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眼眸,微狹飛揚的眼尾,挺秀的鼻樑,牽出淡淡慵懶笑意的薄脣。略顯削尖的下巴,考究精緻的衣衫,斜風立於花林之間,讓他身上帶了綿柔的花瓣,飛飛揚揚的柔粉與嫣紅。這個人的形貌,讓小白與傾絕皆吃了一驚。不由自主便想起一個人來,琉光碎藍!
“凌破?那個風靈?”他微微的揚眉:“讓我吃了他此話一出,小白險些昏厥過去,只覺腦中轟鳴不止,心亂跳若狂。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微加力,將傾絕領襟揪皺成一團:“你說什麼?”她低聲喑嘶,眼眸直直的盯着他。
“他成了我的食糧。”他輕撫了下嘴脣,視線卻落在小白的胸前,那顆在攢絲金籠扣裡的汲風丹上。
“你找錯人了。”傾絕抱緊小白,從他的眼神裡,已經猜出八九分。這個人倒不是說長得有多像碎藍,只是他的神態,他所帶出的渺煙之氣。以及他一下手便直取凌破,如此準確無誤。而且,凌破居然連聲音都沒出!他是吞雲獸,風靈的剋星,必然是了。凌破汲了小白大量的血,其力已經很強,聚靈可出龍捲。但是,吞雲獸是汲風吐雲的妖獸,風是他的食糧,而聚成靈的風,同樣也是。
“殺人便殺人,殺了碎藍,拿了他的汲風丹。還要掛在頸上招搖!”他突然笑起來,但是眼中卻泛出一股森冷之意:“找錯了人?別在這裝無辜了!”他話音剛落,忽然倏的一下,頓時自他們眼前消失無蹤。
傾絕極快的挾着小白連退了數步,他知道對方並不是消失,而是動作極快。果不其然。一股亂旋之力挾着強勁的力道以左右之勢向着他們急突而來,傾絕手心一揚,猛然架起氣罩。夜哥與其心靈相通。嗖得一旋,繞着兩人轉出一個大圈子。爲他們構出外罩。小白感覺兩股極強的風力生生向他們兩肋頂來,這裡是花林,花繁葉茂,一兜之間,落花紛阻礙了她地視線。
她本就因凌破的事搞得心亂如麻,此時強氣一頂,小白一下讓震醒了過來。她還沒有與靈物正面交戰過,反應不及傾絕靈敏。所以傾絕一直沒放開她,單手結罩,不算穩固。於是夜哥在外相補,兩大圈之後,已經形成一個銀灰色的大罩,夜哥在罩外已經化形成狼。巨大灰獸。嘶吼之間帶出光影亂彈,影刀,花瓣。氣刃,氣罩。光影亂舞。讓小白眼花繚亂。她終是明白傾絕當初教她地時候,爲什麼要讓她蒙上雙眼。因爲極近距離的時候。眼睛根本已經無法發揮最大作用。
她感覺有強氣結成絞梭,生生往兩側逼壓,這裡是傾絕最薄弱地地方。因爲離的極近而開罩,對方顯然已經知道他的弱點,小白忽然身體一扭,旋出一股風煙。雙手平推,指尖輕拈而繞,結出風罩,雖然細薄。但足以彌補內罩兩側的薄弱,因爲她可以看到,所以很準確的填補。
傾絕微微一笑:“緩過來了。”她雙眼緊盯着他們身周,根本沒去看更遠處地紛亂,這些天的訓練沒有白廢。此時防擋比要找出對方更重要“小破沒有死,我感覺到他的氣。他在用小破的風!”小白身體一旋,一下從傾絕懷裡脫出來:“我要把他救出來。”
“凌破是強靈,不會這麼輕易讓他吸收。小白你看好裡面!”傾絕說完,雙手交錯而旋,指尖開合相抵,額間星影大現,血自內而外匯滲。不用抱着她,他此時可以騰出手來,碧丹匯血盟,法血融其生。以力敵傲世,紫目相傳承。影刃隨我心,形影舞秋風。萬嘯邀明月,與我共平生。
在找到那兩個死人之前,他本不想繼血的。但顯然對方是因碎藍而來,見了小白胸前的汲風丹便認定他們是兇手。吞風獸速度極快,可汲雲掩體,借風散氣。他選在花林動手,就要限制夜哥影刃最大範圍。所以,他不得不繼血。隨着他額前星印大明,血線於指尖額前同出,夜哥身形開始暴漲,旋動之間,身下之影開始化實。周圍不斷有狼影灰罩,慢慢將他們所控制的範圍擴大,樹木被夜哥揮出牙爪影刀皆齊腰斬斷,開出一大片空地來。
小白不斷的彌補那強氣突頂的方位,不讓傾絕受到影響。同時,因爲傾絕打開地空地,而讓她眼前逐漸豁亮起來。她很快找到掩在他們東側的一處青影,離的很遠,而且這裡竟然開始起霧。空氣裡到處都是凌破地靈罩之氣,而他的主靈竟然就在青影地四周。真地被他吃掉了?凌破明明這麼強,怎麼能這麼輕易被吃掉?
