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九功的小眼睛眨了眨,瞅着高士奇:“高大人,這就遞牌子嗎?”
高士奇笑了,擺了擺手:“等等,我去辦點事,回頭再遞。”把觀音圖交給了樑九功先保管着,自己轉身走出了內右門。
到了一個僻靜無人處,左右看看,確信無人,在一屋角處看到有處地是溼的。高士奇笑眯眯地倒下,在淤泥上打了幾個滾,把身上蹭滿了淤泥,站了起來。拍着兩隻手,做出急趕着的樣子從內右門進去,急着遞綠頭牌去見玄燁。
玄燁看着奏報,擡眼掃了下離着自己兩丈遠跪着的高士奇,眉頭皺了起來:“士奇,你這是怎麼了?這一身的泥。”
高士奇也不怕因這衣袍上盡是污泥,擔了君前失儀的罪名,把倒一臉的苦相:“皇上,臣今兒個去了石濤處,從那請了幅觀音,見實在畫得好,就急着要來獻給皇上,所以特意騎了馬來。不料想臣的騎術實在不好,碰到的又是匹犟馬,一尥蹶子,把臣就給甩下了馬。皇上,臣這一身的泥,全是那匹犟馬乾得好事……”
玄燁不等聽完,早已笑得前仰後合:“士奇,你是漢人,不會騎馬這有什麼,不過就是摔了一跤,身上沾了些泥而已,回頭賜你幾匹寧緞,你去做身的新的官服就是了。今天我都差點給馬尥蹶子尥下馬來,幸好我騎術尚佳,這纔沒事。哈哈……”
高士奇磕頭謝恩,心裡暗喜,剛纔在泥地裡幾滾還是值得的,又撈了幾匹的寧緞。
玄燁笑停,想到了觀音畫:“哦,你說已經請來了觀音畫?來,來,展開看看。”
樑九功弓身走至御案前,對着玄燁把畫緩徐徐展開,再退至一邊,暗裡偷笑,這高士奇可真會討主子歡心。
高士奇跪在地上稟道:“皇上,這就是石濤畫的觀音圖。”
玄燁低頭看去,畫中一烏雲迭髻,繡帶輕飄,眉如小月,眼似雙星的白衣風帽佳人,似笑非笑正含情脈脈俯視蒼生,悲憫紅塵。玄燁一時心馳神遙,競有魂靈出竅,想追着畫中的美人兒走進畫中的感覺。不自覺擡起手,輕輕地撫上了畫,想要去撫養觀音那笑靨美目,一承慈蔭。
“皇上……”高士奇看着玄燁癡癡的表情,猜到此畫定是入了玄燁的眼,卻不敢肯定,小心地詢問着。
玄燁猛然驚醒,差點玷污了畫中的觀音,罪過,罪過,深吸了一口氣,笑道:“真乃好畫,這觀音畫得栩栩如生,真如仙子下凡吧。”
高士奇放下了心:“這畫也只有太皇太后那才配供着。”
玄燁親手圈起了畫,卻又鬆開再看眼,復又圈起,仔細地把畫繩打了個結,放在了御案邊上鄭重收好:“不錯,你說得沒錯。下去領賞吧,這差辦得不差。”
高士奇謝過恩,走出了弘德殿,扭頭看着跟着一道出來的粱九功,伸手入懷準備再摸粒金豆子給樑九功。
樑九功倒捂着鼻子離高士奇遠了幾步:“高大人,你這身上什麼味呀?”
高士奇皺起鼻子,左右嗅了嗅,沒嗅出什麼來,再擡胳膊這麼一聞,一股子尿臊臭沖鼻而來,慌忙移了開來,心裡大驚,剛纔不會把玄燁給薰到吧,只是這尿臊味哪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