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胡佳紅送走韓晴,回到屋裡,見玉露正盤腿坐在炕上發呆,她笑着走過去問道:“大起早的發什麼呆?親還沒定,難道就在想他了?”

玉露從炕上爬起來冷笑道:“出沒於紙醉金迷、聲色犬馬之地的,只是紈褲膏樑罷了!要是真好,姑母何必愁眉不展,婚事即然不成,我又何必爲旁人之事操心?”她站起身把窗戶打開,看着朝陽升起方向,略站了一會兒,然後才又重跪坐到炕桌前,拿起筆開始臨摹昨晚上慧姍讓小紅送來的一幅張書景的《滕王閣序》。

佳紅湊過去,見韓玉露的筆鋒瀟灑,臨摹的竟與真跡不相上下,特別是‘時運不齊,命運多舛。馮唐易老,李廣難封。屈賈誼於長沙,非無聖主;竄梁鴻於海曲,豈乏明時。所賴君子見機,達人知命。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這一段竟然到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她笑着說:“你還說以字可知人稟性,你的字與他一模一樣,難道你與他的性情也相同?”

韓玉露笑了笑放下筆,坐好,揉了揉跪得有些發麻的腿道:“仿貼當然不能算,何況我與他的字只是表面上相像罷了,你看他的字力透紙背,而我的字卻綿軟無力。”說着翻過來給佳紅看紙的背面。

佳紅略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站起身從炕櫃裡給玉露拿了一條褥子,放到她腿下說道:“你以爲二少爺必是不好,媽才愁眉不展。其實正因爲他太好了,媽才猶豫不決,否則早就一口回絕了,又何必這麼爲難?”

她把炕櫃門關好,回身跳下地,拿了笤帚掃炕。

韓玉露擡起桌子把它挪到牆角,拿起張書景的《滕王閣序》,小心翼翼地卷好,放到桌子的一角上。她起身下了地,來到屋外,將自己寫的那幅晾到曬衣繩上。

胡佳紅也跟出來,看着天空耀眼的陽光,問道:“你把它晾到日頭底下,不怕把紙曬脆了?”

韓玉露邊挪動紙邊說道:“現在太陽光還不算毒,沒事兒,而且我只晾一會兒。”

韓玉露一擡頭,一夜不見,院裡的一棵梨樹已經開滿花朵,滿樹的梨花白得直晃人的眼睛。

遠遠見慧姍蹦蹦跳跳跑進來,手裡還提了一個袋子,佳紅也看見了,笑着說道:“無事忙來了。”說着放下笤帚迎了過去。

慧姍笑着說道:“你快來幫一下忙,這裡面全都是好吃的。”佳紅接過來一看,有瓜子、炒熟的花生,還有蘋果,橙子。她笑着說:“這是上我們家開果子鋪來了,你也不嫌沉。”

慧姍說:“翠嬸知道媽愛吃蘋果,特留了幾個讓我給媽捎過來。我跟着下到窖裡,剛好看到這袋子,是前兒家裡來客人,翠嬸裝的,可是客人略坐了坐就走了,她還沒來得及倒回去,我就來個順手牽羊。”

玉露也迎過來,慧姍從兜裡取出一張紙條遞給玉露:“我這兒有幾句佛家偈語,你幫我看看是什麼意思。”

佳紅笑着問:“你幾時修起佛了。讓我看看你像不像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

玉露也跟着笑起來,見慧姍有些扭泥不安,才作罷。低頭看了看,見雖只是一首普通的佛家謁語,想解釋卻無從下手,沉忖一會兒方道:“禪語高深,看似淺顯,其中又暗藏多少玄機?不是我所能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