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和胤祥躡手躡腳走到了胤禩書房的窗下，裡面靜悄悄地，沒有半點的聲音。胤禛看了眼胤祥，想着難道胤禩不在？不會呀，這門口的小太監都說在呢。
“今天的字……”突然傳來了胤禩的話，“我再瞧瞧寫得怎麼樣？嗯，到底還是罕阿瑪賞的這個字帖好。”
胤禛的心動了，瞧着胤祥那小眯眯眼也在動，往屋子裡大步走去了：“八弟，什麼好字帖，讓哥哥我也看看。”
胤禩放下了手上的宣紙，忙從書案後面走了過來，給胤禛打了個千：“阿哥來了……”
胤禛還了半個千：“嗯，來看看，今兒個聽罕阿瑪說你這有好法帖，所以特意來瞧瞧。”
“八阿哥。”胤祥一個千打下去，小身子又快速起來了，像是突擊般的。
胤禩趕緊回了半個千：“十三弟的身手真好，怨不得今兒的射術考較得了罕阿瑪的誇獎。”
胤禛的臉拉了下來，今天殿底的是他，原本想的胤祥卻竄了上去，瞪了眼胤祥，頗有怪胤祥不夠意思的樣。
胤祥一瞧趕緊說：“八阿哥的箭法也好，中了兩箭呢。”
“嘻嘻，那是僥倖，也多虧了這法帖。”胤禩笑盈盈着。
胤禛對字帖的興趣更濃了：“八弟，這法帖怎麼跟射箭也有了關係？”
胤禩拉着胤禛到了桌前：“阿哥，你看……”
胤禛看了幾眼，真看不出這法帖有什麼好，那上面的字還沒有自個兒現在臨的帖好，可是不敢說不好，這是罕阿瑪才誇過的法帖，只能扭頭去問胤祥：“十三弟，你看呢？”
胤祥偷眼瞅着胤禩，這字的好壞，胤祥年紀小還說不出什麼來，可是聽胤禛話裡的意思，就知道怕是一般不能說好，可是說若是說一般那不是得罪了胤禩了，在那等着。
胤禩卻開了口：“阿哥，這董其昌是個漢人，應該不會射箭，就算會拉下弓射下箭那也不過是裝裝樣子，哪能像咱滿洲人呀。可是習他的字，卻覺得通筋活骨，這字順了，拉弓的巧勁也有了，不然弟弟怎麼能拉開五力的弓呢。”
“八弟，你能拉開五力的弓了？”胤禛的心動了，要知道現在他也只能拉兩力半的弓，這力量小得常讓胤禔和胤礽倆個人笑話。
“嗯，阿哥今天沒看我拿的弓？再練幾天字，怕是弟弟就可以拉開七力的弓了。”胤禩興奮地說。
胤祥的眼睛都亮了，當阿哥的都知道，漢書要習得好，漢字要寫得漂亮，可都比不上這拉弓射箭更能得罕阿瑪的歡心。
“八阿哥，你的這法帖還有沒有？”胤祥先開了口，又能練了字，又能練好射術，這是多好的事。
胤禩的臉上爲難了：“自然沒有了，就這一張……”
“怎麼會沒有了？”胤禛問了，臉上的神色不好看了，想着胤禩定是捨不得給。好東西怎麼能隨便給人，換自個兒也捨不得給。
胤禩低下了頭：“罕阿瑪讓弟弟給阿哥，還有給十三弟瞧的法帖不是這個。這個是罕阿瑪瞧着弟弟字不好，特意說弟弟先照這個練的，若是練好了才能練別的的。”
“今兒個不是罕阿瑪都誇了你練得不錯了，怎麼還捨不得給？”胤禛的嘴本來就有些鼓，給那小小暴出來的牙撐的，嘴又鼓出了些，齙牙更往突出了些。
胤禩低了下頭：“阿哥，不是的，若是罕阿瑪知道了，怕是會責罰弟弟的……”
“哼……”胤禛冷哼了聲，不就是罕阿瑪偏心，這宮裡誰不知道罕阿瑪喜歡胤禩的生母衛嬪，就連胤禩這也得了臉。
胤祥的小眼珠子轉了轉：“那要是我們偷偷的臨了，不給罕阿瑪知道不就得了。”
胤禩的頭擡了起來：“那你們怎麼能不給罕阿瑪知道呢？”
胤禛的眼睛也學着胤祥的樣轉了下：“這簡單，我們以後天天來八弟你這臨了法帖，臨好了的字留你這，這樣可以了吧？”
胤禩卻不說好，還是在想着呢：“阿哥說的……”
“這樣八阿哥還有什麼不放心的？”胤祥的小身子捱到了胤禩的身邊，拉着胤禩的袖子。
胤禩纔想說什麼，瞧到了胤禛眼裡的不快，趕緊把自個兒的袖子從胤祥的手裡扯了出來：“那就這樣了，可是阿哥和十三弟，誰也不許對外人說，你們保證？”
“保證什麼？”胤禟和胤？走了進來。
胤禩低了下頭，不吱聲。
胤禛也裝着沒事般的不開口。胤祥的小手緊摳着書案的沿。
胤禟不高興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若是不說，我就去問罕阿瑪。”
胤禛一聽就不樂意了，怎麼就會去跟罕阿瑪說，到時候又是自個兒的不是了，小時候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沒什麼，沒什麼……”胤禩忙把事說了下。
