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蘭的心跳加快了幾下,雖然不知道什麼是上差,卻知道這是對自己這三個月來努力的肯定。想要說點什麼感謝保證的話,嘴還沒張開,卻對上塔娜寒潭冰底的眼神,一串的話又順溜滑回了肚裡,聽着塔娜的吩咐,默默地照着做了。
納蘭容若這些天來很是惦記着粱九功打聽的怎麼樣了,只是一直沒有得到迴音,也不好着急地問,怕反倒壞了事。
玄燁這天給太后請了安,回到乾清宮昭仁殿翻着內務府上的後宮用度,想着太皇太后素信佛教,焚香誦經爲大清、愛新覺羅家祈福。
“容若,可有畫觀音畫得好的人?”玄燁放下了手上的摺子,隨口無心地問着正準備跪安出去的納蘭容若。
納蘭容若的心“咔噠”一下,牙關緊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若說沒有,分明是撒謊,石濤畫得觀音,他親眼所見:淡眉如秋水,*伴輕風,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人間天上少有的觀音畫。
玄燁只道納蘭容若不說推薦一人,便笑了:“無妨,也不過一時興起,想找人給太皇太后請張觀音畫。昨兒個聽高士奇說起過,讓他去請就是了。”
納蘭容若的心鬆了下來:“嗻。”知道高士奇素來會在這上面鑽營,且素喜弄些贗品來討好玄燁。上次所見王冕的《梅花圖》倒是真跡,看來高士奇也是真假參雜,並不會一昧是假,那倒容易拆穿了。
要說這高士奇,說來是個才子,少年家貧。康熙十六年十月,高士奇因爲一手好字,被納蘭容若的父親重臣明珠所賞識,推薦給玄燁,成爲了中國歷史上第一批“南書房行走”倆人中的一個。
“南書房行走”這份差事可真不好當。爲了方便玄燁隨時傳喚,每天早上五更天就得到南書房,一刻不敢離開南書房半步,天黑了才能回家。回到家後,必須把第二天給玄燁講的內容準備好,直到夜裡二三更才能入睡。
高士奇爲了得到玄燁的恩寵,他常揣着幾顆金豆子,逮着空兒就向乾清宮的太監打探,皇上最近讀得什麼書,讀得是哪幾頁?問過之後,就遞上一顆金豆子作爲報酬。自己再回頭趕緊去翻書,把玄燁正讀的書,先讀個滾瓜爛熟。
只要玄燁問起,高士奇一準兒對答如流。在玄燁眼中,這位南書房行走學問一直是那麼淵博。殊不知,宮裡的太監背後早給他起了個外號,叫“高金豆”。
這日高士奇奉了玄燁的旨意,爲了請一幅上好的觀音畫,來到了護國寺。納蘭容若給玄燁進獻石濤的《竹石梅蘭圖》,高士奇早憑着一粒金豆,得了消息。也知道石濤的畫入了玄燁的眼。
請幅古人的觀音畫,莫說費銀子,還不一定能討好。倒不如去找石濤,這佛門弟子定然是會畫些佛門典故之類的畫,觀音普渡衆生自然不會漏畫的。
有了這主意,高士奇倒不怕石濤沒畫過觀音。沒畫過也不用怕,憑他高士奇的三寸不爛之舌,沒畫過也能讓石濤畫一幅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