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現任與前任

方揚將拍好的DV與相片寄回慕影家, 回到病房門口便發現任阿姨正坐在外面,不由得奇怪:“任姨,你怎麼坐這裡?”

“方先生回來了?有人過來看望慕先生, 正在裡面呢。”經過一段時間的朝夕相處, 彼此都很熟悉, 任阿姨卻始終與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再三強調大家直呼名字就好, 她依舊生疏地敬稱兩人。他們對此很無奈, 但當事人不願意,也只好作罷。

“嗯?誰啊?”方揚直疑惑,他們到省院後除了慕光, 也就林子王凱和唐琪來過兩回,還有就是“左右”的阿聯他們來過。一方面爲防感染, 慕影不能跟太多人接觸, 另一方面, 不想讓家人擔心也儘量沒跟其他人說

“不知道,我沒見過。”任阿姨搖搖頭。

方揚推門進去, 一看,竟是段子晨,心裡當下就不太舒服。有些不太自然地招呼:“你好。”轉而又對牀上的人道:“哥,我回來了。”

剛纔兩人聊得正歡,見他進來都停了下來, 一時間倒有些沉悶。方揚看了看, 只好識趣地道:“那什麼, 你們先聊着, 我去趟護士站。”

鬱悶地出了門, 沒想到段子晨會出現,更沒想到慕影竟然會把生病的事情跟他說。按他的邏輯, 自己要是有什麼事,打死他也不會讓葉蘇知道。既然都已經是沒有關係的人,又何必再出現在彼此的生活裡?這不是給自己添堵麼?

其實這點方揚倒是錯怪慕影了,段子晨會知道他生病的事並不是他說的,而是段子晨剛好與慕影的主治醫師杜醫生認識,無意中聽說了他的事,便找來了。

段子晨不愧是慕影的前任,對慕影很是瞭解。方揚圍着住院部的外圍來來回回地轉了三圈,磨蹭了近半個多小時,再次回到病房門口,任阿姨竟然還在那裡,段子晨也還沒有離開。不由得納悶,兩人有這麼多話說麼?說了近一個小時了都,有這麼多要說的麼?

方揚心裡直惱,又不能直說。一轉身,直奔醫院後園,又開始饒圈。

半個多小時過後,方揚再次回到病房門口,任阿姨搖搖頭,段子晨竟然還沒有走!這下他想不打擾都不行了,慕影該漱口了。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方揚再次推開了房門。

“哥,該漱口了。”說着將水和痰盂遞過去,小心侍候着。

段子晨坐一旁靜靜地看着,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漱口完畢,看着依舊杵在病房的人方揚心下里直磨牙,最終卻不得不口是心非地道:“那什麼,你們繼續聊,我剛好還有事要出去一趟。”

關上房門,心裡直癢癢:王八蛋,他絕對是故意的!探病就探病,幹嘛老賴在那裡不走?想起剛纔段子晨似笑非笑的眼神,方揚心裡就直窩火。得意什麼?!不過是前任罷了,他這個現任還沒有說什麼呢!

氣沖沖地直往外走,現在他需要冷靜一下,要不然待會兒非得跟段子晨吵起來。一屁股坐到後園人工湖的旁邊的草地上,方揚徑直趟了下去。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排除雜念,深呼吸。

三月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不多會兒方揚便迷迷糊糊睡了過去。這段時間真的太累了,不單單是身體上,還有心累。每天在爲慕影忙進忙出的時候,還要爲他的身體狀況擔憂。甚至睡眠中也不敢睡得太死,生怕慕影有什麼突發狀況。

在慕影面前還必須表現得若無其事,不能讓他看出自己的擔心與不安。他向來不是個善於掩藏自己情緒的人,而今卻費盡心力去掩飾,就怕造成慕影的負擔。

方揚這一覺睡得挺香,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兩個小時之後。匆匆回到病房,段子晨總算是走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護士正在換藥水,慕影卻閉着眼在休息,想來是剛纔聊累了。

“任姨,我哥睡多久了?”壓低聲音小聲問道。

“剛睡沒多久,那位先生剛走沒多會兒。”

方揚聽罷心裡直不爽,卻又無可奈何,嘆了口氣道:“任姨,我在這裡看着,你去休息一下,一會兒弄點吃的過來。我哥難得睡着,讓他多睡會兒,東西做好用保溫杯溫着。”

病痛的折磨讓慕影的睡眠質量一直不是很好,每天多半睡幾個小時就會被疼醒,之後就再也難以入睡。方揚每當此時只能乾瞪眼,醫生對此都沒有辦法,他又能做什麼?

一覺醒來的慕影沒吃多少東西,方揚看得直着急。因爲化療、放療的關係,他的身體已經虛弱地不行。非常需要多吃些東西,以補充足夠的營養,但慕影的味口卻一直很不好。

爲了讓他多吃點,下午方揚甚至親自下廚,精心烹飪了清蒸全魚,一道慕影之前很喜歡的菜。小心翼翼將魚刺剔乾淨後放入保溫杯,樂滋滋地推開房門。下一刻,笑意便僵在了臉上。

段子晨正在給慕影餵食,任姨正在一旁幫忙。

不想讓衆人太難堪,方揚整了整表情:“吃上了?我正說今天晚弄得有點晚,哥該餓了呢。”想不想又道:“今天真是麻煩段大哥了。”

“不麻煩,我家正好在附近,就讓人做了點甲魚湯過來,聽說對白血病人比較好。”段子晨接口道,手下繼續給人餵食。

“小揚做了什麼好吃的?”見方揚提着保溫杯,慕影問道。

“清蒸魚,哥要不要嚐嚐?”見慕影總算沒冷落自己,方揚趕緊將蓋子打開,走過去。見段子晨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只得不情願地將保溫杯遞過去。

慕影吃完後,段子晨又待了一段時間這才告辭。方揚送他出去,也不再客氣:“你到底要幹嘛?”

“我能幹嘛?怎麼着曾經也是這麼親密的關係,他病了關心一下不行?”

方揚被堵得不行。

只聽段子晨冷冷地又道:“再說了,小影不是挺高興我來麼?”

“再親密那也是以前,現在你只是前任而已,輪不着你來端茶送水。”被人話裡帶刺地一激,正中痛處,方揚有些口不擇言起來。

話一出口,段子晨臉色也難堪起來,冷哼一聲便直挺挺地離開。

方揚望着他,神思複雜。段子晨說得沒錯,因爲他的到來,慕影心情好了不少。

或許是寂寞的緣故,雖然他幾乎每天都陪在身邊,想方設法逗他開心,慕影的情緒依舊有些沉悶。果然天天看着同一張臉,會覺得厭煩麼?方揚苦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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