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影會用這種乞求的目光看着自己,是因爲世紀星海是大家一起創建的,現在爲了孩子林影要把股份交出去,她對自己覺得內疚。
怡辰對林影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摟着她的手緊了緊:“孩子纔是最重要的。”
秦晉感激的看了怡辰一眼,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轉身走出去:“你們待一會。”
在怡辰回到國內的時候,緬甸金家的公葬大會也已經要開始了。
這是一座郊外的小山丘,整座山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被金家買下,在最初的時候,金家族人就住在這裡,現在這裡還是金家族人聚居的地方,不過卻從陽宅變成了陰宅。
東南亞的華人大多都相信風水,金家人也一樣。
當初金家的祖輩來到緬甸,在這個小山丘旁聚居建立家業,從一無所有到富可敵國,經歷了幾代人的拼搏和艱辛。
這座小小的山丘,可以說是緬甸金氏的發祥地,而在金家富裕起來以後,當時的族長特地請了一位東南亞著名的風水大師來看過,這位大師當時說這個地方風水極好,但作爲陽宅只能居住三代,過了三代以後就要改成陰宅,只有這樣才能庇佑子孫福澤綿長。
那個時候的金家恰恰在緬甸是第三代,家業正在興旺發達的時候,族長本來就有意舉族搬遷到大城市裡去,這位風水大師的話正中他的下懷,立刻就聽從了大師的指點,花費了大筆鈔票將這座小山丘全部買下來,然後全族搬離了這個地方,把這裡改成了緬甸金氏的墓園。
現在這座墓園裡常住的除了那些已經離世的金氏族人之外,只有在這裡守墓的老人了,也姓金的老人並不是金氏的族人,他是金家的老僕人,世世代代都在金家做事,連祖上都把姓改成了金姓。
八十多歲的老人在這個墓園裡已經住了很久,他每天都會把整個墓園清掃一遍,一個個墳冢一座座墓碑的清掃過去,嘴裡還喃喃的唸唸有詞,彷彿和躺在地下的那些金氏族人聊天一樣。
在這座家族墓園裡已經埋葬了幾代人上百座墳冢,今天又要添上六座新墳了。
對於死者的家人來說,這是最後離別的時候,但對於這個守墓的老人來說,他似乎又多了六個聊天的對象,所以老人的臉上沒有悲慼的表情,反而穿上了簇新的黑色唐裝,白髮白鬚一身黑衣,帶着莊重的表情來迎接這個墓園新的住戶。
畢竟是華人,雖然是在異國他鄉,葬禮這種事情也不會完全的入鄉隨俗,請來了和尚唸經,放焰口,整套程序和緬甸土著的葬禮大不相同,就連和尚也是從寶島請來的高僧,樑王懺一直念下來,氣氛莊嚴而悲慼。
金碧漪和葉星揚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金啓泰的目光就望了過去,他惡意的看着和金碧漪站在一起挺拔俊朗的葉星揚,覺得這兩個人很不對勁。
不過他還不至於用捕風捉影的
話來針對這兩個人,金啓泰自覺勝券在握,整個人似乎也變得高大上起來,並不屑用這些小手段,更何況他也不需要這樣,自然有人會去做的。
金啓泰想的一點沒錯,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緬甸的華人世家自然都會來弔唁,當李家的車隊到來時,李承宗一下車看到並肩站在那裡的金碧漪和葉星揚,臉色立刻變得異常難看。
雖然李承宗完全不相信金碧漪和葉星揚之間會有什麼過分曖昧的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一點不在意這兩個人站在一起,即使是在視覺上,也會讓他覺得眼睛刺痛!
