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張地拍掉身上的泥土,鴻輝已經恐懼得沒有思考的能力了,快走兩步,追上小胡,一步三回頭,緊張地看着鐵柵欄那邊的那個籃球,鴻輝害怕它會追過來,但一直到他走到轉角處,那個籃球都是靜靜地停在那裡,似乎就應該是這樣,但剛纔幾乎令自己死亡的危險感卻一直縈繞在鴻輝的頭腦裡,久久揮之不去。鴻輝明白了一件事,恐怖的危險並沒有消失,而是正在伺機尋找着傷害自己的時機,他依然沒有逃出那個恐怖的《死亡通知單》,這個問題不解決,說不定哪天他就會詭異地死去。
這之後鴻輝也收斂了很多,發生了太多詭異的事情,他害怕再去觸碰這些,時刻提醒自己要謹言慎行,甚至將這一條寫在了牀頭上,平靜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事發生,鴻輝整個人也漸漸從這些恐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恢復了一慣的樂觀和開朗,但是那個人頭籃球的事,卻始終像一塊烙印一樣深深印在他的腦海裡,他知道,如果不徹底調查清楚這個籃球的事,那股邪惡的力量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一次偶然的機會,讓鴻輝知道了那個籃球的來歷。
一天中午,大家都在辦公室裡坐着休息,午休前民警都會有十幾分鐘左右的聊天時間,七嘴八舌,聊這聊那,鴻輝那天正好說到自己的興頭上,一時也忘記了要謹言慎行這一條,不知不覺地就說起了那天晚上人頭籃球的事,同事們聽完都哈哈一笑,還有人說鴻輝腦子被門夾了,不過鴻輝本來也就沒指望說這些能有人相信,只是將其當做“午間茶話會”的一個談資,隨意地說了說,果然和自己預想的一樣,沒有一個人相信,最後出於無奈,鴻輝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不信就算了,反正我說的都是真事。”
這句話一說完,一個姓李的老同事有點打趣地跳了出來:“怎麼可能?我以前就是從做這個籃球的車間調出來的,如果有人頭在裡面,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我們當時做籃球的每一道程序都必須由我把關,做了個人頭進去,那麼大的物件,我會不知道?你這謊編得也太假了,”說完一羣人鬨笑了起來。
鴻輝聽他這麼一說,心裡一驚,沒有管大家的態度,急聲問道:“這個籃球是你做的?”
他看鴻輝一臉認真,有點尷尬地笑了笑:“不是我做的,犯人做的,但是是我把關成型的。”
鴻輝更加急迫地問了一句:“那這個球是怎麼做的?”
他看着鴻輝:“怎麼做的?”皺着眉頭思考了一下,說道:“那這工序可複雜了,你讓我從何說起啊?”
鴻輝一想也是,那麼多工序一下哪說得清楚,於是問道:“那你們做籃球是用什麼做呢?”
他撅着嘴,皺着眉,想了一下:“你不廢話嘛,機器啊,還能用什麼做呢?”
鴻輝一聽覺得似乎找到了一點靈光,趕緊追問:“什麼機器?”
他一副不屑的表情:“切!你這問題問的,我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你了,真是的,肯定是用的做籃球的機器啊,還有其他什麼機器啊?”
鴻輝突然覺得這一切謎題似乎就在眼前,急切地問:“那機器還在嗎?”
老李有點奇怪鴻輝爲什麼對這些這麼感興趣,認真地搖了搖頭:“那機器,早報廢了,現在應該在我們車間隔壁的倉庫裡吧?”
倉庫?難道說?解開鴻輝命運枷鎖的答案,就在那個倉庫裡?
同事們三三兩兩的休息去了,鴻輝坐在原地,滿腦子都是“倉庫”這兩個字,要不要去?要不要去?對於這個問題他很糾結,因爲他知道如果他再次單獨去尋找所有問題的答案,肯定又會遇到詭異的事,但不去?那他這後半生估計就得和恐怖詭異爲伍了。
鴻輝喊住了正往休息室走的小張:“嘿,那個,張sir,你陪我去倉庫看看吧?”
小張回頭看了看鴻輝:“嗯?看什麼?”
鴻輝滿臉笑容地看着他:“看看那個做籃球的機器啊?”