胤禟走了過來，把法帖看了下：“那我也要臨。”
“我也要。”胤？也接着說。
“那你們都保證不告訴任何人？”胤禩緊接着問了句。
胤禛把幾個弟弟掃了眼，代表弟弟們回答了：“嗯。”
胤禟、胤？、胤祥全點着表示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胤禩放心了，把那張寶貝法帖放到了書案的中間：“阿哥，那我們今天一盧開始臨吧，一人每天只許臨兩張，若多了也沒有用，少了又不怕效果不夠。咱們大夥一天就只臨兩張。”
胤禛點了下頭：“這樣也好。我們就只臨兩張，誰也別告訴，若是罕阿瑪問了，誰說了誰就是小狗。”
胤禟看了眼胤祥：“十三弟，你要是說了，你就是小狗，聽到了沒有？”
胤祥嘻嘻笑着：“九阿哥，弟弟不會說的。九阿哥，你還是小心着不要說出去纔是呢。”
“你……”胤禟伸出手做勢要敲胤祥的腦袋樣，看胤祥縮了頭，又把手放了下來。
“別鬧了，開始吧。”胤禛發了話，五個阿哥坐了下來，照着法帖臨了起來。臨好了兩張，胤禛領着弟弟們走了。
打從這天起，這五個阿哥天天就在胤禩這開始臨這張法帖了。
過了一段時間，玄燁又把兒子們的字收了上來，仔細瞧着，總覺得有些不對，怎麼胤禛、胤禩、胤禟、胤？，就連胤祥的字都有些像了，再看看胤禛幾個的字全像胤禩了，就知道有問題了。
“樑九功，去把八阿哥叫來。”玄燁吩咐着樑九功。
胤禩聽來傳旨的小太監說，又是玄燁查字的時候，就琢磨着，自個兒的字又有問題了。等胤禩跪在了玄燁跟前，看着玄燁扔下的五張字帖，知道壞事了。
“八阿哥，你看看哪張是你寫的？”玄燁問着，心裡倒是好奇着八阿哥是怎麼做到的。
胤禩挑着，自個兒都瞧不太出了，胤禛幾個臨那個法帖太用心了，怕是回去後又都着臨了吧，不然這字怎麼這麼像自個兒的字呢。
“八阿哥，你倒是說呀……”玄燁的腔調裡透着諧辭的味道。
胤禩頭低着，小臉紅着：“罕阿瑪，兒子錯了，可兒子不能說，說了就要成小狗了……”
“小狗？”玄燁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誰說的？怎麼你就成了小狗了？”
“誰說了誰就是小狗，兒子是罕阿瑪的兒子，是龍子龍孫，斷不能小狗的！”胤禩把胸脯挺了下，很有寧可成仁不成小狗的架式。
“說，赦你不成小狗！”玄燁忍着笑，爲了不告密居然連這種話也想得出來。
胤禩搖了搖頭：“罕阿瑪，還是不行的。”
“爲什麼不行？”
“兒子不成了小狗，可是兒子的錯好大，那……”
“你既然知道錯好大，還不說！”玄燁瞪了下眼。
胤禩偷眼看了看玄燁，不知道說出來會怎麼樣了，怕是不會比成小狗好，卻也不敢隱瞞，照實全說了。
玄燁聽完了，眼睛睜大了，卻還有點不明白：“他們跟着你一塊臨法帖，就臨成了跟你一樣的字？”
胤禩知道瞞不過玄燁，小身子縮了縮，可憐的樣：“那個法帖是兒子讓人用兒子的字做出來的……”
“你可……哈哈……”玄燁想罵，卻撐不住大笑了起來，真沒有想到那四個兒子全給這一個兒子給誆了，天天替這兒子臨兩張的字帖拿來交差。
胤禩看玄燁笑了起來，臉上的神情鬆了，知道這回怕是沒事了。
玄燁笑過了，瞧到胤禩的樣，眼睛眯了起來：“八阿哥，你以爲這事就這樣完了？”
“回罕阿瑪的話，沒有，沒有，兒子知道錯了，兒子甘願受罰……”胤禩琢磨着會受什麼樣的罰呢？
“以前讓你每天臨十帖，你就不耐煩臨，打從今兒個起，你就來這乾清宮裡臨二十帖，少一帖不行。”玄燁板着臉，這兒子就是不喜歡練字。只是這字一定得打小就練，打好了基礎才行，不然長大了，那字還不得跟*似的了。
胤禩磕了個頭：“嗻。”想着這比別的什麼還不好，在罕阿瑪眼皮子底下，要是能落好了纔怪呢。
內爾吉聽到了這事，又把胤祥的腦袋戳了個遍：“我怎麼生出來你這麼個笨兒子，瞧吧，不光替人家當了使喚人，這下人家還天天在主了哪前了，你呢？你就是個廢！”
胤祥的小臉委屈着，真沒有想到胤禩怎麼能這樣。
胤禟也埋怨着胤禩：“阿哥，你讓四阿哥和十三弟替你寫就好了，怎麼把我也給兜進來了。”
“那誰讓你要帶着十弟來的。”胤禩瞥了眼胤禟，怎麼沒人想他纔是最苦的人，天天得在罕阿瑪跟前臨帖，連個懶也不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