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霍鷹再次來到龍王廟。
大黃和小黃開心地迎接了霍鷹。霍鷹首先到禪房,拜見了慶友法師。
法師醉眼迷離的,見到霍鷹來,急忙收拾衣服,趕緊假模假事地坐起來盤腿打坐。
霍鷹看到他這個架勢,也不好意思笑,只好用非常敬重的語氣,對法師說:“慶友法師,我有點事想跟您說。”
“霍鷹啊,你是想說長毛怪的事情吧?”
“哎呀,法師,您居然已經知道了?”霍鷹驚訝地說。
“我不知道。我猜的……”慶友法師故意說,“這兩夜長毛怪都不見了,跟你有關係吧?”
霍鷹點點頭,看了看趴在門口觀望的大黃和小黃,覺得自己也不能講得太透徹,只好說:“法師您說得對。長毛怪已經被我除掉了,您大可放心。”
“嗯,好,阿彌陀佛,霍鷹,你此舉也算行一大善啊。長毛怪和螞蟻不除,龍王廟鄉里鄉親,早晚會受牽連的。”
“誒,法師,您怎麼知道長毛怪與螞蟻有關?”敏銳地霍鷹一下子抓住慶友法師的話茬。
慶友法師怔了一下,突然發覺自己失言了,於是只好說:“我…...貧僧不知道。還不是聽你說的嘛……我說過他們之間有關嗎?哈哈……”
霍鷹覺出慶友法師有難言之隱,想到再逼問他也沒什麼意思,不太禮貌。
想來,作爲寺裡的主持法師,肯定對古代傳說之類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這些故事秘而不宣也是能理解的。
霍鷹便沒有追問,而是問:“法師,我有點重要的事情想請教您,事關國家大計,望您直言。”
慶友法師說:“霍鷹啊,貧僧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問吧。”
霍鷹說:“據我所知,廟裡埋藏了一批龍王的寶藏,是一批寶石。這批寶石是建立這所龍王廟的老白龍私藏的寶物,長毛怪就是追尋着這批寶石而來。
這些寶石不是什麼裝飾用的奢侈品,而是非常重要的礦物質,可能提供能源、推動科技進步。
並非我本人貪圖這批寶石,而是國家需要這批寶石,901所需要這批寶石。法師,您老如果知道這批寶石的所在,還請告訴我。”
慶友法師聽了這話,動了動眉毛,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霍鷹啊,我就知道你要問到龍王寶藏的事情。
我並非不知道這批寶藏的所在,只不過,就算知道了,你恐怕也難以得到。”
“爲什麼呢?”霍鷹問。
“因爲藏寶閣被施加了極其強大的咒語,形成一個非常牢固的結界。
按照廟裡代代流傳的秘密記載,只有龍,才能打開藏寶閣,人類或者其他物種都做不到。”
“這個……”霍鷹心中一喜,想來自己不就是攜帶了“龍的血脈”嘛,看來是命運使然,說不定能得到這筆寶藏了。
慶友法師接着說:“既然你已經知道龍王廟的背景,老衲便不再瞞着你了。
老衲接主持之位時,上任主持法師已經往生多年了。他留給我一份秘密的記錄,傳說已經流傳兩千年了,是關於這座龍王廟的歷史。
百姓們都知道的傳說是:在兩千多年前,有一條白龍從天而降。爲什麼他會來到這裡,已無從考證了。不過這條白龍一直保佑着一方百姓,得到百姓愛戴。
如之前我給你講過的故事,白龍與長毛怪激戰一番後,戰死在墜龍嶺了。
而這背後的真實故事卻是,
這條老白龍十分貪婪,他私藏了一大批寶石,躲過天庭的追蹤和他上位龍王的緝拿,逃到我們這裡的。
他親自建起龍王廟,並自任第一任主持。他把寶石藏在一個秘密的藏寶閣中,施加咒語,然後過上了平靜的生活。
直到他戰死,也沒有任何人能找到藏寶閣,更沒辦法從藏寶閣中取出寶石。
但我知道藏寶閣在哪裡。至於能不能取出寶石,就看你霍鷹的造化了。”
霍鷹興奮地站起來,合十雙手對慶友法師施禮,說到:“太好了!還請法師指點。”
慶友法師對大黃和小黃喊:“長春、長秋。廟裡現在有香客麼?還有多少外人?”
