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皇正在衝擊真神境!
這個消息如同驟然出現的轟雷,直接在衆皇子耳邊炸響,震得衆皇子腦中一片空白。
許久,衆皇子才醒過神來。
真神境,數千年以來,整個玄界也不曾出現過一尊。
聖皇壽元將盡,迫於無奈才行此險招,成功晉升的希望更是渺茫。
明祖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沒有輕舉妄動。
衆皇子各懷心事,多半在盤算聖祖晏駕之後可以爭到多少利益。
身爲人子,但爲父親面臨的兇險而感到擔憂的,卻是寥寥無幾。
太子覺得痛心,父皇命懸一線,諸王各懷鬼胎,千年獸潮即將爆發,所有的一切,宛如一座大山壓在他的心頭,令他喘不過氣來。
還有九大……
看着殿內諸位兄弟,他只覺得眼前霧濛濛一片。大廈將傾,非一木所能支,唯有兄弟同心,才能共同撐起這副萬鈞重擔。
可他感到,自己的期望就像是狂風巨浪中的一支殘燭,無論他多麼努力,也難以保證它不會熄滅。
雖然他對聖皇衝破真神境不抱任何希望,但他還是暗暗祈禱,渴望能夠出現奇蹟。
在他看來,當前的局勢,唯有聖皇纔可以力挽狂瀾!
玄甲哲琴、精鎧克山、札袍牛峰,僅是這三位鎮國上將,便不是他所能調動的!
雖然他手上有禁軍五十萬,可都是防護皇城必須的軍力……
憂慮中,一柄金令飛劍,拖着極細的光尾,落在黑奴手中。
黑奴垂首躬身,雙手捧奉給他。
——“玄靈”掌院正在閉關,大長老們商議決定,知會其餘八座武院,調集精銳,以御獸潮。
太子腦中雜念盡消,收斂的目光落在“知會”二字上,僅此二字,便已經明確表明,“玄靈”消極怠戰。
而“玄靈”身爲九大之首,它的怠戰之心必將影響到其他八大。
事情很明顯,九大要以這場浩劫作爲籌碼,迫使他屈服。
太子一笑,眉宇間透出一絲傷感,可他的心卻沒有絲毫動搖,九大的態度原本就在他預料當中,但是皇權,必須維護,絕對不可以受任何勢力所左右。
明祖眯着眼睛看來,金令飛劍,若無崩界之憂,黑衣內衛絕不會啓用此物。
雖然他並不知道千年獸潮即將爆發的消息,可他卻在此中嗅到了一股期待已久的氣味……
——機會來了!
嗡……
猶如黃鐘大呂般的嗡鳴,響徹皇宮。如果沒有隔音禁制,整座皇城都將被驚動。
聖皇出關了!
太子心中一緊,雖然他渴望出現奇蹟,可奇蹟終究沒能出現,聖皇失敗了!
衆皇子也是心知肚明,回想當年,聖皇連跳兩重天,晉升爲十三重天玄神的時候,密室的屋頂都被掀上了天。此次若是成功突破,只怕整座密室都將毀於一旦。
而今,除了出關的嗡鳴聲以外,一點動靜也沒有。
“哈哈哈……”隨着一串歡快的長笑,聖皇陡然出現在偏殿中,笑道:“皇兒們都來了?甚好!”
“參見父皇!”諸皇子呼啦啦跪倒在地。
太子也急忙從殿上行下,躬身一禮,“兒臣見過父皇!”
“好好好……好!”聖皇落座,接過黑奴端來的香茗,咕嘟嘟灌下,道:“爲父閉關多日,讓皇兒們擔心了!都坐,都坐,坐下說話!”
