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要控制不住了。”凌破吼着,猛力向着凝含的方向而去。她已經無法平衡身體在空中。巨大的旋渦將她向凌破這邊帶來。她慌不擇路,卻力不從心!從沒感覺到過如此強勢的風,簡直要將這裡的一切化爲平地。兩邊的山都已經開始碎石亂崩,撲天蓋地般的向她捲來。更可怕的是,那股風罩像是一塊巨大的磁石,而那磁石本身,又有一種催碎她的力量。
她的心底生出懼意,這種恐懼的感覺是她從未有過的。她尖嘯的聲音在風聲裡完全沒有發揮。勁荒的血氣已經開始亂翻不移。她覺得四面八方都有無形的刀要將她撕碎,而她,有如飄搖的枯葉!
凝含拼命的振翅,竭力向西退去,但巨大的渦輪向着她滾滾而來。讓她渾身都不受控制的在空中翻滾。這瞬間拉出的實力差距簡直讓她毛骨悚然,聲音發出悲呼,竟有如求饒一般!
凌破感覺自己的力量已經開始脫離他的掌控,好像世界上所有的風都讓他汲來了一般的巨大。讓他有一種要被頂暴的疼痛,他掙扎着維持着自己的風罩。看着旋在他身體風罩之內的小白。她的額頭不停的散出血來,不停的向着他的身體裡灌注。他接近瘋狂的邊緣,這種痛潰的瘋狂,更甚於得到法血之力的狂熱!正在此時,他忽然感覺到身後一股強氣直突而來,帶着滾滾燒灼的氣息。混合着的,還有一種熟悉的味道,自北而來。他有一種想要痛哭的衝動,這絲熟悉的氣息,在這一刻,簡直成爲了他,唯一的救贖!
傾絕雙眼灰紅,盯着面前巨大的龍捲柱,這直衝入天的龍捲柱像一座山一樣橫在兩座山峰中央。那歪斜着吞吐一切的力量就算離的這般的遠,依舊讓他有一種要被摧飛的感覺。他的心跳如狂,他渾身的血液都要突體而出,並不是因爲面前的景象。而是因爲,這股風靈的氣息。凌破,颯漠凌破!在他感覺到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要快灰飛煙滅。他那狂熱的心開始翻涌出熊熊的大火,那跳動的疼痛每一下都匯聚成一個聲音。小白,小白!這麼多的日日夜夜,他千絲萬縷的情懷一直系着她的生死。這個問題反覆糾纏着他的心,讓他始終都處在半狂的狀態。他不停的想她,用想念她,來逼迫自己已經乾涸的血管,再度涌出新鮮的血滴。從兩天前起,他就更是想她。不但是想,還心跳緩急不定,痛楚難當。原來,他與她,真的是有靈犀的。從很久之前就有的靈犀,此時再度暴發它不可思議的力量。讓他,不顧一切而來!
“不能過去了,過去,會被風罩打成碎片。”鬼目灼凌在半空,雙眼像兩團火球,已經開始燃燒。他感覺到那些人在那裡,葉伯湘,琉光碎藍。莫歡陽,桐然。還有,梅勁荒,凝含。這些人的氣息讓他想直衝過去,將他們通通燒成焦碳。但是,他知道,再近一些,那旋風會一個不留,全部碾死。
“我自己過去,你在這等!”傾絕從他背上站立起來,他腰上纏着亂七八糟的布條。根本無法稱之爲衣服,腳上踩着一雙殘破不堪的靴。但他一點也沒覺得冷。他已經被全身沸騰的血液頂得要爆炸!這樣強旋的氣流,只能證明,小白開禁了。她開禁了,她的血,正源源不絕的匯給凌破。小白根本不會馭靈,開禁了,便會把一身的血都繼幹爲止!他和她,只差一步,他絕不能讓她,死在這種無休止的繼血之下!
“別過去,你會死的。就算有聚靈咒,也擋不住。身體碎裂的話,一定會死的!”鬼目灼急道。
“我必須去!”他扭着頸脖,轉動着手腕。正在他準備化形的一刻,突然一道影子直彈了過來,向着他的方向。他一驚之下,本能的一下躍了出去,向着那團光影伸出自己的雙手。這種敏銳來自於對她絲毫氣息的捕捉,他甚至是在看到光影之前的一霎,便已經開始飛撲。小白,是她,真的是她!凌破力量增強,覺感大增,已經感覺到他的存在。他拼着賭了一把,將小白甩了過來。這個混蛋,如果他感覺錯了,小白就會讓他直接給摔死!
