及此處,心中不由大駭。
又聽二人道:“大哥?紫星、紫雲不會假戲真做,真的把鐵相殺了吧?雖然她不同意我和青青的婚事,可她畢竟是青青的師父,要是殺了她……我真不知道日後該如何向青青交代!”
“鐵相的修爲絕對不在紫星、紫雲之下,只有他們兄弟聯手,纔有勝算。等到雙方打起來,難免有失。是生是死,就看鐵相的造化好了。”
“不錯!就是韓文和嶽乘風!”唐善終於肯定了二人的身份。
“那青青……”韓文的聲音有些惶恐。
“沒事!”嶽乘風把手搭在韓文的肩頭,“我可以向你保證,穆姑娘一定會安然無恙。就算紫星和紫雲死在穆姑娘手裡,他們也不敢傷害穆姑娘。”
韓文嘟囔道:“按理說,這件事情設計的天衣無縫。紫星、紫雲找鐵相神尼尋仇,我們山莊派人向青青下聘,發覺有敵入侵,逃回來找幫手,我們闖進去把青青她們救下來……可是,就算我們救了鐵相神尼一命,可她還是不肯答應我和青青的婚事,那該怎麼辦?”
“鐵相經此一戰,即便能夠保住性命,也會傷得很重。如果她不答應你們的婚事,那她就會傷重不治。”嶽乘風的聲音裡夾着殘忍的笑,令人感到不寒而慄,“一個死人,如何還能插手你和穆姑娘的婚事?”
“大哥,那是他們吧?他們來了!”韓文歡叫着,看向遠處的山門。
嶽乘風看去,淡淡的道:“對!是他們!這些笨蛋,也不知道搞什麼鬼,險些誤了我們的好事!”
一陣冷風吹過,韓文立時警覺,“什麼人?”仰頭看去。
樹上沒人,可剛剛掛起的那陣冷風卻是唐善離開時留下的。
嶽乘風呵呵發笑,“杯弓蛇影,吹過一陣風而已,這也嚇得你要死!”
“好啊!”唐善沿着山林繞行,暗道:“小爺今天就給你們吹吹風,看看你們設計的好事能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