他壓壓手,等諸皇子落座,太子站在身邊,接着道:“上天不棄,竟然讓爲父摸到了真神境的門檻,再給爲父三天時間,爲父一定可以成功突破。”
“恭喜父皇!”諸皇子起身道賀,聲音恭謹,只是不知道有幾人出自真心。
遠處,一位侍女怯怯地探出螓首窺視,她進入宮中時日尚短,還不曾有幸一睹天顏。
窺視之下,她不禁娥眉微蹙,坐在殿首上這位,明明是個脣紅齒白的英俊少年,如果不是皇袍在身,說什麼她也不敢相信,這便是統御玄界上千年的一代聖皇。
“老夥計!”聖皇忽然消失,出現在千丈以外,興奮地對黑奴招着手,“來來來,我們過過招,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是真神。”
“聖皇!”黑奴的聲音裡透着哀傷。
“來吧!整個玄界,除了你和老鉤子,再也沒有人敢同我動手了!”聖皇表現出迫切地渴望。
“好!”
黑奴踱下殿來,掠身飄出百丈,猝然拔劍一擊。
木劍,駭然散發出猛烈地劍氣,無數道劍芒,結成三層扇形劍陣,一去千丈,向着聖皇撞去。
聖皇嬉笑,張嘴吐出一字,“兵!”
華光暴現,整座偏殿爲之一顫,三百玄兵,經由華光幻化而成,結成肉盾,護在他的身前。
唰!
僅是一聲輕響,三層扇劍業已射過,三百玄兵盡被湮滅。
聖皇在玄兵後方顯現,臉上帶有狡黠之色。
一團金光,猶如濃稠的金屬溶液,從他頭頂傾倒下來,頓時爲他鍍上了一層金鎧。
扇劍近身,卻不能入,眨眼間,無聲消散。
不壞金身,百兵難傷!
放眼整個玄界,護身法訣多如牛毛,可只有到達真神境,纔有可能修煉成“不壞”之軀!
黑奴的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別說聖皇還只是準真神境,即便是一尊真神,也不該悄無聲息地湮滅掉他的劍芒。
“壞了!”他驀地想起,最初突破的那團華光,似乎有些異樣。
真神階的功法,豈能輕易被他突破?
聖皇又是一笑,像是在告訴他,猜得不錯!
剛剛湮滅的三百玄兵,尚未完全消散,再又重新整合。而且,被黑奴擊散的華光,每一團都幻化成一尊玄兵,僅在剎那間,數萬玄兵便已成形。
黑奴吐了吐舌頭,隨手把黑木劍丟出,懸在身後,無可奈何的道:“聖皇饒命,黑奴敗了!”
聖皇長出一口氣,在他身上,溶金般地鎧甲開始崩散,而在他身前,數萬玄兵也相繼消亡。
轟!
正在消亡的玄兵突然迸射開來,恐怖的威能瞬間席捲而起。偏殿三千丈,生生被毀去了大半,整座屋頂被掀上千丈高空。
真神的一擊,見者無不動容。
可惜,聖皇僅僅達到了準真神境,沒能晉升爲真神,僅此一擊,幾乎榨乾了他體內所有真元。
太子急忙摸出一顆靈石,正要飄出,送給聖皇恢復真元,卻見父皇已然返回,略顯疲憊地依在座椅上,張掌將靈石壓下。
“父皇!”太子心中一緊。
聖皇挑起嘴角,勉強一笑,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用了,就算是一顆神石,我現在也沒有時間享用了!”
黑奴面露悲傷,眼眶頓時變得溼潤,蠕動着嘴脣喃喃:“三天,只要三天時間,爲什麼上天不肯成全你?!”
聖皇搖搖頭,“老夥計,不要難過!就算突破了真神境又能怎麼樣,不過徒增千百年壽元罷了,終究難免一死!天道使然,唯有聖者才能不入量劫!”
“父皇……”衆皇子跪倒了一地,垂頭啜泣。
“好了,不要傷心,都起來!”聖皇似乎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下去,畢竟,上天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他正身端坐,瞥了眼黑奴,道:“擬詔!”
“是!”黑奴抹了抹眼睛,摸出一枚玉簡,躬身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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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皇子剛剛起身,復又跪下。
僅僅一息之間,聖皇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蒼老,“封三皇子爲幕親王,四皇子爲嚴親王,五皇子爲果親王……國璽、金冊隨詔發往各府,諸皇子接詔後即刻離京前往封地,不得有誤。”
匡輔心中惶恐,諸位兄弟各有封賞,聖皇獨獨沒有提到自己。
難不成親衛闖宮一事已經被父皇獲悉,下一刻即將問罪於他?