“東面。”小白忽然低聲說,傾絕會意,指尖亂抖之間忽然雙臂同時向東一揮,嗖的彈出數條灰影,夜哥騰旋上半空,四爪交錯一轉,向着東面地位置齊齊揮出無數影刀。只能嘩嘩巨響,一大片樹七橫八歪倒塌了下去。一道白光一下彈了出來,他竟然還沒有化形,白衣翩飛之間兜裹着青光,影刀在半空化實,亮如白刃,追身而去,竟然紛紛讓他反彈落下。
“我就知道那丫頭的眼睛有問題,不然,憑她這下三濫的馭靈技術。怎麼能製得了碎藍!”他身形急飛而上,猛然上彈,在空中凝立。雙臂環拱,胸口猛然一吸:“你的風靈還算不錯,落在你手上,可惜了!”他嘿嘿一笑,面上浮起同碎藍一樣的面紋。身上青光驟然增強,傾絕明顯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暗流在他身周涌動。他低呼一聲:“不好,退後!”
他這話是提醒小白,夜哥已經空身迴旋,散出更多妖狼之影,在他們面前拉出一條大直線,堆出一道銀光之屏。小白一聽。急急便向後退去。剛待他們退了幾步,上空已經嘯出一股巨大的風煙之氣,在半空渦旋出一股極強的風流。以裂空斷山之勢向他們疾疾而來。傾絕在繼血,此時要憑血結實影亂刃之罩。不能鬆手。他生生往前一推,雙手彎折之間猛的一拉。
小白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氣直推上他們所結之罩,轟地下掀起大片的煙塵,無數狼影由實變虛,瞬間消逝無蹤。她已經連退幾步。但依舊被餘力一下頂得半彈出去,搓着地被推出去一大段距離。胸口一陣突跳,一口血生生逼到喉頭。
傾絕指尖不鬆,血力源源不斷。夜哥不能凌空,對方明顯要居高凌下,一直打到他把血繼幹爲止。這樣太被動了,簡直就像去年在龍禁海,讓水靈封在山上打一樣。要找到他的主人,這樣才能速戰速決。
“小白。沒事吧?看一下!”他雙臂一挾一放,手臂一個大兜,指尖開合。只要小白可以看到。他化形出去,把他地主人弄死。到時他無血可用。便無法強壓凌破的風罩。
“沒事。”她掙扎着爬起來,隔着傾絕地罩氣向四周看。她知道傾絕的意圖。生靈的主人,不會藏的太遠。她盡力向四周看,卻看不到一點青光。沒有,遠處還是花林,這裡已經亂木縱橫,但無論往哪裡看,都沒有。“沒有,他沒有主人的。”小白跌撞了幾步跑到他身後,貼着他地背輕聲說:“真的沒有。”
傾絕心裡咯登一下,沒有?怎麼可能?他有明顯的氣罩,卻沒有主人?妖化了?他這邊不及細想,上空已經旋流又至,這次是亂轉十字,以鍋旋形向他們兜來:“亂旋十字風刀!”他笑着,雙手交錯,手指拱起:“說起馭風,我比你強多了!”他言語未落,雙手大開,雙眼大張,嘴邊帶笑。
他們明顯聽到風嘯之音,破空極強,一種聲像是裹了電了一般要嘶裂長空。眨眼之間已經到了眼前,傾絕的手一拈一捻,夜哥引頸一躍,空中開影牙亂刃,迎着氣流的方向開始生擋。影在空中亂實,但風是虛無,相抵之下,風力被阻,但幻化更多。之音不絕,夜哥的皮毛被劃傷無數,開出裂口。他身體扭動之間,狼影化實之後與他動作一樣,發影牙擋氣。這才能最大限度阻止對方割碎氣罩!
