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追風、嶽乘風帶領屬下把守在洞口外,就聽隧洞內傳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驚愣間,一個燒得炭黑的人影從洞內躥了出來。
“什麼人?”嶽追風喝問一聲,手中已然幻出寶劍。
嶽乘風和屬下弟子也紛紛幻出法器,準備出擊。
“黑炭”怪叫着喊道:“別動手,別動手……我是方少!”
只聽其聲,衆人已經認出他的身份。
嶽乘風駭然看到,他的右手已經變成了枯骨,驚聲問道:“方長老,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你真的真元走失,慾火焚心了?”
方少顯然被他傷到了自尊,怒道:“放屁!方某御女無數,怎能慾火焚心?”
嶽追風板着臉喝問:“方長老,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方少齜牙咧嘴的嚷嚷道:“下面殺出一個大修士,手裡拿着紫金棍,起碼是件上品靈器……不,是仙器……上品仙器。老夫不是他的對手,就連寶鏡也被他毀了去。要不是老夫逃得快,此時早就化成了厲鬼!”
他不嚷嚷還好,如此一嚷嚷,嶽追風、嶽乘風連同數百名屬下,一個個都被嚇白了臉。
方少是什麼人物?
那是縱橫修界的一代魔頭,起碼也可以同魔宗的大修士一教高下。即便遇到法宗的大修士,便如楊夫人,應該也可以全身而退。
什麼樣的修士能把方少變成了眼下這般模樣,而且就連靈階法器也被毀了去?
紛亂的洞口瞬時靜了下來,只剩下粗重的喘氣聲。
嶽追風、嶽乘風面面相覷,過了一會,這才顫聲問道:“方長老?認不認得是什麼人?”
方少張口便道:“臉上戴了面罩,看不出什麼模樣。身上穿了一件滾金紅袍,胸口繡了只狼頭……”見二人輕輕搖頭,思量片刻,說道:“他說他叫唐什麼……”“唐善?”嶽追風、嶽乘風齊聲驚呼。方少眼前一亮,當即點頭,“對,就是他,唐善!”
嶽追風、嶽乘風立即寒下臉,陰聲嘀咕道:“唐善還活着?”
雪蓮親眼所見,玄教大宗師玄天魔女乃是被唐善一掌轟掉了腦袋,當場斃命。
濟安的生母被唐善所殺,身爲同父異母的兄弟,嶽追風、嶽乘風自然要爲他報仇。
當即,二人同時對屬下怒吼道:“都愣着幹什麼,衝下去,殺了他!”
隧洞狹窄,僅僅能夠容下三五人。幾百個修士奉命涌入,足足堵塞了百丈隧道。
很快,抵達洞底的修士向上傳聲,“洞底沒人……”他們的聲音之中充滿了歡愉,像是就此逃過了一劫。
黃昏,黃昏後。
落日隱去,餘暉散盡。
青狼騎士的營地裡燃起了一堆堆篝火,青狼騎士、伊可兒的族人、古利特的騎兵,上千人圍坐在一起,盡情暢飲。
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伊可兒的一支族人前來歸附,雖然只有六七百牧民,可卻是一個號兆頭。
藉助青狼騎士和古利特的騎兵,伊可兒的安全得到了保障。事情傳開,那些苦於戰亂,渴望安定的族人們自然會相繼來附,乞求她的庇護。
最高興的要數庫勒,他的狩獵隊一下子添了一百多個好獵手。
古利特精於兵事,他知道,越是在這樣喜慶的日子裡,越是要小心防備。他把哨探從八隊增加到十六隊,外放的距離也從十里改爲了三十里。又在營地外增設六隊遊騎兵,每隊二十人,圍繞營地巡查。
如此一來,布日古德便悠閒起來,他不喝酒,但卻一口氣吃掉了兩頭烤羊。
天狼比他多吃了一頭,此刻正懶洋洋的躺在他的腳下,像是在舒展腸胃。
奴兒帖老阿媽給伊可兒倒了杯馬奶酒,放落酒壺,輕輕的捋着伊可兒順滑的長髮,小聲說道:“美麗的伊可兒小姐,赤狼是個好小夥,又能把這麼多勇士聚集在自己身邊。你看,您的族人們又回來了。只要您有能力保護他們,用不了多久,烏梁海其餘各部也會像他們一樣,重新歸附在您的帳下……老阿媽是過來人,看得出,赤狼喜歡你,你也喜歡他,是不是?”
伊可兒喝了口馬奶酒,頭垂下去,卻沒有擡起來。
奴兒帖老阿媽笑着說道:“我們的伊可兒害羞了?”她撩起伊可兒的長髮,“你看,臉像是火燒的一樣。”
伊可兒把酒杯放在身前的案桌上,雙手捂住臉頰,蹙眉說道:“是很燙,可能是馬奶酒喝多了。”
奴兒帖老阿媽也不點破,但卻嘆了一聲,說道:“伊可兒,赤狼的這些人都是勇士,但他們只會效忠於赤狼。可你若是嫁給他,他們也就變成了你的勇士。烏梁海各部族不會因爲赤狼強大而來歸附他,但如果你變得強大了,他們一定會回來。”
伊可兒擡頭看去,明亮的眼睛裡閃出異樣的光芒,看起來有些心動。
奴兒帖老阿媽貼在她耳邊,悄聲說道:“等他回來,老阿媽去試試這個傻小子,好不好?”
