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祖的臉色很難看,一陣青一陣白。
整座皇宮,完全被玄皇搬了個乾乾淨淨,只在大殿內留下了一張代表着九五至尊的真龍座椅。
很顯然,寶座是特意留下的,用意盡人皆知,你不是覬覦大位嗎,喏,就在那兒,去坐吧!
這是玄皇無聲的嘲諷,更是對明祖無情的侮辱!
大殿內,上千員戰將面面相覷,無人言聲。
明祖的腳步顯得很沉重,一步一頓,登上殿去,轉身落座。
可當他面向衆將的時候,臉上卻泛起勝利者的微笑,“玄皇不戰而逃,這座皇宮是我們的了。雖然他把東西都搬走了,可是靈脈……他總帶不走吧!”
靈脈?代表着亮晶晶的靈石!
衆將降至冰點的血液瞬時沸騰,每個人的眼中都露出貪婪的目光。
可在下一刻,他們剛剛燃起的熱情再度熄滅。
明祖畢竟不是玄皇,即便他佔據皇城,無權賞賜靈石。
尚若私分,便是他違背祖制,諸王首先會跳出來反對。
更何況,九大向來對靈石管控極嚴,一旦明祖私自開採靈脈,九大絕不會坐視不理。
消息很快便傳了回來,皇宮內的所有靈脈,全部被玄靈武院所接管!
玄靈總院派來一位長老,態度極其傲慢,微微擡了擡手,便算見禮,不冷不熱的道:“玄皇離宮前親口許諾,將皇宮內所有靈脈轉交玄靈開採,爲期三年,作爲他迎娶玄靈弟子的聘禮。”
“他要娶誰,是不是肖簫,你們玄靈同意了?”明祖眼中閃爍着寒光,聲音異常嚴厲。
“我們玄靈有自己的人選,至於是不是肖簫,那是我們玄靈和玄皇之間的事,便不勞王爺過問了。”玄靈長老冷冰冰駁斥了一句,隨即又嘲諷道:“聽說王爺與妖王隗龍交好,而且還在暗地裡打我們九大的主意?我謹代表玄靈提醒王爺一句,無論是勾結妖獸,還是妄想與九大爲敵,都將死無葬身之地。還請王爺好自爲之!”
明祖沒有言聲,眼中卻射出一道暴戾的兇光,便如一把利刃,像是要把這位玄靈長老切成碎片。
衆將一個個噤若寒蟬,便連大氣也不敢喘,生怕他做出不智之舉。
每個人都清楚九大的實力,在九大眼裡,明祖的七百萬甲士根本不堪一擊。
即便是玄靈武院一家,以明祖目前的軍力,也無法與其抗衡。
玄靈長老迎着明祖的目光看去,不屑的哼了一聲,也不施禮,轉身便去。
衆將這才鬆了一口氣,暗暗慶幸明祖沒有動怒,否則誰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報!”一名甲士急匆匆奔入大殿,“稟報王爺,有三支戰隊從西門離宮,不辭而別。劉將軍提軍十萬將他們截下,該如何處置,請王爺示下。”
明祖想也不想,直接令道:“本王早有王令,擅自離營者,以叛軍論處。傳令劉將軍,三支戰隊,全部剿滅,一個不留。”
衆將心中一驚,人人自危。
早在大軍組建之初,明祖勾結妖獸的傳言不脛而走,便開始有戰將率領甲士脫逃。
但像今日這樣,三支戰隊三萬甲士同時脫逃的情況,還是第一次發生。
部屬脫逃,領軍之將也罪責難逃,這次又不知該哪位戰將倒黴了!
明祖心中亦是無比煩躁,剿滅叛逃甲士,雙向減損着他的戰力。可一切又是那麼無奈,僅憑“勾結妖獸”這四個字,不少甲士都心存去意,如果不是他殺伐決斷,以嚴苛的軍法震懾住諸軍,七百萬甲士怕是早就一鬨而散了。
更令他頭疼的是,諸位王爺的態度也變得飄忽不定,後繼軍團以及許諾的預備隊遲遲不見蹤跡。
而且,大軍的配給也出現短缺。
不時有零星的勢力攻擊他漫長的供給線,物資損失極爲嚴重。
僅僅是這些也就罷了,更有傳言說,諸王已經轉爲支持昌待……
如果傳言得到了證實……
他不敢想,想想就覺得頭大無比!
現如今,他唯有企盼隗龍向洪帥大舉進兵,把九大以及昌待的軍力完全吸引過去,他才能夠以皇城爲基礎,不斷做大做強。
只可惜,隗龍說得好聽,可卻遲遲不見動靜。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隗龍的合作誠意,只是不願相信罷了。
事已至此,他已經再難回頭。
他沒得選擇,只能相信隗龍,而且還在幻想着,最多再增加一些利益,哪怕與隗龍均分玄界,他也可以接受。
如果隗龍和聶魂知道他此刻的想法,一定會鬨然大笑,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皇宮外,皇城內。
劉將軍統軍十萬,將三萬叛逃甲兵團團圍困。
明祖的王命剛剛傳回——殺!
