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以着反正是獨自一人，在哪裡過年都無所謂的心理，方揚特意替寧軍頂了班, 與另外一名單身同事張明鎮守派出所。
兩人坐在辦公室乾瞪眼, 自然少不了輪流着出去轉轉。注意注意一下週邊的治安, 同時也打發打發時間。
“張明, 我出去晃晃, 看看有沒有情況，有事打我電話。”喝了口熱水，趁着春晚還沒有開始, 方揚招呼着拿起了掛在門邊的警用大衣。今年以來一直是暖冬的D城，在一年裡最後的兩天竟然降起了溫, 一時間冷了起來。穿了很長一段時間夏秋季警服的他們總算有機會將冬服拿出來亮亮。
“行, 這大過年的賊也回家過年去了, 哪還會有什麼情況？不過出去晃晃也好，打發打發時間。”張明的年紀跟他差不多, 從警院出來便被分到這裡了。話挺多，人也挺好相處，不過脾氣有些暴躁，是個急性子。
出了派出所，天色已經有些暗, 不過路燈已經打開了。而且到處張燈結綵, 年味十足。緊了緊大衣, 方揚開着警用摩托慢慢地在街上行駛着, 還不忘觀察四周的情況。
平日裡繁華的街道, 如今冷冷清清，商店也大都關了門, 路上也只是偶爾有些行色匆匆的身影。
大家現在這個時候都是在吃年夜飯吧，不知道哥他們吃了沒？方揚有些晃神地想。他和張明的晚飯是所長讓嫂子送過來的，湊和着算是吃了年夜飯。
方揚開着摩托車在轄區慢慢地晃着，琢磨着春晚差不多要開始了，便開始打道回府。行到一處坡路上時，剛好看見已經有些年紀的李大爺正在吃力地推着裝滿水果的三輪車往上走。
李大爺方揚認識，就在寧軍他那片的工業園區門口賣水果，因爲經常去找寧軍，所以對那片的一些人也比較熟悉。這位李大爺是個苦命人，兒子年紀輕輕就病死了，兒媳也改嫁了，無奈，老兩口只好帶着唯一的孫女兒過活。
或許是他們的遭遇與他和奶奶的生活有些相像，方揚很同情他們。無一所長的兩位老人，靠着賣水果供着孫女兒讀大學，這其中的辛苦自不用多說。將摩托車靠邊停下，方揚小跑着過去幫忙。
“李大爺，怎麼今天就你一個人啊？”
“啊，是小方警官啊，今天過年，他奶奶先回去做飯去了。”大冷天裡，老人卻擦了把汗：“小方警官還沒有回去過年啊？”
“今天我值班，李大爺，天冷了就早點收攤回家。”
“呵呵……過年這兩天生意比較好，所以就晚收了會兒。”兩人說話間，已經合力將三輪車推上了坡：“今天謝謝小方警官啦，多虧了你。唉……年紀大啦，不中用啦。吃個蘋果吧？”李大爺剎住車子，就要給方揚拿蘋果。
“不用了李大爺，我要走了。”方揚婉拒着就要離開，就在這時，三輪車上放的不太穩的一竹筐蘋果眼看着就要掉下來。
方揚趕緊衝了過去一把扶住，一時用力，手被竹筐底部不太規則的棱角劃傷了，血現時涌了出來。
“呀！小方警官你沒事吧？”李大爺擔憂地問道。
方揚疼得直咧嘴，卻擺擺手：“沒事兒，就破了點皮，李大爺快回去吧，李奶奶該等急了。”
告別老人，方揚用面巾紙將手層層包住便騎着車回了派出所，然後血卻依舊沒有止住，看來傷口有點深。
張明見狀嚇了一跳：“哇！你這是怎麼啦？怎麼受傷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被劃了一下，幫我拿一下酒精和紗布。”
都是警察，處理傷口，自然都不會陌生，張明麻利地清理了傷口，包紮。方揚也簡單地說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嗨！你可真夠倒黴，大過年的還見血，夠不吉利的。”張明直搖頭。
因爲有了這一出，春晚到底沒趕上，收拾好的時候春晚已經開始大半個小時了。雖然春晚並不是就真的很好看，但是很多年以來的習慣似乎就是吃了年夜飯，接着看春晚。
小時候家裡窮，除了看春晚也沒有別的活動。在部隊的時候，也是吃過年夜飯，連裡就組織大家看新聞聯播，然後看春晚。
再後來復員了，奶奶在的時候自然是陪着奶奶繼續看。奶奶不在的時候大多都是在所裡值班，大年三十的晚上，除了看春晚似乎也沒什麼事可以做。
方揚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在逛網站時看到的一個貼子：假如除夕沒有了春晚，你會怎麼過？
沒有春晚，做什麼？睡覺？逛街？仔細想想，似乎還真沒什麼事可幹。
“哎，張明，假如沒有春晚，你會怎麼過？”
“沒有春晚？”張明被問得一愣。
“嗯，你會做什麼？”
“呃、好像真沒什麼事可以做誒。”思索片刻，張明摸摸頭道：“或許會上網吧。”
“要是沒春晚，咱們值班的可就難熬了。”
“呵呵……那倒是。”
早上七點，接班的同事早早過來了，大年初一輪他們休息。方揚打着哈欠回了家，想起還沒有給王凱林子他們拜年，趕緊找出電話要打過去。
看看時間，正好早八點，不知道起牀了沒有？剛纔給慕影打的時候他都還有睡夢中呢。猶豫片刻，方揚還是撥出了電話。
“喂？林子。”電話響了很久之後才接通，只聽得裡面傳來噼噼啪啪的鞭炮聲。
“喂！張揚，大點聲，我聽不見啦！”
“你在哪裡呢？怎麼這麼吵？”翻翻白眼，提高音量。
“我在鄉下呢，正在祭神，大頭凱也在這裡。”林子似乎在吼，但在吵雜的聲音裡還是顯得很小。
“哦，大頭凱跟你都回老家過年去啦？”王凱和林子雖然現在是鄰居，但卻不是一個地方上的人，想不到他竟然會跟着去湊熱鬧。
“是啊，很好玩呢，可惜了你沒來呢！”
“新年好哈林子，祝你在新的一年裡越來越漂亮！還有，別忘了代我向大頭凱拜個年。”方揚說着走到飲水機旁裝了杯熱水，將電話換到左手，習慣性用右手去端杯子，卻不想碰到了手上的傷口。“叭！”一聲清脆的聲響，杯子四分五裂，開水濺了滿地。
“張揚怎麼啦？什麼東西響？”
“沒什麼，東西掉下來了，好了不說了，我掛了，拜拜。”掛掉電話，望着滿地的碎片，方揚直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