伊可兒抿嘴一笑,羞澀的問道:“您跟他說什麼,說我要嫁給他?”
“傻孩子!”奴兒帖老阿媽摸着她的頭,一臉慈祥的看着她,佯裝嚴肅的說道:“我得先讓他向你提親,你可不能一次就答應他,最少也得讓他提三次親,我們再考慮要不要嫁給他這個傻小子。”
伊可兒垂下頭,輕輕搖着。可奴兒帖老阿媽已經明白了她的心思,笑着說道:“先這樣定下。答不答應這個傻小子,還要看我們伊可兒小姐……”她的話忽然停了下來,卻是看到古利特跟着一個佝僂着身子的老太婆鑽進了氈房。她愣了愣,喃喃問道:“那是……那是土默特部的薩滿大神雅瑪?古利特怎麼和她在一起?”
伊可兒沒有理會奴兒帖老阿媽,因爲她聽見了一聲低沉的嗚嚎,看到天狼忽然跳起來,飛快的竄出了營地。
布日古德站起身,看向遠方。
伊可兒像是猜到了怎麼,不由自主的也站起了身,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果然,唐善從昏暗的雪地中急速奔來。天狼圍着他左跳右閃,歡聲嗚嚎,像是在撒歡兒。
布日古德快步奔出,迎了上去。
伊可兒的臉上泛起微笑,可她的笑容顯得有些尷尬,因爲唐善的懷裡抱着一個女人。
唐善沒有驚動歡慶的人羣,從外圍繞開,徑直鑽進了自己的氈房。
伊可兒跟隨布日古德一起進入,便見獸皮上躺着一個美得令人心顫的女人。
唐善對她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急匆匆的對布日古德說道:“快把巴雅爾找來,看看她中了什麼毒。”
布日古德見他一臉焦急,什麼也沒問,轉身便去。
“她……”伊可兒瞥了一眼青青,目光一轉,直視唐善的雙眼。
“穆青青,穆姑娘。”唐善躲閃着她的目光,支支吾吾的答着。
伊可兒圍着青青轉了一圈,問:“她是漢人?”
唐善推了推額頭上的面罩,撓了撓頭,回道:“是,是漢人!”他知道伊可兒想問什麼,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還好,布日古德很快便拉着巴雅爾回到了房內。
唐善急忙說道:“巴雅爾,快看看,她中了什麼毒?”
巴雅爾爲青青把了把脈,苦着臉嘀咕道:“她很好……沒什麼事……”可看青青的臉色,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說辭很難令人信服。接下來便只會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
唐善早就知道青青的“毒”不能寄希望於巴雅爾。可茫茫草原之中,他只認得這個半吊子的“蒙古大夫”。無奈之餘,病急亂投醫,只有趕回營地求他想辦法。
此時,他見巴雅爾對青青束手無策,自己偏偏又幫不上忙,急得在房內團團直轉。
伊可兒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別急,雅瑪在這兒。她是土默特部的薩滿大神,懂得法術,一定能醫好穆姑娘!”
唐善驚喜的問道:“雅瑪?她會看病?她在這兒?在哪兒?”
伊可兒沒有理他,而是對布日古德說道:“雅瑪在古利特的氈房裡,去把她請來吧!”
布日古德轉着眼珠看了看唐善和伊可兒,應了一聲,轉身又去。
很快,雅瑪在古利特和布日古德的陪同下來到,只向青青瞄了一眼,便對唐善說道:“讓人都出去。”她的聲音很嚴厲,可以看出,青青的傷勢非常嚴重。
唐善看向伊可兒,剛張開嘴,還沒發出聲音,伊可兒便已掀簾離去。
巴雅爾還在撓頭,布日古德對着他的腦袋拍了一巴掌,拉着他行出。
古利特說道:“我在外面守着,有事叫我。”這才步出。
四人退出,雅瑪立即蹲下身,用手抵住青青的小腹,對唐善埋怨道:“你怎麼不幫她驅除陰風毒?耽誤了這麼久,‘陰風’在她體內四竄,她的真元已經達到了極盛……”正說着,便見她渾身一震,倒吸了一口冷氣,驚聲問道:“這姑娘是誰?修爲怎麼會如此之高?我……我的真元剛剛進入她體內,便被她的真元驅散,根本無法幫助她驅逐陰風毒。”
唐善緊張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好辦,我可以幫忙。”
“你……”雅瑪愣了愣,偷偷發出一聲嬌笑。
如果是平日,這樣的嬌笑發自一個如此醜陋的老太婆,唐善一定會作嘔。可如今,唐善心底滿是憂慮,哪裡顧得上噁心。
雅瑪遲疑片刻,沉吟着說道:“你偷看我洗澡,能夠不動心。對她……或許也能坐懷不亂。”
唐善有心想更正一下“偷看”二字,卻見雅瑪眼中露出羞澀之意,哪敢再提,當即作罷。
“好吧!我們來試試,把你的眼睛閉上。”
“閉上眼睛,爲什麼?”
“因爲我要脫光她的衣服,確保你心無邪念,纔可以教你如何爲她驅毒。”
“脫光衣服?”唐善有些發傻,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