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道胎龍骨

當晚三更,衛小詩準時去亂葬崗赴約。

亂葬崗在明州城外五十里,荒荒涼涼一座破山丘,稀稀疏疏幾顆老樹,散佈着成百上千處孤墳,密密麻麻連成一氣,清冷月光下,數點幽冥鬼火跳蕩,時隱時現,慘風習習,說不出的陰森可怖。

衛小詩駕着一匹劣馬,悠悠然而至,頭頂羣鴉聒噪,鬧個不停。

將及山崗,老遠就聞到一陣肉香,衛小詩鼻子賊靈,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氣,胸腹間舒暢莫名,自語道:“這是天然野豬肉,而且是十二個月左右的小公豬,年齡,大小,體重,肉質都剛剛好。若是小.乳豬,則肉太嫩,若是成年公豬,豬肉腥臊氣過重,至於生了十七八胎的老母豬,皮粗肉厚,更是難以下嚥。”

話音剛落,亂葬崗內高績的聲音響起,罵罵咧咧道:“臭小子,廢話真多,還不滾過來相見!”

衛小詩微微一笑,循着肉香聲源處尋找前行。那劣馬瞎了一隻眼睛,走起路來橫衝直撞,好幾次偏離路線,衛小詩連哄帶拉,幾番校正,直費了好大力氣,才駛入山崗。

一棵老松樹下,兩座孤墳間,方圓數米一塊平地,地上一隻三足巨鼎,直徑三尺,鼎高七尺,足四尺。

鼎下生着熊熊柴火,鼎內肉湯翻滾,陣陣香氣瀰漫,衛小詩吞了口唾沫,饞涎欲滴,笑道:“師父,好香的野豬肉啊。”

高績蹲着身子一言不發,瞧着鼎下火苗騰騰,神情專注,每當火焰轉小,便投入一根木柴。

如此過了半盞茶時間,高績站起身來,眼睛盯着衛小詩,冷冷道:“臭小子,你遲到了,遲到了半刻鐘!”

衛小詩賠笑道:“對不住,下次一定注意。”

高績問道:“爲什麼遲到?”

衛小詩指着身旁劣馬,道:“都是這畜生淘氣,走起路來有氣無力,慢吞吞的,脾氣又犟,下次說什麼也不帶它出來。”

高績訝然道:“你斷了手還能騎馬?一路顛簸,斷臂不疼嗎?”

衛小詩道:“還好,似乎也不怎麼疼。”

高績道:“你把手伸出來,給我瞧瞧。”

衛小詩依言伸出右臂,高績伸手在他斷骨處輕輕敲打,問道:“有什麼感覺?疼不疼?”

衛小詩搖頭道:“一點都不疼,就是有些麻癢。”

高績道:“嗯,感覺到麻癢,那是康復前的徵兆。如此說來,不出一天,你這條手臂便會完好如初了。嘿,我本以爲至少要三天的。”

衛小詩笑道:“那都是多虧了師父的靈丹妙藥,醫術高明。”

高績搖頭道:“百花百玉膏雖是生髓靈藥,但只能治標,不能治本。你小子體格奇特,自我修復能力極強,這纔是內因。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是‘道胎龍骨’。嘿,想不到我高績晚年,竟能碰上‘道胎龍骨’,造化,造化!”

衛小詩茫然不解,問道:“師父,什麼是‘道胎龍骨’?”

高績道:“道胎龍骨是一種十分罕見的體質,擁有道胎龍骨者,自我修復能力極強,不管受了多重的內傷外傷,只要呼吸不絕,十二個時辰內自然痊癒。說得通俗一點,就是‘打不死’。”

衛小詩大喜,笑道:“打不死?那豈不是金剛不壞之軀?太好了!以後只有我欺負別人,沒人能欺負我,想想都爽啊!”

高績呸地一聲,道:“少做夢了!道胎龍骨不等同於金剛不壞之軀。道胎龍骨乃先天帶來的體質,氣機旺盛,血脈充盈,因此調理傷勢能力獨步天下。但並非不死之軀,要殺你,很容易,只要一劍砍斷你脖子,切掉你頭顱,包你死得不能再死。而金剛不壞之軀就厲害多了,這是後天修煉的大神通,以罡氣凝結護盾,刀槍不入,百毒不侵,俗稱護體真氣。普天之下,精通此術的,不過區區七人。”

衛小詩道:“哪七人?”

高績道:“就是七大宗師囉。七大宗師,功參造化,無一不是天資絕佳,縱橫無敵的強者。爲師今天就給你上一課,讓你長長見識。先給你介紹龍翼帝國兩大宗師。七絃山郭玉樓,四十二歲,劍法通玄,號稱大陸第一劍客。玄龜島聶東風,三十五歲,刀法逆天,外號‘刀帝’,手中一把‘雲影刀’,乃神兵譜上排名第一的利器,與郭玉樓的‘龍蛇劍’齊名於世。水月帝國三大宗師,谷縱橫,葉無量,秦採盈。天鏡帝國兩大宗師,戚枕浪,陳缺。”

衛小詩點點頭,問道:“師父,七大宗師中,誰武功最高?”

高績道:“各有所長,難分高低。”

衛小詩道:“那麼師父武功與七大宗師相比,誰更強?差距多大?”

高績嘆氣道:“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衛小詩道:“誰是天,誰是地?”

高績老臉一紅,道:“廢話!七大宗師乃大陸最巔峰強者,爲師頂多算作二流高手,如何能比?黃金跟廢鐵,鑽石跟泥沙,根本沒有可比性。”

衛小詩笑道:“師父這話不對。七大宗師自有其獨到之處,但師父也不是吃素的。關鍵看比什麼,如果比廚藝的話,七大宗師就未必是師父對手。”

高績淡淡一笑,道:“嗯,你這話倒也實誠!別的我不敢誇口,但若論廚藝,放眼整個大陸,爲師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衛小詩附和贊同“是啊,就好比這鍋野豬肉吧。色香味俱全,除了師父以外,誰做得出如此佳餚?”

高績瞥他一眼,罵道:“臭小子,想吃肉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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