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容華堂裡一片寂靜。
門口等通傳賀壽的人,在廊下站了一排,個個悄無聲息等着看下文。
半響,宗政老夫人才一手捂胸口,一手指着雲初淨,色厲內荏的呵斥道。
“你胡說!”
雲初淨低頭垂眸不語,只微微聳動肩膀,讓人感覺到她強忍之下的委屈和可憐。
汪老夫人也沉下臉:“宗政老夫人,金福樓有無此事,一打聽便知。你人也審了,案也斷了,來者是客,還是讓老婆子見見門外的人吧?”
宗政老夫人羞怒難忍,居然站起來拂袖而去。
淮陽侯夫人走過來,輕聲請示:“母親?”
“無妨,來者是客,去者難留。她歷來如此,肯坐一會已經是給了我面子了。”
汪老夫人在心底暗“哼”,現在雖然宗政弄月是皇后,但沒有皇子出生前,都只是鏡花水月罷了!
再說今日之事,都是宗政老太婆挑起的,就算皇后知道,也沒有失禮之處。
說罷她又看向雲初淨,笑道:“雲七小姐受委屈了,給老婆子一個面子。老大媳婦,快帶七小姐去荷花池邊玩,讓芳兒好生招待。”
淮陽侯夫人親自過來,領着雲家三姐妹往後院荷花池而去。容華堂裡又開始排隊祝壽,好像剛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淮陽侯府的荷花池,果然名不虛傳,偌大的湖面上,九曲長橋蜿蜒曲折直通湖中心的湖心亭。
滿湖全是各種各樣的荷花,有含苞待放的,有花開半夏的,還有才露尖尖角的。顏色也多種多樣,白的、黃的、粉紅的、大紅的,居然還有墨綠色的,讓人大開眼界,流連忘返。
“雲七小姐年紀輕輕,就這樣進退得宜,很是難得。我女兒婧芳長你一歲,你們倒可以一起多玩。”
淮陽侯夫人對雲初淨剛纔的表現讚歎有加,女兒性子清高自傲,也該和雲初淨這樣的佼佼者交往。
雲初淨莞爾一笑:“夫人過譽了,雲七愧不敢當。早聽說汪小姐秀外慧中,今日纔有機會結識。”
轉過假山,淮陽侯夫人眼見女兒就在假山上的涼亭,笑着道:“你們會合得來的。芳兒,快過來。貴客來了,你帶雲家姐妹看看池子。”
涼亭裡的少女們,一時都站起來看了過來,雲初淨心中一笑一嘆,果然是冤家路窄。
原來亭子裡的人,除了迎上來的汪婧芳,還有宗政采薇、琉仙郡主、莫勝蘭和兩個衣着華麗,氣度不凡的小姐。
汪婧芳眉眼含笑,在雲家三姐妹中一瞟,笑道:“母親,這就是雲家姐妹了吧?我是汪婧芳,見過雲姐姐、雲妹妹。”
雲家三妹妹互相見禮,一個照面,通過福禮的姿勢,相互也都有了初步瞭解。
“我還要回去招呼客人,芳兒,雲家姐妹我可是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你表妹,別讓她累着。”
“母親放心,您親自交代的,芳兒哪敢怠慢?雲姐姐、雲妹妹請。”
汪婧芳唱唸作打,哄得淮陽侯夫人離開,這才收了神色,臉上的神情一變,傲氣突顯。
“雲七小姐果真不凡,你一來,姚妹妹都回家了。”
雲初淨親眼所見“變臉”,覺得稀奇,再說木曉就在不遠處,她膽子也壯了不少。
有些人既然不能做朋友,那就最好不來往。
“汪小姐見笑了,姚小姐要走要留,雲七還沒那個能耐。我們姐妹想去看看荷花池,就不耽擱汪小姐了。”
雲初淨說完,就打算和五姐姐、六姐姐一起離開,不料汪婧芳開口道:“還是請其他兩位小姐觀賞得好,母親指定要我招呼,我可不敢怠慢雲七小姐。”
雲初淨無名火起,難道她要走,汪婧芳還敢強留不成!
正準備甩臉就走,那邊一直注視這裡的琉仙郡主開口了:“芳妹妹,讓雲七小姐過來,好久不見,本郡主還有點想她。”
“看吧,琉仙郡主也想和雲七小姐說說話。還是讓兩位雲小姐先看看荷花池,你隨我過去吧?”
汪婧芳臉上噙笑,眼睛裡卻是利芒閃過,隱有一絲恨意。
雲初淨本不欲理她,又覺得這恨意莫名其妙,看向目露擔心的雲初靈和雲初蓮,柔聲道:“五姐姐、六姐姐,琉仙郡主和汪小姐盛情難卻,我去去就來,你們先逛着。”
雲初靈點點頭:“那七妹妹去吧,我和六妹妹到處走走。”離開時,她又擔心的看了雲初淨兩眼。
汪婧芳將這一幕看在眼底,冷笑道:“難不成我們侯府是虎穴狼窩?還讓你兩個姐姐如此不放心?”
雲初淨也懶得和她周旋,雖然不知道她敵意從何而來,但還是頂了回去:“主人強留客都自然,客人擔心也是常事。”
“你!雲七小姐果然伶牙俐齒。”
“這裡除了你認識的琉仙郡主,莫姐姐,采薇姐姐,這位是平陽郡主,這位是越國公府採珊姐姐。”
汪婧芳越看雲初淨越不順眼,不過還是記得自己是主人,介紹道。
雲初淨心中瞭然,先行禮道:“雲初淨見過平陽郡主、琉仙郡主,幾位小姐好。”
平陽郡主打量着玉雪可愛的雲初淨,猜不透大哥的心思。
不過看她棱角崢嶸,有意相助笑道:“雲七小姐不必多禮,快起來吧。”
而琉仙郡主本來想爲難雲初淨一下,讓她多蹲一會。結果平陽郡主叫她起來了,自己也只好讓雲初淨起來。
一時之間,幾個少女和雲初淨的目光相撞,互相打量。
宗政采薇輕聲在宗政採珊耳邊輕語,琉仙郡主和莫勝蘭站在一起,平陽郡主和汪婧芳都有點審視的看着雲初淨。
而云初淨重點關注的是宗政採珊,畢竟端木桓特別提醒,那可是紙糊的燈籠,碰不得。
細看之下,宗政采薇身體果然羸弱,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現在這七月流火的天氣,她都穿了兩件外衣。
看過之後,雲初淨將她們每人的神態都收入眼底,記在心上。然後做出一副神色自若,彷彿對她們的打量毫不知情的樣子。
悠閒的在亭中石凳子上坐下,隨手捻了塊花生酥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