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聽到對方要借自己的東西，男孩兒的眼神警惕了不少，他看了一眼程陽還泛着黃的胸口，再看看程陽手裡那團黑色的布，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麼這麼可憐……小爺一般不借東西出去的，你用過一次肥皂可得給我兩塊……不，五塊錢！”
這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程陽現在不在乎這點錢，手上沾着水，他從口袋裡隨便抽出一張錢遞過去:“不用找了，請把肥皂借我下。”
“五十？”男孩愣了愣，“哥們，你是想僱我幫你洗衣服？”
程陽跟着愣，大概是旁邊窗戶沒關好，一陣風吹過，程陽猛地醒神，用力搖了搖頭:“不，我就想借個肥皂，你趕緊給我吧，我急着走！”
程陽忽然想通，這家網咖走到片場都不過幾分鐘，他剛剛完全可以趕緊回去，就算是穿着道具服裝應付都行，他爲什麼要跑到這裡來，做出更令自己尷尬的事情？
男孩猶豫了看了程陽幾眼，這五十塊錢可以買好多肥皂了，他該不會是碰到傻子了吧？
算了，送上門來的錢不賺白不賺，男孩把盆裡的肥皂拿出來，然後趕緊端着盆離開，彷彿生怕程陽反悔。
時間倒退到五分鐘前，那個撞了程陽的小男孩跑到網吧角落，看着面前的男人，緊張地道:“我……我已經撞到他了，泡麪都倒在他身上了。”
男人探頭看了一眼，程陽的座位確實已經空了，他滿意地笑笑，從錢包裡抽出一張紅色鈔票，塞到小男孩手裡，道:“行，我跟那個哥哥是朋友，我特地找人整蠱他呢，這事兒你別往外說，這一百塊就當時我給你的封口費，拿去買點好吃的。”
小男孩本來還有些忐忑，拿到錢心態瞬間就不同了，他快速把錢放進口袋，點頭:“那你們下次還想玩的話，再找我！”
真是個貪得無厭的孩子。
男人把小男孩哄走，起身走到程陽的電腦前。程陽剛剛走的太急，只隨便熄了屏，連U盤都沒來得及拔走。
男人動作很快，毫不猶豫地掏出另一個U盤，把程陽U盤裡的內容一股腦的複製過去，然後迅速把電腦恢復成沒人來過的模樣，他自己則帶着U盤走出了網吧。
程陽扯了扯身上溼漉漉的衣服，這樣還是很難受，但起碼沒那種油膩膩的感覺了，也沒有其他穢物粘在上面。
他現在纔來得及把自己的聊天賬號登出，取出u盤，確認沒什麼問題了，他走到前臺跟網管打了聲招呼，頂着周圍人怪異的眼神走了出去。
“導演？不是說去找地方看看片子嗎，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副導更詫異，他把手裡的盒飯放在桌上，第一時間轉身找負責道具的人拿了鑰匙，“去換身衣服？穿着道具服應付一下，這麼熱的天氣衣服悶在身上多難受。”
程陽一開始還擔心自己穿道具服會引起別人的不滿，聽到這句關心他頓時心裡舒服了不少，笑道:“碰到一個粗心的熊孩子，往我身上潑了東西，就變成這樣了，那行，我先去道具間拿件衣服穿一下。”
故事看起來複雜，其實這件事只在幾十分鐘內發生，程陽換好衣服出來還有時間趕着吃口盒飯，然後才重新投入拍攝中。
現在劇情線已經過半，他正在幕布面前，看着面前的李飛，道:“這個鏡頭有點難拍，剪輯的話會費很大功夫，最好是能一鏡到底，到時候你就從這裡過去……”
話說到這裡，被一陣音樂打斷，程陽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道:“不好意思，我先去接個電話，你自己再看一下劇本，看看這個地方怎麼拍。”
說完，程陽一邊往外走，一邊把手機放在耳邊:“喂？王總，有什麼事嗎？”
“程導啊，吃了嗎？”王大壯一邊剔牙，一邊樂呵呵地問了一聲。
程陽下意識看了一眼手錶，下午三點，他一時之間分辨不出王大壯問的是午餐還是晚餐。“我現在正在拍攝，有點趕進度，我沒有太多時間閒聊，您是有事找我還是？”
王大壯連“哦”了幾聲，道:“是這樣哈，你不是準備過段時間參加黑珍珠比賽嗎？我這邊已經和營銷公司談好了，你再兩天給幾個分鏡之類的給我，我讓營銷公司那邊炒一炒，上一波熱度。”
程陽本身就有和營銷公司合作，他沒想過王大壯會因爲比賽的事，再另外找人給他疊着宣傳。聽着還是對方自費，程陽當然不好意思拒絕，他道:“行，等我回去把這幾天的鏡頭剪一剪，我挑幾個有吸引力的發給你。”
王大壯又關心了一下影片的拍攝進度以及劇組的事情，但他到底只是個資本家，對拍電影的具體事宜並不瞭解，程陽花了幾分鐘敷衍過去，才掛斷電話。
“王老闆也太熱情了……”一邊嘟囔一邊把手機收起來，程陽轉過身就看到小佳正戰在自己身後，他嚇得往後撤了一步，嚥了口口水道，“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我？我就剛剛過來的啊。”小佳歪着頭笑了笑，“看到陽哥在這裡打電話，就想着過來打個招呼，你剛剛在跟誰通話啊？是……秦秋白姐姐嗎？”
她想拉進距離，本來也想學着別人那樣叫秦秋白嫂子，但這是她想坐的位置，她實在叫不出來。
程陽鬆了口氣，搖頭:“是咱們投資方打來的，跟我聊了一下電影的事情……我把他們晾在那裡幾分鐘了，得趕緊回去了，就先不陪你閒聊了。”
說完程陽就急衝衝地往裡走，小佳對着他的背影揮了揮手，轉過身臉上的表情消失殆盡。她更往外走了一些，確認周圍沒人才拿起手機。
“他敷衍我！”小佳幾乎是在咬牙切齒，“他不肯讓我知道實情……這分明就是在騙我！他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樑萱衣嗤笑了一聲，這女人比她想象的還要脆弱，她漫不經心地道:“那又怎麼樣？你還不是自己聽到了？都說了不管什麼東西都要靠自己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