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團火焰在唐善眼前升起。
唐善怪叫了一聲。可他所受的不過是皮肉外傷,多半是因爲驚嚇纔會痛呼出口。
“稀罕不稀罕是你的事!”火雲兒雙刀相架,幻出一尾兩丈多長的火龍,喝道:“你把青青霸佔在手,拆散了原本恩恩愛愛的小兩口。就憑這一點,火神娘娘就得取你狗命!”
“完了!這娘們把我當成了橫刀奪愛的飛雪,這下可壞了!”
唐善眼見巨龍撲來,不敢大意,急忙向佛珠灌輸真元,催動黑龍迎敵。
不曾想,火龍剛剛臨近,還未交手,黑龍卻已經在它的烈火下化成了黑煙。
唐善猛睜雙眼,看起來有些發傻,心道:“昨夜黑龍與西星子的白龍交戰,還能壓來壓去的耍盡威風,怎麼今日碰到了火龍,卻變得如此窩囊,還沒交戰就被人家烤成了黑煙?”他一邊想着,一邊催動佛珠,再幻黑龍。可他剛剛將真元注入佛珠,卻見佛珠靈動,這是黑龍仍在纔有的反應。
就在這時,化作黑煙的黑龍再又從黑煙中鑽了出來,恰巧騎在了火龍的身上,向着雪地直衝了下來。
眼見自己佔了上風,唐善頓時原形畢露,猥瑣的笑着,大聲小氣的嚷嚷着,“你這畜生真是好色成性,昨天找了條白龍壓來壓去,今天又騎在這個渾身冒火的丫頭身上!”
轟的一聲,黑龍騎着火龍衝撞在雪地中,徑直撞出一個深坑。火花飛濺,火龍自然死翹翹。
火雲兒原本雙刀帶火,一張俏臉被映襯得光豔照人。可聽了唐善的話,一張臉頓時變成了紫紅色,轟的一聲,整個人都燃起了熊熊烈火。
別人火冒三丈不過是說說,火雲兒可是來真格的。但她的火焰遠沒有三丈高,也就在一丈上下,包裹着她,一步步向唐善逼近。
黑龍從地上躥起,對着火雲兒撲下。火雲兒隨手一刀,整張龍臉扭曲變形,嘭的炸散。
如此巨大的威能,唐善看得暗暗咋舌,心道:“這那裡是火神娘娘,明明是一個烈火奶奶!”
烈火奶奶發飆,只能怪唐善胡言亂語。而他也在暗暗後悔,小妖精早有叮囑,火雲兒柔情似水,卻又嫉惡如仇,千萬要小心應答,一個不小心,就要引火燒身。
現在看來,唐善真的要引火燒身了!
一槍、雙刀,遠距一丈,彼此射出的真元當空爆裂。唐善只覺得一股烈焰撲面而上,推着他噔噔噔退後了六七步,這才定下身形。
火雲兒的雙眼噴射着怒火,一刀又一刀劈下。她現在的刀法完全放棄了“快”字訣,每一刀都攜帶着巨大的威能,帶動身上的火焰,跟唐善拼耗真元。
每接一刀,唐善就要退後一步。如此退後了十多步,唐善終於意識到,這樣打下去絕不是辦法。先不說打不打得過,就算打過了火雲兒,自己的真元也必將耗盡。就算沒有其他高手,前面三個男人和那對老夫婦也將對他造成嚴重威脅。
唐善不再與她硬拼,使出“躡影追風”,左突右閃,遊走在外。火雲兒的脾氣可真夠火爆的,足足狂劈亂砍了半個多時辰。
可是,任她修爲有多深,也終有不濟之時。就在她的真元稍有停滯,後繼之力尚未跟進之時,唐善已然抓住了時機。閃身晃過她先前的一刀,跨步挺進,架起長槍,點在了她的咽喉前。
火雲兒一愣,疑問道:“爲什麼不激出真元?”
修士相鬥,像唐善這樣以法器直接近身的情況非常少見。因爲這樣做毫無必要,只要突破火雲兒的防守,激出真元,火雲兒即便不死,也將重傷。
“同是癡心斷腸人,何必相殘?”唐善收起長槍,默默轉身,竟讓自己背對火雲兒,慢慢舉步,走向馬車。
其實唐善早已暗暗儲蓄真元,一旦火雲兒向他出手,他就會立即逃命。而他之所以這樣做,一是想化敵爲友,二是小妖精曾有囑託,無論如何不能傷害火雲兒。再者他在與火雲兒纏鬥之中才發現,“躡影追風”不僅是一套極高的輕身功法,更可以恢復自己的真元。
如今,火雲兒的真元已有不濟之感,可他的真元卻填充的滿滿當當。就算火雲兒對他下手,他也自信可以逃脫。
“癡心……斷腸人……”火雲兒喃喃着,身軀和雙刀上的火焰慢慢熄滅。
唐善暗暗呼出一口氣,隱去護身的九面黑虎盾牌,返回馬車前,拖走死馬,再又把備用的四匹馬架在車前。
一切整理完畢,他單手持槍,對手持戰斧的三個中年男人,以及那對手持鋼鞭的老夫婦叫道:“在下還要趕路,諸位如果想要動手,就請快些。”
“他們不是你的對手!”火雲兒嘆了口氣,看向遠處五人,叱道:“你們還不走,難道非要逼他動手,消滅你們的元神不成?”
