揹着手在書房裡踱了幾步,金先生嘆息着道:“怡辰啊,你要是爲了義父讓着碧漪,那大可不必,碧漪是我的親生女兒,但對你我也是當自己女兒看待的,怎麼能讓你受委屈呢?”
怡辰苦笑道:“義父啊,說實話我心裡肯定不舒服的,哪個女人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別人有這樣的情感心裡會舒服呢?可是星揚對我坦白了,他和碧漪姐之間真的沒有過分的事情發生,是的,他們之間互相有着異樣的感覺,但是他們都沒有更多的想法,只是互相當成知己,我能怎麼辦呢?我能爲此和星揚離婚嗎?我能爲此卻怨恨碧漪姐嗎?”
“我做不到,說實話,星揚剛告訴我的時候我真的很崩潰,我痛苦得都要死掉了,可是平靜下來我就覺得碧漪姐真的很可憐……她是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她不應該承受這些痛苦的。”
即使是金先生這個時候也無法理解怡辰的思維了,他吃驚的看着怡辰,看着怡辰微紅的眼眶,沉默無語。
“義父,這次過來我就是想替碧漪姐求個情,您不能逼她結婚,她那樣的性情,您讓她和不愛的人在一起生活,是會毀掉她一輩子的啊。”
金先生沉默了良久纔開口問怡辰:“你就不擔心碧漪和星揚會……”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金先生有些話還是說不出口,但話裡的意思明明白白。
怡辰苦澀的笑了笑:“我對星揚和碧漪姐有信心,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金先生無語的伸手指了指她,怡辰忽然展顏一笑,這一次的笑容卻是自信無比:“但是我最有信心的還是自己!”
葉星揚和霍智奇走在莊園的草地上,兩個人倒是有說有笑,人生際遇說起來真的是很奇妙,也就是幾年以前霍智奇還是葉氏集團的一個普通員工,悄悄暗戀着怡辰,甚至還曾經爲了葉星揚送怡辰回家傷心不已,可現在霍智奇卻已經是在亞洲有了一定知名度的玉雕師,如果不是年紀太輕的話,大師的頭銜已經可以穩穩戴在頭上了。
而且他還是唐氏集團的女婿,未來唐氏集團的掌舵人很大可能就是他,這樣的身份地位,真的是天翻地覆的變化。
都說身份地位的變化也會讓一個人變化,但在霍智奇身上卻很難看到這樣的情況,他還是和當年一樣敦厚木訥,只有在談到玉雕和他摯愛的妻兒時話纔多一些。
當年葉星揚對霍智奇印象並不深,現在才發現這是一個真正大智若愚的人,而且他的心態異常平和,完全沒有因爲財富和地位的驟然上升而有任何膨脹的感覺。
寵辱不驚這四個字說來容易,可是現實中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呢?
金碧漪遠遠的看到葉星揚挺拔的身軀站在草地上的時候,心跳不由自主的遽然加速,她原本走得很快的腳步陡然放慢了下來,甚至開始遲疑着自己該不該走過去。
但是她還是走過去了,和霍智奇先打過招呼
,才把目光轉向葉星揚:“葉先生來了。”
聲音很平靜,臉上的表情也沒有絲毫不對的地方,可是這個時候霍智奇卻突然道:“碧漪你回來了就陪星揚走走,我去工作間看看。”
這句話說完霍智奇對葉星揚笑笑轉身就走,丟下兩個一臉愕然的人看着他的背影。
金碧漪雪白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傻子都能看出來霍智奇是故意留給他們兩個人獨處的空間,但這實在太荒誕了一點,霍智奇是怎麼知道兩個人之間的曖昧的?
金碧漪忍不住幽怨的去看葉星揚,葉星揚被她的目光嚇了一跳,連忙道:“我沒有和他說過什麼,真的。”
金碧漪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兩隻手不自覺的又絞在了一起:“哦……”
葉星揚欲哭無淚的看着紅暈滿臉的金碧漪,他現在才發覺金碧漪實在太容易害羞,如果被別人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不會想歪?