想到這,他的心底不由泛起一陣驚悸。
“小十七,爲父打算封你爲公子,你可有異議?”聖皇微闔雙眼,淡淡的問。
聲音雖然平淡,言詞之中也盡顯詢問之意,卻帶着不容抗拒地威嚴。
按照聖祖王朝祖制,親王之子成年以後,可以受封爲公子。
匡輔乃是皇子,理應受封親王,可經過了“宮變”一事,他已經對受封親王一事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如今雖然被降了一級,但也抵消了他的“宮變”之罪,他自然不敢有絲毫異議,當即叩首領旨。
聖皇一笑,“封皇十七子匡輔爲洛邑公子,兼領上國柱大將軍。”
此言一出,衆人皆驚。
洛邑乃是開國聖祖的陵寢所在,歷來不在分封之列,而今匡輔雖然被降爲公子,但卻掌管洛邑,無疑爲無冕之王,身份之顯貴,還要在諸王之上。
更何況,匡輔兼領上國柱大將軍,那便意味着,包括牛峰、克山、哲琴三位鎮國上將軍在內的天下諸軍,全部歸其統率。
明祖已然領會到聖皇的意圖,諸皇子受封親王,封地與八位親王犬牙交錯,利字當頭,勢必會產生摩擦。如此一來,便會大大削弱皇城的壓力。
老十七胸無大志,可卻以勇猛冠譽三軍,太子得其輔助,進可收服諸王,退可保皇城無憂。
明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夢想原本很豐滿,可聖皇一出關,寥寥數語,立即將他的夢想變得非常骨感。
親王的頭銜,如同一塊雞肋,令他感到很是無味。
聖皇急促地喘了兩口粗氣,“死詔,命太子繼承聖皇大位,統御……”他的聲音極其微弱,話沒說完,便已經沒有了聲息。
與此同時,他的面容迅速變得蒼老,眼眶深陷,鬢髮雙華。
“啊!”偷窺的侍女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驚恐地瞪圓了一雙杏目,失語出聲。
“父皇……”太子跪倒在聖皇身下,緊緊抓住他的手,悲呼道:“現在這個時候,您千萬不能拋下孩兒不管,孩兒撐不住這千鈞重擔!”
聖皇的威能漸漸消散,一代天子,壽終正寢。
“父皇?”明祖的眼角顯現出一絲不容察覺地微笑,叩首哀嚎:“太子不遵皇命,拒不與九大聯姻,一旦繼承大位,天下必將大亂……大位傳承,關係到聖祖王朝萬世基業,還請父皇三思。”
“明祖?!”太子痛聲叱喝。
聖皇駕崩,身爲皇子,不顧人倫之禮,依舊在窺伺大位,自然令人感到痛心。
就連遠處的侍女,也紛紛露出鄙夷之色。
“幕親王?聖皇剛剛傳下的乃是死詔,你敢抗辯?”黑奴沉聲質問。
木劍,已然握在他的手中,凌厲的殺意驟然爆射。
死詔,乃是天子的乾綱決斷,不容任何人提出異議,但有抗辯者,罪同弒君。
明祖聞聲心中一凜,匆忙垂下頭。
他知道,依黑奴的性子,他若再多說半個字,黑奴必然會將他斬於劍下。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
該死,聖皇根本不曾爲太子抗婚一事猶豫過,早就鐵了心把大位傳給太子。而且……而且還搞出一個死詔來,根本不容旁人干預!
如今大事已定,怕是任誰也無力迴天!
難道大位真的要歸屬於太子?
還能有什麼辦法……
忽然,他心中一動。
金令飛劍?
在他眼眸深處的絕望之中,一線精光閃過……
黑奴臨近聖皇,查看一番,悲聲道:“聖皇駕崩了!”
“父皇……”衆皇子鬼哭狼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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