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了良久，葉璟亦默了良久。
直到暮色中的夕陽撕裂灰濛濛的天空，直到金色的餘暉曛黃葉璟挺立的鼻樑。
終於，我開了口：“葉璟，若你我的緣分只有一日，你還願在此刻娶我嗎？”
葉璟緊繃的面色倏然緩和，脣畔含了抹笑意，他屈起食指輕彈我額頭，說道：“胡思亂想！你費力保住凝天丸，給了我六十載陽壽，又怎會只有一日緣分？傻瓜，我還以爲你不願同我成婚。”
我踮腳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他耳側，又道：“若我說的是真的，你會不會後悔娶了我這樣的壞女子。”
他朗聲笑起：“所謂一眼萬年，一日夫妻百日恩，緣分種下豈能說斷則斷。”話畢，他握着我的手腕道：“你這隻腕上不止套着我親自打磨的玉鐲，更繫着你我緣分的紅繩。太上老君都告訴我了，那紅繩由你的腕子綁在我的腰間，縱使地裂天塌道盡途窮，你我依然情意綿長。”
天，又暗了暗，葉璟的眼神卻如繁花如星辰般光曜萬分，此時此刻，叫我如何決絕開口據實相告。
一日夫妻麼？若我註定羽化虞峭山，那麼便讓今夜的團圓作別往後的苦難罷。
我強忍心酸吻了吻葉璟脣角，頭一遭在他耳畔輕聲呢喃：“葉璟，星塵墜落凡間，此生，你便是它唯一的男人。”
“阿塵……”葉璟神色激動，狠狠嚥了口唾沫，嘴脣輕顫，目光火熱澎湃轉身便走。
我急急拉住他：“幹嘛去？”
他粲然一笑，露出那顆殘缺的門牙：“借紅燭。”
我臉上一熱，將他拉回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葉璟，你也跪下。天地可鑑無需紅燭，行了禮，我今夜便是你的人。”
葉璟怔了怔亦跪下，難得毫不矜持地咧嘴笑道：“也好，待回了落星宮，我再好好補你一場盛宴，定不會讓你受半分委屈。”
我頜首，將差點涌上眼眶的水澤忍下，伸出左手握住他的右手。
他側過頭微笑着，修長的五指將我的手纏得緊緊的，拉着我對天叩拜三下。
禮成，葉璟猛然將我打橫抱起。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卻仍是仰着臉認真看着他。只見他淨白的面上多了幾分血色，看我的眼神亦是迷離曖昧起來，我知曉他的想法，便故意將手滑入他內襟，趁他氣息混亂之際，堂而皇之地摸了他好幾把。
他的身子輕顫，似乎有些激動，嘴上卻是鎮定得很：“你還是這般不矜持！唉……罷了，我從前便說過，成婚後隨你輕薄。”
我啐了一口，譏嘲道：“誰輕薄你，明明是你先忍不住抱着我不放！怎地，此刻還不進屋行周公之禮，莫不是想讓本仙女在這天寒地凍的院子裡陪你演活春宮？”
他輕笑片刻，伏在我耳側說了句話，便抱着我進了屋。
而我，一個馳騁牀榻馭夫有道的小夫人，竟被那句綿綿耳語惹得面紅似火。
“憋屈了這麼久，委屈你了。可今夜，呵，怕是又要委屈你了。”一貫情與欲不露半分的葉璟，竟也這般……風流。
唉，當真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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