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面天空雷鳴響徹雲端,驚擾了我與永無難得的依偎。
永無徐徐回首望去,卻見天帝振臂,一人影應聲急急墜落,猛然砸到虞峭山另一角,濺起幾方巨大的石頭滾下山崖。
“那人是誰?”我問道。
永無微笑道:“儲嬰。”
我咋舌,這大約是天帝親手懲戒三界罪人的第一着。沒成想,向來溫和的天帝老頭子發起怒來這般厲害,儲嬰這回大約小命難保。
正想着,身側閃過一個金光閃閃的大肉墩子,晃得我眼睛一陣花。
“星塵小妮兒!”
原是財帛星君趙有錢,不知這要命的節骨眼兒,他來做什麼。
見我滿臉淚痕,趙有錢語調又軟了一軟,邊撈起昏死的無極上仙邊道:“有錢好辦事嘛!我拿了一些私屬的金葉子主動上繳天宮,說是爲開蠻荒之用。天尊深感欣慰,便給了我這個同你說上兩句的機會。否則,救扶無極上仙的人怎麼也輪不到我。”
聽了他的話,我瞧向天帝處。
天帝長身立在祥雲之上,白髮長袍不染纖塵,當真隔絕三界於無物之境。
我看不清他面上表情,卻也能猜出他的來意。
這是來親自督戰的。
我站起身子拱手一揖,算是在衆仙僚面前對天帝行了個大禮。
趙有錢將無極上仙仔細交到太上老君身邊的幾個小藥君手裡,這才折返回來,湊到我耳畔神神秘秘說道:“本來呢,我是不打算插手這些個烏七八糟的煩心事兒的。只是,我財帛雖貪財,卻也欠不得別人一分一毫的人情債。過去在天宮裡看你被人詬病,我都沒有主動幫你討個說法。說到底,害得你心死離開天宮來這破地兒,又落得如斯境地,我財帛有逃不開的關係。哎!這回折了本兒買來一個同你說話的機會,便是想爲你做些什麼,也順帶讓我自己心裡好過些。”
聽了這席話,我竟然有點感動。雖說逃不過一個錢字,卻也是真的讓趙有錢爲我而破了財,實在難得啊難得!
我攏了攏他的肩,小聲道:“我夫君就在你邊兒上,有何話不必藏着掖着,你儘管同我夫妻二人說說,要幫我做些什麼?”
趙有錢狠命嚥了口唾沫,捲起那胖手伏在我耳畔道:“昨日凌霄殿朝會,天帝耐不住玉京尊神百般勸阻,打算犧牲掉你。我心中不服,便去找道祖想法子。”
我自然知曉此劫無法可解,卻忍不住臨到最後調侃調侃這胖乎乎的星君,問道:“那你可想到什麼化解的法子?”
趙有錢斜眼瞄了瞄後首,這才鬼鬼祟祟掏出一樽小瓶遞給我。
“唉,我提着些禮物拜會道祖,誰知道祖閉門不見客,只遣了手下仙童贈予我一樽東西。我估摸着大約是保你逢凶化吉的靈藥,這纔給你帶了過來。其實,我也不知道里面裝的什麼,但贈藥的仙童說了,星塵女官見了之後定會歡喜。喏,就是這個。”
我接過瓶子掂了掂,似乎不是藥水也不是藥丸。
正欲拔開軟木塞,趙有錢卻急切道:“天尊瞧着呢,待我走了再看啊!”
我啐了他一口,道:“膽小鬼!”
趙有錢嘆了口氣,也不爭辯,看着我將那瓶子裝入前襟後,才安安心心道別登雲而上,語重心長道:“星塵小妮兒,萬物皆有大限之期,你……唉,你可別怪天尊無情。其實,他老人家也挺無奈的。”
我瞭然頜首,道:“明白。”
他勉強笑了笑,轉身便走。
“那個……財帛星君!”我喚道。
祥雲止住,他轉過身來疑惑地將我瞧着:“嗯?”
我搖搖頭,真誠道:“謝謝你來送我。”
他一愣,繼而撓了撓腦袋道:“唉,你我也算有緣,情義在心便不多說了。”
我點頭,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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