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璟被送到兜率宮時,衣衫已被血水浸透。
留博叉認爲這凡人斷然活不下去了,太上老君卻不以爲然,揮手命人挪他下去救治。
葉璟被安置在丹爐室邊的寢殿之中,幾個煉丹童子卯足了仙氣兒圍在榻邊將他籠着,一絲絲都不敢隨意岔了。
半盞茶功夫,太上老君纔不疾不徐尋了一味藥過去。
扯開葉璟前襟一看,煉丹童子如炸了窩的螞蚱興奮不已,就連太上老君也覺着奇異。
這傷口竟在慢慢癒合。
太上老君凝了凝神,方伸出兩指往葉璟頸邊探去。脈象漸強,傷患自愈,似有奇術護他周全。否則,仙斧的滋味兒大可讓這凡俗中人死個爽快。
童子們七嘴八舌伸手就想摸,被太上老君制止,廣袖擺了兩擺,遣他們下去了。
童子們即便心裡揣着遺憾,也不敢多說什麼,只得一步三回頭,希望探得葉璟身子奧秘的點滴。
太上老君搖了搖頭,哼哼哧哧起身將門帶了個嚴絲合縫兒,斷了那幫孩子的念想。
四周靜下了,太上老君這才捏着葉璟腕子切了許久的脈。
香已燃過大半,未用一丸藥,未進一口水,血早已止住,那皮下近一寸的傷也開始結痂。瞧葉璟狀態,定是與那地府的要人有些千絲絆縷的聯繫。太上老君覺得,有那人術法的庇護,葉璟纔沒那麼容易死。
只不過茲事體大,又牽扯三界融合與交流,量度再三,太上老君仍決定將此事秘密呈報天帝,以免多生事端。
太上老君捏了個分身去請天帝,這邊廂的本尊卻托住葉璟的頸子,捏了他的鼻子灌服。
仙丹果真是治暈厥不含糖的良方,葉璟馬上轉醒了。
迷濛下轉醒,睜眼便見兩位花白鬍子的老頭盯着自己看,葉璟渾身一哆嗦,下意識撐着胳膊往後挪上半寸。這一舉卻扯動那條貫穿前胸的狹長傷口,葉璟悶哼一聲,沁了一額頭冷汗。
可葉璟很快冷靜下來,細細打量着跟前兩位老者。見他們面色紅潤氣度不凡,周遭佈置敞亮精緻,顯然不像是庸冥詭道那種地界兒鬼官。葉璟心中有了數,知曉自己未死,卻又想裝個糊塗,便道:“兩位老人家,是您二位救了在下?”
太上老君溫和一笑,道:“不錯。本君亦不想說些無用之話,孩子,你此時身在九重天,而本君身旁這位便是天帝陛下。”
葉璟眼睛一亮,竟也不顧禮數張口便問:“是星塵帶我來的?”
太上老君點點頭又搖搖頭:“若這麼想能讓你歡喜,那便是星塵帶你回來的。”
葉璟不傻,聽這話鋒也知自己太過天真,一臉失落難掩,淡淡回道:“哦,多謝仙尊與天帝陛下出手相救。”
天帝轉過身去信步踱到窗櫺邊,眼見一隻四處張望的靈雀被院中仙童舉着竹篙攆走,無厘頭的空空感嘆起聚散兩依依的蒼茫,免不了對葉璟生出些憐憫。這緣分連天都奈何不了!來易來,燒得兩顆心恨不能融在一處;去難去,總有一個人要嘗緣逝一場虛空的苦果。而眼前這明明得了緣分的人,如今卻淪於被捨棄的命運。若他知曉星塵舍他選了保住永無,不知這雙眼中還會流露怎樣的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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