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臉喜悅,擡頭看着他說着:“小破昨天還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回來呢。沒想到,公主今天就跑出來!等她出了京城,小破帶了她,你們也許晚上就能見面了呢!”她笑着:“你很想念她吧?不是打從去年中秋,就分別了嗎?我們準備好菜等她好不好?”
他凝睇着她略紅的面頰,卻扯不出笑意來。想念嗎?再過兩天,是他們成親整一年的日子。這一年,聚少離多,而且有大半年是根本沒有見面的。他得知她被皇上留在宮中,當時除了想到皇上要動手之外。還有一絲鬆氣,至少,對她的歉意,減少了好些。他們在一起相處的日子,也算是相敬如賓。但是,他覺得很累,他看着她,看到她眼底的情懷,就覺得很辛苦。因爲那是他無法回報的情意。所以,她回到宮中,也算是一種解脫吧。她貴爲公主,不愁覓不到好夫婿,不用受他連累,便是他唯一的回報了吧。
但是,她竟然跑出來了。她也知道這邊的情況了,過了這麼多天,她或多或少也該知道一些。爲什麼還要跑出來?這原因讓他不堪重負,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高興嗎?或者此時,他覺得窒息纔是吧。
“星言,你怎麼…….”小白看他一臉凝重,剛要開口。忽然身後傳來一聲低呼:“小白!”她愣怔了一下,一回頭,正看到傾絕站在後院的拱門那裡遠遠的看着他們。他一臉不快:“我剛纔讓你回來睡覺,你跑到這裡混?”
“沒有,我沒有混。”小白一臉訕笑的樣子讓星言發呆,這個傢伙,此時也學會討好了。微皺着鼻頭的模樣。讓他有些想笑。
她回身向着傾絕小跑着迎過去:“我剛纔跟小破通語,他說公主跑出來了呢,我是來告訴星言這個地。”
星言星言。叫他就叫得像順口溜,讓他聽得更不爽。他一把勒過她的頸脖:“告訴完了?回去睡覺去!”說着。他不由分說的將她往懷裡帶去,微擡眼看着星言:“她倒是想到一塊去了,這邊我們剛啓程,那邊她就找到機會了。”他也不知是贊是諷,說罷。徑自便扯了小白往東屋裡頭去了。
這林間莊園,沒有樓臺,也用不着修園佈景。四面全是林,院周也是簡單地木欄拱架,房舍倒也不少。整個後院連帶有二十來間,傾絕一來,莊主便把這裡騰給他們幾個了。
“我還不困呢。”小白被他勒着擡不起頭來,一徑隨着他的步子跌撞,嘴裡咕噥着。
“趕了一宿地路。怎麼就不困了?”他不由分說:“跟他有說有笑,你就來了勁頭了是吧?”
“沒有,他娘子要來了。我是來告訴他。不是故意要來聊天。”她已經讓他挾得雙腳離地,低聲說着:“後天。後天就…….”
“就怎麼了?”傾絕一把抱起她來。看着她突然漲得通紅的臉,一時盯着她的眼睛問着。
“後天是三月二十。”她扭了半天。眼睛到處亂瞄,臉紅得一直到脖子根,嗓音變成蚊子叫。
他扯起一絲微笑,眨着眼故意說着:“那又怎麼樣?跟他娘子什麼時候回來有關係嗎?”
她偷看了他一眼,突然輕嘆了一口氣:“也沒有怎麼樣。”她一臉哀嘆的模樣實在讓他覺得很有趣:“你在吞吞吐吐什麼?”
“沒有。”小白扭着手指:“再過十來天,相公要過生日了。”她突然轉了話題,說着:“咱們得在外頭過了。”
“嗯,沒時間做生日了,回去再說吧。”他隨口應着,又將話題扯回來:“你沒說完,後天要怎麼樣?”
她低着腦袋哼了半天,忽然擡起眼看着他:“你真不記得了啊?”
他看着她一臉又是期盼又是失落的表情,簡直快要忍不住爆笑地衝動。他一本正經的說:“不記得了,一天一天還不是這樣過?”他抱着她,將她的頭壓到自己的肩上:“去睡覺,如果今天晚上凌破真是回來了。他又得折騰!”說着,他大步往屋裡走,嘴角卻飛揚了起來。三月二十,他就算讓人打失憶了,這一天,他還是記得。她也記得,實在令他開懷。而逗她的時候,更加是分外有趣的很!
入夜的時候,凌破真的把金池公主給扛回來了。公主一身男裝打扮,也不知是昏是睡,凌破大步流星。一進到後院堂屋裡,徑直就把金池往星言懷裡一扔,跳着腳指着傾絕就罵:“野狼,你個王八蛋,讓我在京裡呆了十多天你。還不讓小白跟我通語,這還這麼難找,下回你自己去,別使喚我!”
“小破,別摔着她呀。”凌破動作太大,小白嚇得忙幫着去託她的頭。看她一副人事不醒地樣子,不由的低語:“她暈拉?”