怡辰和金碧漪見到面的時候,從年齡上來說應該是姐姐的金碧漪反而像一個小女孩一樣手足無措,在金碧漪的閨房裡看到這個旅德著名女畫家嬌羞無限的一面,傅怡辰發現自己腦子裡居然閃現過‘我見猶憐’這樣的詞語,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一定是壞掉了。
這可是自己的情敵唉,是潛在的小三唉……
傅怡辰這兩天在腦海裡閃現過很多次和金碧漪見面的場景,在她的印象裡,金碧漪給她最深刻的是那種清冷孤高的樣子,心裡頭有着濃濃怨氣的怡辰來到緬甸雖然主動爲金碧漪的婚姻向金先生求情,但不代表她沒有對金碧漪興師問罪的意思。
啊啊啊啊,女人真是矛盾的生物……
可憐的金碧漪不知道,如果她像是平時那種表情出現在怡辰面前,那麼真的會激發怡辰的鬥志,兩個人一定會出現火星撞地球的畫面。
但是金碧漪卻根本無法在怡辰面前繼續保持面無表情的清冷形象,她就像是偷吃了別人糖果的小孩一樣臉紅脖子粗,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金碧漪回到莊園之後和葉星揚只是說了幾句話就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房間躲起來,她現在住的是她當初的房間,房間裡有她幼年以及少女時代的所有記憶——幾乎滿屋子的芭比娃娃。
當然,現在除了滿屋子的芭比娃娃之外還多了一些新的裝飾,她回到緬甸以後創作的一些油畫,畫不多,都是一些風景,和在德國哈茨山區的那座城堡裡的畫一樣,每一幅畫裡都一男一女的側面或者背影,但是和那些畫不同的是,這些畫的色調不再陰鬱沉重,而是多了一種勃勃的生機和淡淡的憂傷,嗯嗯,是憂傷不是哀傷,那是對未來的不確定和渴望的感覺。
金碧漪逃進自己房間裡以後就抱着牀上的一隻堪稱巨大的布偶發呆,呵,一個再過兩年就快要三十歲的女人做出這樣應該是小女孩纔有的舉動,卻不會給人以不和諧的感覺,當敲
門聲響起的時候,心亂如麻的金碧漪觸電一樣跳起來,看着那扇門彷彿門的背後 是可怕的怪物一樣。
門背後當然不會是可怕的怪物,已經到了午餐時間但是金碧漪還沒有出現,金先生原本是讓傭人來叫,怡辰卻自告奮勇的來了,站起身的時候還似笑非笑的看了葉星揚一眼,那眼神讓葉星揚感覺很是驚悚。
在大家來到餐廳以前葉星揚和金先生聊了一會兒,不得不說金先生薑還是老的辣,發現葉星揚面對自己十分侷促,反而開導了葉星揚一番。
在金先生的口中,金碧漪對葉星揚的異樣情愫成了心理治療的移情作用,這在心理疾病中是常見的現象,情感受到過嚴重創傷的患者把心理治療師當成了自己的愛人,並且從這種移情狀態中得到了心理安慰。
不得不說博學多知的金先生口才極好,以至於葉星揚幾乎被他的話說服認爲自己真的是扮演了移情的對象心理治療師這一角色,而金碧漪則成了患者。
金先生甚至歉意十足的拍了拍他的手說:“星揚啊,我知道你很爲難,不過我只有碧漪這一個女兒,既然她現在能從過去的陰影裡走出來,希望你繼續幫幫她,把握好分寸就行了。”
葉星揚在這個時候居然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似乎被老狐狸給忽悠了。
金碧漪終於打開了門,怡辰走進房間,然後就出現了上面的那一幕,兩個人面對面的在這個房間裡,金碧漪臉色羞紅手足無措,而怡辰則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看着這個在某種程度上自己應該叫姐姐的女子。
怡辰的目光裡並沒有太多的敵意,但正是這種看似溫和的目光反而讓金碧漪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她額頭漸漸沁出了汗水,甚至都感覺到呼吸不暢,強烈的羞恥感讓她無法擡頭直視怡辰,可是自尊又讓她想要擡起頭,這種內心的掙扎是如此痛苦,如此艱難。
怡辰清晰的看到金碧漪臉上掙扎的表情,如果說她來到緬甸之前對金碧漪還有着怨氣的話,看到這樣的金碧漪她實在無法憎恨起來,像金碧漪這樣的女子如果不是對自己真心懷着愧疚之情的話,怎麼會有這樣的表現?
她的目光落在金碧漪左手那一道淺淺的紅痕上,那是這個女子曾經試圖結束自己生命留下的痕跡,傅怡辰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輕輕一顫,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
事實上金碧漪並不曾想要傷害任何人,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尋求一點光明和溫暖的女子而已,自己怎麼能對她過分的苛刻呢?
怡辰擡起手從自己的手腕上解下了一串手鍊,這是她爲自己設計的一款首飾,整條手鍊用i金絲編制出繁複鮮活的花紋,其中鑲嵌了傅怡辰最近大力推動的彩色寶石系列中的碧璽,幾乎涵蓋了大自然所有顏色的碧璽是極美的,怡辰這串手鍊上所用的都是最名貴的極品,七種顏色象徵彩虹的美麗,這是一條彩虹手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