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如此,倒該怎麼辦,他可是從未想過,心想,也許御醫能有辦法,他卻不敢冒險。若當真到了那個地步,自己倒是該怎麼辦呢?
是讓人知道她還活着,還是等景王回來再定奪?
赫連煜看着她,心裡七上八下,一時又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突然這景王妃頭扭動起來,嘴裡喊着什麼,好像是做了惡夢一般,他見狀起身近前,凝眸而視,卻眼見着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眼睛睜了開,嘴裡喊着怎麼可能,好像發生了什麼她無法相信的事情。
見狀赫連煜開口道:“景王妃,你可算醒過來了,這裡是安全的。”
然而他發現景王妃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嘴裡仍喊着什麼,眼神四下的亂瞧,卻渙散着,赫連煜心裡想怕是她受到如此重的傷,驚嚇所至,便坐到近前,瞧着她,聲音很溫柔地道:“景王妃,莫怕,本將軍在此,沒有人能傷到你。”
身後兩個小丫環頭一次見到將軍這樣溫柔的表情,不禁相視愕然,粉脣半張。
楚狸哪裡分得清將軍還是王爺,她看到了棺材裡躺着炎夜陵,心裡已是大亂;“他死了,死了。”
赫連煜俊眉皺起:“誰死了?”
“你死了。”楚狸卻傻傻的接話道。
赫連煜詫異地笑了笑:“本將軍在此,怎麼又死了。”
他心裡倒是更覺得好笑,這外人可都是傳聞景王妃你死了纔是。
“我看見了,我全看見了。”楚狸嚥了咽口水,眼睛盯着房頂:“死了,怎麼可能?”
這話越說越不像了,赫連煜知道她可能是夢與現實沒有分清楚,便用手輕輕在她眼前劃了劃,發現沒用,她的眼神仍在凝固,動也不動。
難道果真像大夫說的那樣,傷到腦子,就算醒過來,人卻糊塗了?
不過,赫連煜立刻吩咐丫環:“你們去讓管家請大夫,就說客人醒了,還有,去廚房備些吃食,撿軟的做。明白?”
“奴婢明白。”兩個丫環異口同聲說完便出去了。
屋子裡只剩下兩個人。
赫連煜嘆了口氣,聲音略提高:“景王妃,景王妃?”
想伸手去推她,卻半路又收了回來。
楚狸歪着頭,好像聽到了誰在喊她,慢慢的眼神聚了焦,轉頭一下子對上了赫連煜的眼睛,此時赫連煜剛欠身要起來,正好與她平視,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過兩寸,赫連煜只覺得一陣香氣夾着藥香襲來,條件反射地往後躲去。
楚狸猛然見到一張臉,想起那黃金面具,也是嚇了一跳,嗷地一聲:“你活了?”
聲音中有驚訝也有一絲驚喜,一把抱住了赫連煜:“你哪裡跑,說,你怎麼就沒了?怎麼沒人通知我你死了?嚇到我了,你真是挑戰我的職業信心,我以爲從此後我就金盆洗手了,太嚇人了。不管怎樣說
,你大小多少地也救過我好幾次,沒你我早就沒命了,你死了我可是不願意的,至少得我允許才行,而且我告訴你啊,那黃金棺不防腐,若想千年不腐,你不問我,我也會告訴你的,若是平常人告訴也沒用,這世上有一種木,只有你們皇家可能找得到,叫陰……”
赫連煜沒防備被她抱得結實,姿勢是半起半坐很尷尬,咳了一聲道:“我沒死,所以我未派人通知景王妃,還望原諒纔是。另外,這棺材的材質問題,可否一會兒再同本人討論?”
他說這話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還有說笑話的天分,這樣尷尬的情況自己竟然能有心情想笑,這倒是前所未有的。
他知道,她肯定是認錯人了。而且她說的什麼職業什麼金盆洗手,真是讓人費解,不過這功夫,沒人計較這個。
不由地用力往外掙,嘴裡道:“景王妃,本將軍被你說得糊塗了,可否解釋一二?”
楚狸見他想推開自己,心裡不情願鬆開抱着更緊道:“兄弟嘛,你沒死我開心一下不行嗎?再抱一會兒,怪你沒事嚇人,好好的帶個面具躺在棺材裡,又不是愚人節,你搞什麼嘛。”
愚人節?赫連煜沒聽明白,赤炎國有這個節日嗎?這個節日跟躺在棺材裡有什麼關係嗎?
但他仍是好脾氣地道:“景王妃,我不該躺在棺材裡,但你也不該這樣用力抱在下,你幾日未醒,該是很體虛纔是嗎?不如用過餐後,我們再談,再說,你抱着這麼用力,身上的傷,沒事嗎?”