“她昨天夜裡藏在水車裡出的西鸞門,轉翠華道出地皇城。在西廳水汐換了裝,直接出了西都門。我一直跟到京城外的郊道上,才動地手。”凌破恨恨瞪一眼傾絕:“這王八蛋,嘴裡說別入皇城別入皇城,那讓我去幹什麼,還不是就看中我能散靈?口不對心地東西!”星言抱了金池,探了下她的鼻息。發覺一切正常,心下微定了下:“你把她悶暈了。”
“不悶暈她?她能乖乖跟我走嗎?”凌破沖天翻了個白眼:“我幹什麼要給你們兩個傢伙賣命啊?煩死了。”說着,他一拉小白,上上下下打量她:“他讓你下水找魚龍?這個混蛋,不幹一件好事!王八蛋!”凌破喋喋不休地罵着,小白急得伸手去捂他的嘴,他一進門就是高八度,混蛋王八蛋不離口。難得傾絕沒反駁,他這邊更來了勁了。
“小破。別鬧了,我又沒傷着。”小白低叫着,回眼看星言。他們從傍晚便開始等。小白與凌破通語,得知他已經在路上了。當時他已經漫罵不絕。不過只有小白能聽到而已。她看着金池:“而且,我剛纔也給你指路了啊!”
“可是之前一連十天,你每天都只理我一下下,害我無聊的要死。”凌破斜視傾絕,一臉鄙夷:“這隻色狼。要不是他想知道京城的消息,根本連一下下都不讓你理。你還當他是好人咧!”
“你夠了吧!”傾絕額前青筋微突,伸手就去扯他地後脖領子:“回來你嘴巴就不閒着,也讓你罵夠本了。再胡言亂語就給我滾出去!”
凌破早有防備,身形一轉便兜到小白身後:“偏不滾出去,我就是要罵你。你欠罵你,你……”他還要再說,小白已經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你餓不餓,廚房有飯。我帶你去吃!”說着,拉着他就往外跑。
“他還用吃?門口灌點西北風就飽了。”傾絕看到他就一股無名火亂竄,這傢伙從成形開始就一副不正經的樣子。一年到頭嘴裡不乾不淨。饒是再好脾氣地人也受不了他這樣明目張膽的拱火。
“你們早點休息啊,相公。我一會來找你。”小白叫着。這邊已經把凌破拉跑了。她白天睡了一天,此時精神矍爍。更是因爲凌破地貼近,讓她周身的風力更強。腳底裹煙,兩下便沒了蹤影。傾絕也沒追,追上去也是口舌紛爭,引得小白中間難做。他看一眼星言:“她也算對你人至義盡了,不是嗎?”他淡淡說着,不再看他們,徑自離開了。
小白一路把凌破扯到東配屋的廚房裡去:“小破,你別生氣了。你好好休息兩天,咱們還要去灞陵呢“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他哪好啊?讓你連命都不要搭進去幫他的忙。”凌破靠着柵門,兩個眼睛晶亮如星:“還有那個墨虛星言,他的老婆很麻煩。她跑了,到時京裡亂了套,滿世界找人。他還在這裡呆着,找死。找死還要拖累我們!”
“我們要找出聚靈咒地秘密,只有這樣,纔可以防止那些馭者來爭搶。以前的事,纔不會發生。”小白輕輕說着,一邊給凌破熱飯一邊說:“我也想知道那些過去,更詳細的。我們纔不會因此心裡有疙瘩。小破,你也希望這樣對吧!”
“哼,肯定是他教的,你現在越來越會說教了。”他看着她動作,突然笑起來:“重新做一鍋吧,我不吃剩飯。你當初說過的,做飯來給我吃,你自己說過的。”
小白愣了一下,回眼看他嘻皮笑臉的樣子。不由的也笑了:“那好吧。反正我白天也睡了,現在也不困。”
“真的啊?”凌破小小歡呼一聲:“我們好些天沒見了,你想我吧?”
“呵呵,我還真地挺想你的。”小白聳聳鼻子,有點不好意思:“你不在,太安靜了。”
“……..你分明就是貶我嘛!”凌破撇了下嘴,一把攬過她的肩:“不是說好好調養嗎?怎麼還是一把骨頭?”
“我老是一把骨頭。”她輕笑着,開始找材料:“你要吃什麼菜?這裡東西還挺多地,要不做溜丸子吧,有肉餡。”
“別做了,我吃不吃都可以的。”他看着她纖瘦地模樣,又不忍心了:“我們聊天吧。”
“沒關係,也不麻煩。”小白剛說着,忽然讓他一扯,便跟着他跌坐了下去。兩人倚着竈臺,凌破輕輕笑着,眉眼浮現出格外柔和地線條:“小白,什麼時候,咱們兩個才能自由自在。什麼都不用想?”
小白看着他的側臉,忽然輕輕笑着:“任何時候。”
他微怔,看着她,瞬間明瞭她地意思。任何時候,是啊!無論處在何種環境,自由只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