他的眼中立即涌現出濃郁的殺氣,高高舉起手臂。
殺……
剛剛聽到殺喊聲,他還有些納悶,屬下的甲士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聰慧,根本不用他下令,就能領會到他的意圖。
可當他看到,屬下甲士也是一臉迷惑的時候,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敵襲……”最外圍的甲士驚叫起來。
“敵襲!敵襲!敵襲……”
這纔是他屬下甲士發出的叫喊。
適才暴起的殺喊聲,來自各條街巷,以及四周的屋宇。
陡然間,數不清的修士從巷口中衝出來,從屋宇中躥上半空。
這些修士,裝扮各異,僅從服飾上看,應該是皇城內的普通百姓。但他們剛剛顯現,紛紛扯去穿在外面的衣袍,頓時露出暗藏的甲冑。
都是甲士,來自上國柱大將軍府,偷偷潛藏在皇宮外圍。
驟起的變化,令劉將軍有些猝不及防,但他很快便鎮定下來,疾聲呼號道:“列陣……拒敵……”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陡然一僵,對面的空中,一員銀甲小將,猝然扎出一槍。
凌厲的槍芒,直接貫穿了他的胸膛,一腔熱血噴濺而出,當空灑落。
領軍之將隕落,戰事很快便宣告結束。
明祖軍兩萬被誅,其餘甲士悉數歸降。
明祖在第一時間接到消息,皇城內設有伏兵,軍力不明。
哪來的敵軍呢?
能夠迅速消滅十萬甲士,敵軍的軍力應該不弱!
很快,明祖便把目光聚集在匡扶身上。
雖然皇城周邊存在着多股勢力,可有能力一舉消滅十萬甲士,除了玄靈武院,便是匡扶這位上國柱大將軍。
玄靈尚若開戰,必會先下戰書。
只能是匡扶。
明祖沒有妄動,而是命令衆軍堅守不出,暗中派出哨探,等摸清匡扶的底細再作打算。
同時,他也派出使者,備上厚禮,匆匆趕往大將軍府。
匡扶依在座椅上,神色顯得有些萎靡。
堂下站着幾十員戰將,身上都有傷,頗有些殘兵敗將的意思。
“你是錢銳吧?我在三哥府上見過你!”匡扶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上火沒喝加多寶的緣故。
“大將軍真是好記性,末將錢銳,第六營統領,見過大將軍。”錢銳一禮,目光如同鷹隼一般,從一衆戰將身上掃過。
這些戰將,多半是初級玄神,再就是準玄神,沒什麼高手。
可他懷疑,這都是一些養傷的戰將,匡扶故意安排他們在此,就是爲了讓他輕敵。
“哦?三哥的第六營?如雷貫耳,失敬失敬!”匡扶正身危坐,抱拳回禮。
“擡上來!”
錢銳一招手,兩名親衛擡着一隻巨大的劍匣進入。
劍匣開啓,一柄星輝斑斕的古劍從中顯露。
古劍剛剛現世,立即散發出熾烈殘酷的劍意,劍身上細密的魚鱗狀紋飾,驟然竄起一縷縷赤紅色的火苗,血腥的殺氣,狂暴的威能,陡然暴發,整個大堂完全被猶如實質的壓力覆蓋。
僅憑這柄劍自身的威能,已然這般恐怖,如果有人向它注入真元,這柄劍的威力不知道會強悍到何種地步。
衆位戰將心頭立即升起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覺,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驚懼之色。
神劍!
這是一柄真神階的絕世寶劍!
匡扶掃去一眼,淡淡的道:“星火劍!準真神階!這還是三哥大婚那年,先皇賜給他的賀禮呢!你怎麼把它擡來了?不是想送給我吧?”
錢銳躬身不起,朗聲道:“末將只是謹遵幕王爺之命行事,還請大將軍笑納。”
“哦!”匡扶應了一聲,擡擡手,“不必多禮,平身吧!這把劍,我收下了!”
“謝大將軍!”
錢銳直起身,不覺間挺起了胸膛,既然匡扶收下了“星火劍”,那接下來的事情便好談了。
“喏!”匡扶隨手指向一員身負飛劍的戰將,“你的飛劍不是破損了嗎?這把星火劍歸你了!”
衆人盡皆一窒,集體失語。
錢銳身子一僵,如遭雷殛,呆立當地……
皇宮,大殿!
明祖怒聲咆哮着:“我的星火劍呢?你把它送給了匡扶,可換回來的是什麼?”
錢銳站得筆直,深垂着頭,回道:“匡扶說,念在王爺是同胞骨肉的情分上,他不殺您!”
“什麼?”明祖氣急敗壞的揮舞着手,扯着嗓子叫嚷道:“即刻發兵,攻打大將軍府!”
沒有人迴應,大家都知道,他說得只是氣話,當不得真。
“他還說了些什麼?”
明祖瞪着雙眼,面目猙獰,像一頭徒然從黑暗中跳出來的兇獸。
錢銳如實回覆:“匡扶讓末將帶話給王爺,他將切斷王爺的供給線,把這座皇宮變成一座死城!”
明祖冷笑,“笑話,他手上有多少甲士,敢說要把我困死在這裡?”
最終,他也沒能得知匡扶的軍力,因爲派出去的哨探沒有一個人活着回來!
他只能委派戰將率軍出擊,以探虛實。
五十萬大軍,不過一個多時辰,連同領軍的百員戰將在內,悉數被殲。
粗略估計,匡扶手上起碼有五百萬甲士。而且這些甲士全部都是訓練有素的精銳。
明祖徹底傻了眼。
這些甲士是匡扶從哪裡搞來的?
沒有軍情回報,他只能依靠戰損推測:匡扶一定緊急擴充了新軍,而且在平定皇城周邊那些小勢力的同時,把這些新軍投入到殘酷的殺戰中去,使他們得到錘鍊,迅速成長起來。
四百萬老卒,爲數不詳的新軍,戰敗歸降的零散勢力……
如果這些加在一起,定將爲匡扶聚起一支戰力強大的甲士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