大黃回答到:“師傅,沒有香客。這會兒廟裡還有保安老李和小劉、保潔張阿姨和小賣鋪的王姐。”
慶友法師吩咐到:“長春,關廟門,請他們幾個人提前下班回家。老衲有事要辦,不想有人打擾。
長秋,你去監控室,把監控器和報警器全部都關了。派出所要問,就說修電閘,不用擔心。”
兩個弟子依命行事。
等到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慶友吩咐大黃和小黃都到廟門口盯着,不要有人貿然闖入;然後,他領着霍鷹,來到龍王廟的大殿。
慶友法師對着鑲金戴銀,英武高大的龍王塑像一通禱告,唸唸有詞:“龍王陛下在天有靈。千年之後,這個名叫霍鷹的年輕人,已經替你報了血海深仇。
您老已經往生多年,塵緣已盡,所藏珍寶也沒有什麼用處了,請賜給霍鷹吧。”
說完這些,他轉過身,又對霍鷹說:“霍鷹啊,你來此求寶,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世人都在求。有的人在求財,有的人求婚姻,有的人求健康,這些都是緣分而已。
世人都在求緣,殊不知,其實,人的一生是在了緣。
而緣分本身,並沒有圓滿不圓滿的分別。
所謂的善緣、孽緣,其實都只是世間有情衆生對緣的定義而已,緣分本身不垢不淨,不善不惡,半點也不由人。
所以,你來的這一生,要記得,不要一直沉迷於求緣,要努力去了緣。這便是你的修行。”
霍鷹雙手合十,對慶友法師說:“老法師,您的話我記住了。”
慶友法師點點頭,示意霍鷹後退;他推開龍王像前面跪拜的墊子,露出方磚鋪出的地面,對霍鷹說:“你站上去吧。”
霍鷹按照慶友法師的話,站到石磚地上,然後一臉茫然地看着慶友法師,等着他的指示。
慶友法師雙手合十,似笑非笑地站在一邊,什麼話也沒說。
霍鷹不明白,這是何意。突然,胸口的紅色賢者之石發出一股溫暖的悸動。
地面上,浮現出一個紅色的圓環,正好把霍鷹罩在其中。
圓環緩緩升起,形成一個透明的紅色圓柱體,上面浮現出各種不認識的符號和文字,套住了霍鷹的身體。
霍鷹感到,胸口的紅色賢者之石與這道圓環形成一種溫暖和諧的共鳴。
慶友法師在旁邊點頭說:“霍鷹啊,只有龍種才能打開藏寶閣,僅僅有紅色賢者之石是不夠的。”
霍鷹震驚於慶友法師居然知道“紅色賢者之石”的事情,但此刻的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着不可思議的異變,無法用語言來描述。
突然,他想起剛纔慶友法師的一番話:此生不是來求緣的,而是來了緣的。
於是,他放鬆下來,不再緊繃着神經和身體,也不再用力逼迫自己的頭腦保持清醒。
他試着“放下”,放下自己對一切的執着,放下自己對寶石的追求,所有的事彷彿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隨他去吧……
這種感覺好舒服啊。
沒有約束,沒有枷鎖,自由自在,隨波逐流。
霍鷹感覺到一股有規律的波動從腳下到頭頂,再由頭頂返回腳下,來來回回,往復流動。
隨着波動,自己彷彿失去了重力,飄蕩起來了,不再是站立在地上,而是被一股力量託着,浮到空中。
霍鷹索性閉上眼睛,不再看外面的世界。雖然眼睛閉上,卻彷彿獲得了三百六十度環形的視覺;雖然不再用心去聽周圍的聲音,卻彷彿能夠聽到非常遠的聲音。
這種感覺既微妙,又神奇。
霍鷹覺得自己的身體慢慢融化了。他逐漸感覺不到自己的雙手,雙腳,脖頸……似乎自己溶解成一團氣體,輕飄飄地飄到半空中,依然沒有停止,不斷地向天上升起。
慢慢地,在雲端,自己又凝聚起來,變化成爲一條龍。一股熱烈而又無法描述的激動感衝上霍鷹的頭腦。
真的如同一條龍一般,在雲上飛騰,嬉戲,向上竄上天際,直衝宇宙;翻身紮下大海,潛入五光十色的海底。
這種巨大的快感淹沒了霍鷹的理智,讓他上癮,無法自拔。
就在他肆意地放浪着自己最原始的衝動, 發泄般釋放能量,在天上地下往復飛行的時候,一個悠長而清晰地聲音傳入耳中:
霍鷹,你要記得,了緣,纔是你一生的修行……
這句話猛然點醒了霍鷹。
現在還不是自己享受、玩樂的時候,自己還有很多緣沒有了盡:
901所在等着自己回去,喬安娜在等着自己回去,老爸老媽姥姥在等着自己回去,朋友們在等着自己回去……
又有一個震耳欲聾的聲音響起:
霍鷹吾兒,凡事未盡,塵緣未了,未到你化龍的時候!馬上回去!
霍鷹分辨出,這是鐵翼龍王的聲音!
回去!
當這個念頭升起,霍鷹瞬間感應到自己的肉體,依然站在龍王廟大殿的石磚地上;所有與飛騰有關的感覺,瞬間消失了。
一旦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體,就彷彿被束縛在牢籠中一樣,一種逆反、厭惡、不悅的情緒升起。
霍鷹用理性壓制住這股情緒,告誡自己:我已經非常幸運了。我不應貪圖享受,而還有很多責任要負擔起;要回去!大家還在等着我!
慢慢地,心神收斂,就如同逆轉了墨水滴入清水的過程,四散的墨汁重新凝聚回一滴墨水一樣,霍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中。
此時此刻,他發覺自己手裡非常沉重。低頭一看,懷裡有一個很大的粗布包裹。
小心翼翼而又十分費力地把這個粗布包裹放在地上,掀開一角,霍鷹驚喜地看到,裡面慢慢都是顏色各異、大小不一的賢者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