小張一揮手:“神經病!”轉身走進了休息室。
鴻輝臉上的笑容開始僵硬,尷尬地收起了笑臉,看來,指望不上別人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青天白日的,太陽掛在天空正中,鴻輝心想:“這大白天的,應該不會有事吧?我現在去看看應該不會出問題的”,這麼想着,擡起腳就往車間隔壁的那個廢棄倉庫快步走去。
來到那個倉庫門口,那是一扇向裡面雙開的大鐵門,鴻輝伸手摸了摸門,入手處一片冰涼,跟凍過似的,不過就算是在正常情況下,鐵也會給人一種冰涼的感覺,沒有在意,擡頭眯着眼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鴻輝站着思考了一下,還是將手伸到了門把手上,推開了門。
一股灰塵撲面而來,鴻輝順手捂住了口鼻,將門完全推開後邁步就走了進去,鬆開門把手,那門自動地往中間合攏,鴻輝現在對關門有一種莫名的恐懼,用腳將門抵住,不讓它關上,眼睛四處看有什麼能抵住門的物件沒有,掃了一眼,沒有看到門邊有任何東西,但是在門裡不遠處有一塊磚頭,鴻輝心想快步走過去撿起磚頭再回來要不了多久,也許能趕在門關上之前回來抵住它,他把門推到最大限度,一個箭步衝到那塊磚頭那裡,伸手去撿,可突然發現那塊磚頭居然是焊在地上的,彷彿已經和地面融爲了一體,別說用手了,用鏟子都不一定能撬開,這時兩扇大門緩緩地往中間合攏,“砰”地一聲關上了。
鴻輝心裡一緊,也顧不上磚頭了,三兩步衝到門邊,門裡面居然沒有把手,鴻輝費力地將手指摳進門縫裡,用力往兩邊摳,終於拉開了一條縫隙,把整隻手插進去,用力往旁邊一掰,門居然開了,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跑出倉庫,自嘲地笑了笑,看來自己已經成了驚弓之鳥,遇到一點小事都會驚慌失措,轉過身,看着眼前的廢棄倉庫,再擡頭看了看頭頂的烈日,心裡有點好笑,搖了搖頭,再次打開了倉庫大門,走了進去。
就在鴻輝走進大門以後,門再次“砰”的一聲關上了,但鴻輝知道能打開,沒有在意,繼續往裡走,裡面有很多廢棄的機器,平縫機、套結機等等,橫七豎八的擺在裡面,似乎也沒有人整理過,機器上有很多反光的鏡子,那是爲了給操作人員看清動作準備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在這些鏡子上,一塊一塊地反射在倉庫地面,灑滿了各個角落,倉庫比較大,鴻輝往前走了兩步,一扭頭,突然看見了一個非常熟悉的東西。
在轉角的角落裡有一臺機器,沒有暴露在陽光下,用一塊白色的布蒙着,爲什麼鴻輝能第一眼就發現這臺機器?因爲它上半部分被布蒙着的那個造型,就跟鴻輝在醫院和休息室看到的那個躺着的“人”的造型,一模一樣!
鴻輝覺得很詭異,難道又要發生什麼了嗎?鴻輝不敢過去看,就站在原地遠遠地看着那臺機器,突然他想起了什麼,看向旁邊一臺機器,伸手從那臺機器上把一塊鏡子掰了下來,對着窗外射進來的陽光,反射出一道光柱,往那邊照去,陽光照在那臺機器上沒有任何異樣,鴻輝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倉庫裡被日光照得很亮,大白天的怎麼可能還有事?心裡稍微放鬆了一點,放下心來,緩緩地向那臺機器走了過去。
走到那臺機器面前,鴻輝有點忐忑的伸手向蒙着那機器的白布摸去,捏住白布的一角,鴻輝猛地一拉,掀開了白布,裡面露出了一臺機器,這臺機器的造型很奇怪,有點像縫紉機,但機頭上比縫紉機多出一根伸出來的圓柱,而此時這根圓柱上面,正插着一個沒有完成的毛坯籃球,鴻輝有點好奇,爲什麼這麼廢舊的機器上面還會插着一個沒有完成的籃球?伸出左手去摸那個籃球,一摸之下,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居然沒有任何觸感,鴻輝的左手居然沒有摸到任何東西!
鴻輝驚恐地縮回手,把左手舉到眼前看了看,難道是自己的錯覺?鴻輝不相信地再次伸出左手摸向那個籃球,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他還是沒有摸到任何東西,但此時他才發現,手居然穿過了那個籃球,伸到裡面去了,鴻輝感到無比詭異,往前踏出了一步,沒想到正好一腳踩到了機器的動力踏板上,“嗤”的一聲,一股鑽心的疼痛從指尖傳來,他的手指似乎被針紮在了機器上,他驚恐萬分的想抽出手來,但那根針彷彿把他的手釘在了機板上,鴻輝忍着痛,四處看,想辦法要把手弄出來,這時,他看到機器上一個操作杆上寫着兩個字“手動”,試着用右手轉動那字旁邊的一個圓軸,針緩緩地被擡起,鴻輝快速將手縮了回來,手指上一個對穿的針眼正滋滋的往外冒着鮮血,看着那個詭異的籃球,鴻輝瞄了一眼這臺機器的電源插頭,就在他腳邊,沒有插上,換言之,這臺機器根本就沒有通電,那麼剛纔鴻輝是怎麼被扎的?
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突然襲來,鴻輝知道,自己又遇上那種詭異事件了,這時他什麼都不想了,轉過身,剛想跑,鼻子裡傳來一股濃烈的機油的味道,非常刺鼻,不管了,先跑出去再說,一個大踏步就想跑,可是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腳下一滑,一個大馬趴便摔在了面前的一臺縫紉機上,下嘴脣磕在機臺邊緣,頓時嘴裡鮮血直流,而他的手,此時恰好按在了這臺機器的動力踏板上,那機器瞬間開始了工作,一根針就在鴻輝的眼前“嗤嗤嗤嗤”的上下紮了起來,差一點就扎到鴻輝的鼻樑了,鴻輝趕緊鬆開壓住動力踏板的手,機器漸漸停了下來,但他整個人現在是以一個即將倒地的姿勢擱在機板上的,下巴鮮血淋漓,但鴻輝顧不上這些了,撐着這臺機器緩緩站穩了腳跟,鼻子裡的機油味更濃了,鴻輝試着伸出左腳在面前的地板上擦了擦,非常滑的感覺,似乎地面潑滿了機油,鴻輝低着頭,看着地面,小心翼翼地往前邁了一小步,順手就想扶住旁邊的一臺機器,一伸手,居然抓了一個空,疑惑地扭過頭看向那臺機器的方向,機器就好好的放在那裡,再次伸手過去一抓,還是抓了一個空,鴻輝將臉轉向另一邊,伸手去抓另一邊的一臺機器,還是抓了一個空,難道?這些機器都是鴻輝眼睛看到的幻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