五人面面相覷,各自向火雲兒施禮,隨即離去。
唐善隱去長槍,跳上馬車,對火雲兒道:“前輩,讓路。”
“等等!”火雲兒將雙刀丟在空中,雙刀彼此交叉,懸浮在她身後。她看向車廂,高聲道:“穆青青,滾出來!”
“前輩!”青青下了馬車,躬身施禮,道:“不知前輩有何訓誡?”
“我來問你,你喜歡韓文還是喜歡他?”
“天下修士盡人皆知,青青喜歡的是神劍山莊的六莊主,韓文韓六俠!”
“那麼唐善呢?難道你真的只是爲了報答他才同他定下的婚約?”
青青沒有回答,而是點了點頭,可她的眼淚卻不爭氣的流淌在臉頰上。
“唐善?”火雲兒怒目看去,質問道:“拆散一對有情人,你心何安?”
唐善正色道:“如果韓文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俠客,唐善自然不會橫刀奪愛。可他只是個卑鄙的小人,爲了逼迫鐵相答應他和青青的婚事,竟然設下騙局,請來紫雲、紫星加害鐵相。如果不是被晚輩撞破,他的詭計必將得逞。晚輩知道青兒不相信這些,可爲了她的一生,即便晚輩是個人人唾棄的武修,晚輩也要娶了她,不能讓她嫁給韓文那樣齷齪小人!”
“你纔是卑鄙無恥的齷齪小人!”穆青青見不得別人中傷韓文,氣得臉色雪白,渾身發抖。
唐善苦笑,“事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日,我不想見到你受人愚弄,到頭來抱憾終身!”
火雲兒盯着唐善,問:“你喜歡她?”
唐善搖了搖頭,“晚輩與青青姑娘只有一面之緣。”
“那你就願意娶她?”火雲兒顯得有些意外。
“美色而已!只要是男人,誰也過不了這一關!”唐善倒也坦誠。
火雲兒一愣,這才仔細的端詳起青青來。
“美色”二字已經令青青感到羞澀,再被一個女人如此端詳,青青不由的羞紅了臉。
火雲兒一笑,嘆道:“的確是個美人胚子,難怪你只見了一面便會動心!”
“前輩可以讓路了嗎?”唐善催促了一句。
火雲兒讓到一旁,警告道:“爲你開路的兩個武修給自己惹去了麻煩,正被你們的同族到處追殺!你要小心,前面攔着你的就是一個武修!”
唐善心中一凜,對於加在他身上的“武修”兩個字,他覺得有些討厭。可這兩個字加到了別人身上,他又感到有些害怕。
“還有!”火雲兒繼續道:“韓六俠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一定會找出答案來。到時候……”她想起唐善剛剛饒過自己一命,有心想說出些狠話,可又說不出口。
“如果晚輩有半句假話,不勞前輩懲處,晚輩願用前輩的快刀自戕,以死謝罪。”
唐善說得誓言旦旦,聽得青青心裡一驚。
“好,爽快!”火雲兒展臂相請,讓唐善駕車通過。
小妖精對火雲兒的評價是“柔情似水,嫉惡如仇。”唐善現在要增加一句,“性如烈火,恩怨分明!”
前路有血,但卻沒有屍體,也沒有人。
唐善想起火雲兒的話,暗道:“誰在替我開路?難道是小豪和四姐?”他不認得別人,武修一族,他只知道這兩位。
馬車停了下來,明明路前沒有人,可唐善卻莫名感到了恐懼,又像是察覺到了危險,所以他纔會停下馬車。
他靜靜的看着雪地上點點滴滴的血漬,想象着可能發生的慘烈殺戰。眨眼間,路前站出了一個人。
那裡原本沒有人,整條路上絕對沒有人跡。可這個人卻突然出現,活生生的站在了那裡。
唐善的心底忽然泛起了一絲親切,像是見到了同類,有一股衝動,逼着他上前,寒暄一番。
站在路中的人顯得有些瘦弱,但卻絕不會給人以弱不禁風的感覺。他像是一杆槍,一杆生了根的鐵槍,牢牢的紮在雪地當中。
咯吱一聲,車門開啓,青青跳下車。
剛站到雪地上,她立即感受到陣陣殺氣,來自路前那個瘦弱男子。
有了這樣一個修界高手,她這位未婚夫婿必將性命難保。
所以她抿嘴一笑,便要上前施禮。
“回去!”唐善想要制止她,可他不敢動,像是隻要一動,路前的男人就會猝然殺出,發動瘋狂的攻擊。所以他只能發出警告,“他不是你們的幫手,他是一個武修!”
“真是一朵鮮花……”路前的男人露出邪惡的笑,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搖頭嘆道:“可惜了!”他像是想要說些什麼,可又似心存顧忌,沒能說出口。
青青聽唐善說路前的男人是個武修,還想詢問一下原因。可聽了男人對她的評價,親眼見到了邪惡可怖的笑,禁不住縮了縮身子,鑽回了車廂裡去。
“怎麼稱呼?”唐善發問。
“仁不二!”路前的男人咧嘴一笑。
“同爲武修,爲什麼反助他族同類相殘?”
“武宗早已經沒有宗族了,不二隻爲自己的主子賣命。既然是我家主人要你的命,那沒辦法,你只能死!”
“你打得過我?”唐善想要在問話中顯示出自己的底氣,可他卻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發虛。
仁不二豎起小臂,蜷起四指,勾了勾直立的小指頭,不屑的道:“三招之內,取你小命!”
“那你怎麼還不動手?”唐善發覺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抖。
“不急!不急!”仁不二大刺刺的道:“他們馬上就會把小豪和四姐抓來。如果你不忙着去死,我想送你們一起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