傾絕顫抖的抱着她,在接觸到她的身體的一霎,他就開始不停的顫抖。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他一把抄過小白,旋身便回到鬼目灼的身上:“下去,回谷裡去。”罩已經亂碎,蚌谷已經從容出入,只有那裡。纔不會受到這強風的波及!
他一伸手便捂住她的口鼻,她大張着眼,但眼前已經一團濃黑。她覺得就像瞎了一般,但是,她依舊可以感覺到凌破,她可以感覺他離她越來越遠。她身體四周都蕩着風煙之力,讓傾絕根本無法將她抱實。好像她隨時都會飛走一樣!他拱起氣罩,用氣壓迫她本身的罩氣,她自己不會馭靈,她的血都繼給凌破。凌破此時已經難以控制,風力自發轉向主靈,殘留在她身上的並不算多。他壓住她的口鼻:“小白,小白!”他大聲叫她,看她血紅的眼,那是法血衝溢的後果。已經矇住她的視覺,讓她渾身,都處在一種放血的狀態!
“相公!”她掙扎起來,想呼吸他卻不讓。她的嘴在他手心底下,悶悶的囈唔着,卻是吐出這兩個字的吞音。
“把血導回去,不要再吸氣了。”他聽到她的迴應,心下微鬆。看來她的意識還是清醒的,她還能聽得到:“你體內全是氣,不要再吸了。”
一會讓她吸進去,不會又不讓她吸了。她簡直不知所措,而且她根本不會,之前頂出來的也不是因爲她。是因爲相公給她一個怪東西。現在那東西把氣引得在體內旋轉,怎麼才能導回去啊?
“你馭風的,風在你的體內會很祥和。它會亂衝是因爲你還不會用,別再引新的氣進來,先把體內的找順了!”他看着她已經憋着醬紫的臉,真怕她找不到把她給悶死。但他又不敢鬆手,新的空氣進來就又會帶出她的血出去繼凌破,一旦沾了她的血,馬上成爲凌破的風力。他是二百年的風靈,一直沒有血相繼,此時血源源不絕,簡直把他二百年的力量都給引出來了。
她快被他給捂死了,但是好奇怪啊,她明明覺得很憋,但偏又沒有憋到要暴炸的程度。總是介乎兩者之間,每每當她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好像體內就有一股氣引出來進入她的腑臟。讓她的身體達到一種平衡!她乖乖的聽他的話,專心至致的去找到風力的流向,在她體內旋轉的怪東西對她是一種幫助,只要她靜下心來,不再呼吸,她就可以找到了。
鬼目灼已經降到谷底,一直到他們曾經住的洞外瀑下。“你們在這裡呆一會,我上去看看。等風弱點,看能不能接近。”鬼目灼回眼看他專注的樣子,低聲說着:“要是我想殺人,你會繼血給我嗎?”他突然問着,這個女人如果能控制住。外面的風靈肯定會幫他,有他們在,那些傢伙必死無疑!
“我是你的主人,不是嗎?”傾絕一擡腿,從他身上一躍而下:“你去吧,讓你了結舊賬,省的你日後懷惴不安!”
“她不會有事的。”鬼目灼忖了一下,突然說着:“我以爲,你不想費血幫我殺這些無關的人!”
哼?無關?她額頭上的傷是新的,能無關嗎?傾絕的眼一直看着小白,他專注於她的脈息,如果她真頂不住他還是得鬆手,不然,真會憋死。他如此專注,她一點點的變化都無法躲過他的眼,他怎麼會看不到?
“去吧,正好向我展示你的力量。我不想把法血,浪費在孱弱的傢伙身上。”傾絕輕哼着開口。
“多謝!”鬼目灼微微點頭低語,便掉頭向上掠去。
傾絕抱着她坐在水邊,這裡與谷外是兩個世界。這裡如此寧靜,流水潺潺,碧樹嬌花。不似谷外陰森寒冷,沒有那些令人作嘔的氣息。當然,在他見到她之前,他是無比討厭這裡的。一時一刻,都是煎熬。
他感覺到她眼睛漸漸黑了回去,雖然還布着血絲,但黑色已經略加濃深起來。她額頭的月印依舊充盈血光,但外溢的速度明顯見弱。她身體四周的風漸漸的氳散起來,不再是凝成一股抗力與他的氣對恃,他就這樣一直一直的看着她。當她這般真實的存在於他的懷抱裡的時候,他突然覺得,世界已經不復存在了一般。看着看着,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