“住嘴,我身上哪有傷……”她說着鬆開了眼前的男人。
話未說完,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眼前這張美得不像人的臉看起來很熟悉,怎麼他不是炎夜陵,剛纔自己一直抱着的人是他?自己這是在哪裡?
有意識的同時,她也覺察到了身上各處地痛,不禁咧開嘴:“赫將軍……”
她也有些尷尬,同時還摸不到頭腦,仍沒搞清楚什麼跟什麼。
赫連煜看着迷糊狀態中的景王妃,神情十分好玩,不由地嘴角上扯,重新坐到她牀前的椅子上:“景王妃,剛纔把在下當成景王了吧。”
楚狸點了點頭,她既然是景王妃,那麼抱抱景王不犯法吧,他這樣說很聰明,把自己和他摘得一乾二淨,即使被人看到,也說明不了什麼,她不過是一個迷糊的病人。
對了,自己的傷!
她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各種仍是痛得鑽心,這痛也讓她清醒起來,回想起晚上遇到的那八個劫匪,不對,不是劫匪,而是殺手,不知是不是斐凝香派來的殺手,對了,那天晚上,自己拼命逃到了林子邊上,無意中看到有燈火,那宅子很大,自己用了最後的力氣翻進牆來,後面的事情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這是將軍府?”楚狸試探地問。
赫連煜點頭。
“那麼昨天我跳的牆
也就是將軍府的牆了?”楚狸又追問了一句。
事實上她有些不確實,因爲每次赫連煜都幫了她的忙,所以,他也有可能是從壞人手上把自己搶到的。
“不是昨天,是三天前。”赫連煜微笑地糾正她道。
“你是上天派來專門救我的嗎?每次我有事,你總會從天而降。”楚狸心生感激,雖然渾身疼痛,但也能勉強說起笑話來。
赫連煜道:“這次例外,是景王妃您從天而降。”
“我可是得怎麼謝你纔好呢?上次我都對你說做牛做馬,肝腦塗地了,這回還怎麼謝才行呢?肯定是不能以身相許了。”楚狸大大咧咧的性格一下子暴露無遺。
赫連煜聞言菀爾:“救王妃您,本將軍可不敢指望以身相許,莫要給在下出難題纔是。這若是傳到景王的耳朵裡,怕是會生出許多事來,本將軍也怕躺在棺材裡,即使帶黃金面具也是不太願意的。”
黃金面具?楚狸突然想起,原來一切只是一個夢,那夢也太真實了些,怕是這未醒的三天,只做了這一個夢,夢中的自己又重操舊業,而且還把炎夜陵的墓也挖了。
楚狸想到這裡,心裡仍是有些不舒服,那夢中的糾結感好像又回到了她身上,竟然慢慢地臉上露出了戚容。
赫連煜看到她突然暗下來的臉,心裡明白,她怕是想景王了,也不太好說什麼,便道:“景王妃,在下吩咐丫環們備了些飯菜,若您有胃口,便吃些,若不合口味,您說話說是。”
楚狸緩過神來,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好意思地道:“赫將軍,剛纔說着,還不知道該怎麼謝你呢,這麼大的恩情,我可是從來也沒欠過誰的,完了,以後見到你我還不是矮半截了?”
楚狸嘴裡說着謝謝人家,卻亂七八糟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赫連煜微微搖了搖頭:“景王妃不必介意,本將軍所做的不過舉手之勞,更何況景王府信任在下,重傷之下投奔而來,在下怎麼能讓王妃失望。”
投奔?
呵呵,楚狸笑了兩聲,原來自己是命不該絕才是,這麼大個都城,都能讓自己蒙進將軍府,自己鼻子下面又沒裝探測儀,這不是天意是什麼?
“景王妃,您可知道您睡着的這三天,外面可是怎麼傳的嗎?”赫連煜又說道。
楚狸回過神來,是啊,這斐凝香想殺自己沒殺死,她在外面鼓搗什麼呢?不會是散播什麼謠言說自己跟誰私奔了吧?
她能想象到時候,她會怎麼在景王面前添油加醋,然後趁機上位,成爲景王府的正牌女主子,然後再趾高氣昂,誰也不放在眼裡,不知該怎麼對待芯蓮和冬蘭,可憐她們兩個拼命地幫自己逃出來,倒正好中了別人的計,這兩孩子要知道自己經歷了這麼一番生死,不知該怎麼難過呢。
還有,炎夜陵會不會真的相信斐凝香的話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