又是一聲轟鳴,這次連他們面前的空地都打出無數道深溝來。生生頂在傾絕的罩上,他身體一震,感覺靈罩相逼的疼痛。小白緊緊在他身後抱他地腰,爲他結了一個小小的風罩。她已經無法去抵補那些軟弱的地方,她收風地時候明顯感覺到對方在跟她搶。而她,根本搶不過。她覺得周圍的空氣已經開始稀薄起來,對方在大範圍地收風。這種感覺是從來沒有過地,碎藍沒有跟凌破真正的動過手。就算那一次,也只能算是教導凌破。他甚至把風過給凌破,但是現在,對方顯然要將這四周地空氣收幹,她能搶到的,只有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風力,她現在只能最近距離的爲他結罩了。
傾絕被她一抱,頓時有些心安下來,更有些冷靜下來。對方就算妖化,他也不可能長時間這般出招。就算是寧揚,催發強罩對敵之後,也會疲累不堪。他有些微微的窒息,但這種窒息已經讓他明瞭對方的意圖。收風逼他氣亂,那好吧,就這樣耗吧。棄掉凌破,他不是沒想過。但是,這念頭只是轉瞬而逝。對方是衝他們來的,就算今天跑了,以後也是沒完沒了!
“擋的不錯,這次呢?”傾絕微微擡眼,看到他雙臂收攏,雙掌相合。傾絕指尖逼出拓門強血,將夜哥的氣罩暴漲到最強。他對馭風者的姿勢並不熟悉,但從對方勃張的氣罩逼壓之力可以感覺到,他要把所有的風集中在某一點上了。妖狼之影在他的周身亂旋,罩氣越來越厚,打不着他,只能生頂。頂不頂得住,只能看運氣了!運氣?他什麼時候竟然開始期待這種東西了。
他正胡思亂想,對方已經揮手欲出,但忽然傾絕明顯感覺到他身體微震。雙手一抖,一股圓推之力猛的下竄而來,但卻偏離了中心。擦貼着傾絕罩氣左半側猛的頂了過來,他肩頭一拱,左手拱推,右手曲張頂氣,只覺渾身骨節在咯巴作響。血氣亂翻之間,生生將那股強氣擋了回去!
他打偏了?傾絕眼眸一凝,凌破在他體內跟他強抵,肯定是這樣。這個笨蛋,這個時候跟吞雲獸頂靈就是加速自己的被吸收!果然,他感覺到小白在身後明顯在發抖。她同凌破同血相通,此時離的這般近,凌破的罩力亂潰影響到了她。他的眼眸微微發紅,渾身骨頭開始隱隱作響。他要是催引狂血與夜哥合靈,可以打出更強影刀,催空奪力,先把他打下來再說。但是,他一走,氣罩隨着走,小白自己在這裡不行。她頂不住,對方再打十字亂旋,一定會傷着她。
他正計算着,忽然頭頂一聲清嘯,一股強氣自後而來。他心下一動,這熟悉的氣息本能的開罩放其進來。擡眼之間,已經看到天上血光亂舞,開血魅梅花,中蕊繼氣,以血灼靈。兜散出血光梅花陣,以梅開之式向空中那青影團繞而去。空中的男子雙手一背,倏得一下又不見了蹤影,隨着他的動作,一隻巨鳥已經疾追而上。雙翅撲閃之間,血雨紛紛,朵朵皆開六瓣,中間繞血氣,吐散半空!
星言抱着金池一下跳了下來,另一隻手在拈指輕放:“你守下,我攻上!”簡單明瞭六個字,再無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