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有人嗎?”溫潤如磁石般低沉的男人聲音再次響起。
從恍惚中回過神的霽蘭有點着慌,摸着書冊的手忙垂了下來,轉身想出去,卻不經意碰到了書格邊上的高几。右腿膝蓋撞得生疼,還發了些聲響。霽蘭顧不得膝蓋的疼痛,卻趕緊伸手護住了高几上的磁瓶。等晃着的磁瓶穩穩地停在了高几上,懸着心的霽蘭也舒了口氣。趁着還沒有給人發現,悄悄地從這裡出去纔是正緊。
樓上的人卻好像聽到了樓下那輕微的動靜,溫潤如磁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誰?樑九功嗎?要是你,就把那本《麟經》拿上來吧?”
霽蘭停住了腳步,眼睛在書格上找着,看到了那本《麟經》,伸手拿了下來。卻又不知道該怎麼上去,聽聲音,霽蘭知道那人應該在自己的頭頂上。可樓頂上卻只有天棚,難道這裡還有另一層?
把手上的書看了眼,霽蘭又想起,這不是自個兒能久待的地方,若是給人發現了終究不好。再說塔娜和小貴子說不定也在外面四處找着自己,還是趕緊走出去纔是。擡起手,又想把書再放回到書格子裡去。
“怎麼還沒有拿上來。粱九功,你在磨蹭什麼?過會兒,我還要聽高先生講書,若是事先不溫習好,怎麼聽高先生講。”溫潤的聲音裡已經透出些煩燥來,怕是上面的那個人真的很急。
霽蘭都有些替那個人急了,想着那個人定然是怕書沒溫習好,回頭要挨先生的說。自個兒跟着石濤師傅讀書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擡起的手又落了下來,眼睛又開始尋找起哪有樓梯,可以走上去。
“是了,你這奴才定然不知道《麟經》就是《春秋》,現在知道了,快給我拿上來吧。”樓上的聲音又輕鬆了些,像是找到了原因破解了難題般的歡快。
霽蘭把手上的《春秋》看了眼,抿嘴笑了。怎麼這個人的聲音聽着這麼成熟,性子卻像着小孩子般的任性。怨不得還要跟着先生好好地讀書,沒有能去考個功名。
在這屋子裡走了幾步,倒是看到了一個窄窄只容一個人上下陡陡直直的樓梯。霽蘭的心跳了下,上面怎麼也是個男人,自個兒是個官女子。上去幫人送書本沒有錯,可是這麼着卻是違反了宮規。
咬着牙,想着該怎麼辦,才能想出個四角齊全的法兒,既幫了上面那個正苦讀聖賢書的書呆子,又不會違反宮規,連累了阿瑪額捏。
“還沒有找到嗎?”那人的聲音帶着些催促和不耐煩,又不再是寬容的語調。
霽蘭聽到卻放心了,這人的聲音應該是在上面的那頭。自個兒悄悄地上去了,放在樓梯口上,下樓後再弄個動靜,那人定會來查看下發生了什麼。定然可以只看到樓梯口的書,卻看不到自個兒,這可不就是個四角齊全的法兒。
霽蘭的心都要跳了出來,自己怎麼能想出這麼個聰明的法子。小腳大着膽子踩在了樓梯上,輕輕的一顫,發出點聲響,把霽蘭嚇了一跳。再慢慢地極小心地把左腳踏了上去,這回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這麼一步一步,慢慢地沿着窄窄的樓梯往仙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