李承業在李承宗之後下車,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弟弟鐵青的臉色,這讓他立刻皺起了眉頭,他不反對自己的弟弟愛慕上哪個姑娘,但是作爲一個男人被情緒左右,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李承業的眼睛掃過去,立刻就明白了李承宗臉色不好的原因,沒有看自己弟弟一眼,李承業表情肅穆的走過去,經過李承宗身邊的時候順手拉了他一下,李承宗畢竟還沒有完全的失去理智,恨恨的看了葉星揚和金碧漪一眼,就跟着自己的大哥向金啓泰走過去。
金家靈棚中,除了六個死者的妻兒之外,金家其他人分別站在兩旁,但是這兩邊可是涇渭分明,金碧漪所在的這一列幾乎沒什麼人,只有七八個金先生的死忠和她站在一起,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的就是葉星揚這個外人。
而金啓泰那邊卻是足足有一二十人在,如果只是看這種人數上的對比,會讓很多人認爲金碧漪在和金啓泰的爭鋒下根本就是完全處在了下風。
李承業雖然不是李家的家主,但是他是已經明確了的李家繼承人,他的態度就代表了緬甸李家,而以李家在緬甸華人中的影響力,他此時先走向誰,無異於是一種支持,而且是強力的支持。
沒有哪個家族是可以獨立於社會和它所處的階層之外的,它必然和外界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這也決定了一個家族的家主是誰並不完全由家族內部決定,外界的態度也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
金碧漪在這一點上原本是勝過了金啓泰的,金啓泰一直可以隱藏自己,所以他並沒有多少家族外的私交,而金碧漪雖然更是一張白紙,但她的父親金先生幾十年的人脈不是假的,在這一點上金啓泰並不是金碧漪的對手。
但是李承業現在首先走向了金啓泰,這其中的意味立刻讓人們議論紛紛起來,這是擺明了支持金啓泰,就憑李承業這個舉動,很多原本立場搖擺的人就會有了選擇,顯然不會是金碧漪。
金碧漪冷眼看着李承業李承宗兄弟和金啓泰握手寒暄,看着李承業一臉莊重的安慰彷彿悲痛欲絕的金啓泰,她臉上甚至都沒有什麼表情,這讓很多人看了暗暗搖頭。
在這種場合就算並不悲傷也要做個樣子吧,金碧漪這樣的表現讓人覺得這個女人真的是不通世務,又
怎麼能和有了李承業支持的金啓泰抗衡?
金啓泰臉上一臉悲慼,心裡卻笑開了花,他隱晦的瞟了那邊一眼,覺得簡直勝之不武,這次公葬過後就是家族大會,他現在已十拿九穩。
不過他也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現在事情已經到了快要成功的時候可不能出什麼紕漏,尤其是自己的安全,他覺得更要注意,所以他特地從汪晟那裡要來了兩個高手,其中一個就是讓金啓泰避之如蛇蠍的玫。
現在玫和另一個男子就在金啓泰背後站着,玫的臉上蒙了一塊黑紗讓人看不清她的臉,這種場合也沒有人注意她是誰,只以爲她是某個旁系族人而已。
按照規矩,在舉行遺體告別之後就是下葬,下葬的時候當然要宣讀祭文,這種事情,自然是由族長來做的。
六具棺材由一羣大漢擡着放到了準備好的位置,金家人和前來弔唁的客人表情肅穆的站在那裡,大多數人眼神卻都是微妙得很。
這些人的眼神怎麼可能不微妙呢,在宣讀祭文的這個環節,可能就是金啓泰和金碧漪第一次當衆的正面衝突,如果由金啓泰宣讀了祭文,那麼等於金碧漪在家主位置上對金啓泰做出了讓步,接下來這兩個人的誰勝誰負,那幾乎就是沒有懸念了。
金啓泰也是這麼認爲的,所以他甚至有些期待這個時候的到來。
在棺材裡的六個人,每一個都和他有着血緣關係,而這六個人雖然不是他授意殺死的,但卻等於是他殺死的。
不管任何人,只要他的心理狀態還算正常,在這麼樣的一個場合站在這麼樣的六具棺材前,多少總會有些心虛。
金啓泰也心虛,但是他雖然心虛,即將到來的勝利卻讓他沒有辦法不繼續下去,而且這也讓他戰勝了心虛的感覺……他甚至有些顧盼自雄,環顧衆人,心裡有一種今天讓你們認識我金啓泰的想法。
葉星揚畢竟不能算是金家人,所以在這個時候他就不能站在金碧漪的身邊,而是和前來弔唁的賓客站在一起,而他的身邊,恰恰是李承宗。
不能說是恰恰,因爲根本是李承宗看到葉星揚站在那裡所以他有意識走過來的。
葉星揚站在那裡很有些煢煢孑立的感覺,因爲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和他保持着距離。
這些華人世家的人都不是傻子,李承宗看葉星揚的那種表情,是個人都能看出這兩個人不對付。
他們不見得怕了李承宗,但也絕不會爲一個陌生人無端端的開罪緬甸李家。
李承宗走到葉星揚旁邊站着,低聲問出了一句話:“你和金碧漪到底是什麼關係?”
葉星揚正在望着站在金家人中間和他一樣有一種形影相弔感覺的金碧漪,聽到李承宗的這句話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他並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而且李承宗這句話問得實在有些唐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