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寒騎白色的駿馬,任由寒風吹拂着他的白色衣角,天人般俊美非凡的臉上依然是沒有任何表情。遠遠的看着,就好象一道白色的閃電急馳而過,僅留下捲起的紅塵,在空中等待着塵埃落定。
冷清寒要去的地方是一個清淨的山谷,那裡四季如春,如世外桃源。冷清寒幾乎每年都會去那裡一個月練功。冬季的山谷不僅異常清幽溫和,還是個練功的好地方。之所以說是幾乎每年都去是因爲在冷清寒發現這個山谷後,有一年沒有去過,那就是剛知道冷天翎存在的那一年。
那一年,冷天翎三歲,冷清寒十八歲。
冷清寒一直覺得很奇怪,冷天翎明明就和冷天翔一樣是個小孩,自己卻總是在注意他。曾經有一次,路過書齋,看見冷天翎在對冷天翔笑,不知爲什麼自己會有那麼一點的生氣。那孩子從來沒有對自己笑過,一次也沒有。
而冷清寒最奇怪的是,只要是冷天翎出現的地方,自己的目光都會追隨着他。雖然自己從未表露在面上。
直到他走了,冷天翎是自己要走的,冷清寒知道,當他看見冷天翎如此想要離開的時候,心裡是痛的。放他走,這樣自己就會變回原來的冷清寒,不受任何人左右心緒。所以在那夜,冷清寒放走了冷天翎。以爲從此會變回原來的冷清寒,以爲會忘記曾經有過那麼一個擾亂自己的人,只是會在偶爾想起,自己曾經放走過那麼一個兒子。
但是他發現自己錯了,在他又遇到冷天翎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錯得徹底。再看見他,自己的心裡是欣喜,卻又是生氣的。他的身邊站了個男人,一直不離左右,他們像是光與影般的存在。那時候自己似乎是,嫉妒。從未想過像嫉妒這樣的情緒也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冷清寒號稱“玉面閻羅”,誰又會知道他曾經因爲他的兒子而亂心?
不,不要再想。那個人與自己無關。從自己放他出了絕心山莊,他就再不是自己的兒子。不是。
冷清寒揮去冷天翎在自己腦中的影子,駕着馬一路狂奔。
“嘶”,白馬撕叫着,雙腿獨立起來。
冷清寒拉住繮繩,看着站在前面的人。灰色的粗布衣裹着瘦小的身體,大概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皮膚有點病態的白,長長的頭髮散亂着,清亮的眸子點綴在異常漂亮的小臉上,好象是誤落凡間的仙子。
冷清寒心頭一顫,這個孩子長得好象長大後的冷天翎。除了那雙眸子裡閃着的光不一樣之外,幾乎就是冷天翎。
冷清寒微皺了皺眉頭,冷聲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我爹死了,他讓我在他死之後離開那個龍之山谷,但是我不知道出谷的路。剛纔看見有人來了,所以希望可以帶我出谷。”
“你爹死了?”冷清寒回味着少年的話:“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李木子。”少年高興的答到。
“李木子?”冷清寒將少年拉上馬,看了看自己要去的山谷,掉轉馬頭,向來時的方向奔去。
“這位大哥,你叫什麼名字?”馬上的少年高興道。
“……冷清寒。”冷清寒半天才給出那麼個回答。
“哦。”人跟名字一樣冷,還是自己的爹好,沒給自己起個那麼冷的名字。
李木子想到自己死去的爹,不禁抹了抹眼角。爹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現在爹也走了,那麼自己就真的是孤獨一人了。自己要去哪裡?爹只讓自己離開,只給了那麼一個包袱,裡面有一些碎銀子和爹的遺物。
“…怎麼…哭了。”冷清寒沒有感情的聲音從頭頂響,木子一驚,隨即搖了搖頭。
其實這個人,也許並不是像表面的那麼冷酷。
深冬的寒風吹着,木子卻感覺冷清寒的懷裡很溫暖,似乎現在不是寒冬,而是暖洋洋的春。就好象是父親的懷抱。李木子不由得向後靠緊了些。
木子想起那次大病的時候,渾身滾燙,卻還是感覺冷。幾乎以爲自己要這樣死了,父親還一直抱着自己,用力抱着,然後自己竟奇蹟般的好了。
父親一定會保佑自己的,所以纔會讓那樣一個人來這人跡縹緲的地方把自己帶離。木子想着,心裡油然生起了幸福的感覺。
幸福?似乎很陌生,但是這一刻的感覺很真實。
“今天先在這裡休息,明天再趕路。”冷清寒的聲音依然聽不出感情,但是木子還是很興奮的跳下馬,隨冷清寒一起進了客棧。終於到外面了,離開了龍之山谷,雖然還不知道要去哪裡,但是有這個人在就沒問題的吧。
客棧裡的人不多,但是冷清寒和木子一走進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
兩個人有七分相似。一個是冷冰冰的,另一個卻是暖洋洋的。一個很是陰沉,另一個卻是一臉未脫的稚氣。
“那兩個人是父子吧?”
“不,我看像是兄弟。”
“長得還真是漂亮。”
衆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着,中心點一直未脫離這兩個顯眼的人。
木子一臉詫異的聽着,自己跟那個長得好象是天仙的人很像嗎?
“走。”冷清寒吐出一個字,拿着自己的東西走進客棧的房間。木子則跟着進了房間。
“出去。”
“咦?”木子對冷清寒命令的話很是驚訝。
“我的話,不想重複第二遍。”冷清寒冷冷說到。
“啊,哦。”木子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轉身正要出去,便聽見冷清寒的聲音道:“你的房間,在隔壁。”
“哦。”木子走出房間,順便帶上門。心中想着,這個男人還真是不好相處。可是他應該不是壞人吧,畢竟他肯收留自己。現在自己已經離開了龍之山谷,要去哪裡呢?這個世界對木子來說是那麼陌生,天下之大,竟沒有容身之所。既然如此就跟着那個人吧,他那麼冰冷的一個人,一定很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