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摳拿到了他夢寐以求的大洋,卻也看到了鬼子殺人的兇殘。
他原本只是想扯着鬼子的虎皮,嚇唬下曾經欺負過他的糧商,最多就是想沾點便宜,從對方糧鋪裡順點精米,以報年初對方用大斗收糧之仇。
沒想到鬼子竟然把糧商一家十幾口人盡數殺害,嚇得他當時坐在地上,好久都沒回過神來。
戰戰兢兢的他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犯了大錯,拿着鬼子發給他的大洋,悄悄回了村子。
回到家,看着自家兒子穿着死去婆娘的破褲子,他穩了下心神,暗暗告訴自己,那都是鬼子做的孽,跟他沒有關係。
“大,你幹啥去嘞,額都快要餓死咧。”
孫小寶剛從外面野回來,看着自家老爹進門,躺在炕上嚷嚷着。
“額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個玩意兒,你看看你張二叔家的長水,你怎麼就不知道學點好!”
“哎呀,行了大,額知道嘞,你快去弄吃的去吧。”
“等着!真是個祖宗!”
孫老摳掀開簾子,去了半塌的廂房,悄悄把大洋與法幣埋起來,覺得有什麼不對勁,轉頭一看,就看到自家兒子正掀着門簾偷看。
“看啥看,這是給你娶媳婦用的,明天跟額去趙莊提親去。”
孫小寶見老爹發現了自己的行爲,也不躲藏了,嘿嘿笑着說道:“大,這錢從哪弄的,你是不是幹甚壞事去咧。”
雖然他沒看清楚到底有多少錢,但是從自家老爹掏了幾遍的動作上看,肯定不少。
孫老摳面不改色:“你以爲額跟你似的,還幹壞事,喏,去村頭你張五叔那買個豬頭,再買……買二兩肉,爹晚上給你做肉吃。”
孫小寶興奮地接過幾張法幣,數了數,又從老爹手裡抽了一張。
“你個瓜慫,拿那麼多幹嘛?不娶媳婦咧?”
“現在豬頭都一個半多大洋咧,你給這點法幣哪夠。”
話還沒說完孫小寶就竄出了院門。
……
如此順利地佔據小湖鎮,讓野間勇太彷彿置身夢中。
駐軍的那個連都沒睡醒就被他們繳了械,除了投降的,其餘的都被他們殺死在了營房裡。
同樣的,許多來不及運走的補給,也全數落在了他們手中。
鎮子也完全被他們掌控住了,糧食問題也得到了解決。
唯一的壞消息就是依然沒有電臺,他們還是無法與上級取得聯繫。
被勝利衝昏頭腦的鬼子們,一整晚都陷入狂歡中。
野間勇太知道己方只是打了小鎮一個冷不防,不管是哪個方向,都有果軍的大部隊駐紮,現在的勝利只是表象,深層次的危機不過剛剛開始。
他們可是完全處於果軍的包圍之中,稍有不慎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不過他不會阻止部下的狂歡,因爲一個月的跋涉,讓士兵們的精神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他們需要發泄。
看到伊達中尉進來,他招呼對方坐下。
“伊達君,倉庫內的物資統計出來了嗎?”
“少佐閣下,這次我們徹底擺脫補給的困擾了,雖然6.5毫米的子彈沒有,但是倉庫內的槍支彈藥不少,足夠我們打一場中等規模的戰鬥了。”
野間勇太滿意地點點頭:“呦西,重武器方面呢?”
沒有重武器,根本就抵擋不住果軍的進攻。
“支那人給我們留了四門迫擊炮,炮彈也不少,只是他們的炮彈質量一向比較差勁。還有兩挺馬克沁,就是被他們成爲民二十四式的那種,完全可以滿足作戰需要了。”
野間勇太長舒口氣:“這就好,這下我就完全放心了,只要不是果軍主力部隊來襲,那我們守住此地問題就不大。”
伊達中尉低聲附和,野間勇太彷彿想起了什麼。
“對了,南部君呢?我怎麼一下午都沒看到他。”
“那個傢伙帶隊趕回那個小村子了,好像還帶着兩個支那土著醫生,似乎是要爲那些傷員治病。”
野間勇太臉色有些不渝:“這個傢伙,不好好修築防線,那麼急着回去幹嗎?難道他以爲我會放棄那些傷兵們嗎?”
……
孫小寶早就到了想女人的年紀,只是家裡太窮,根本娶不起媳婦,就只能跟着村子裡的二流子瞎鬧。
早前他看上了趙莊的趙大妮,可人家老爹欺負他們家是外來戶,揚言要二十塊大洋的彩禮纔會考慮把女兒嫁給他。
孫家是山西人,中原大戰的時候,孫老摳帶着婆娘與兒子逃到了張村,孫小寶的外公家。
可孫小寶的娘沒得早,加上本來孫老摳也沒什麼本事,村裡人也不待見他,畢竟孫家父子是外來戶。
由於此前已經請過媒婆,於是一大清早,孫家父子就趕着借來的驢車,載着各種彩禮朝着趙莊而去。
日上三竿,孫家父子總算趕到了趙莊,卻發現趙莊村口正匯聚着不少的鬼子兵。
“大,啥時候又來了大兵,跟上個月鎮上的大兵不一樣咧。”
孫老摳臉色發白,他可是知道這些兵不是果軍的大兵,而是鬼子。
“砰!”
一個舉着鋤頭的村名被鬼子一槍擊斃,另外兩個鬼子拖着一個淒厲叫喊的女人進了稻草堆,還對着開槍的那個鬼子喊着什麼。
孫小寶見到這幕氣得目眥欲裂:“草他奶奶,額弄死這羣狗比!”
他這句話正好引來了鬼子的關注,兩個鬼子挺着刺刀就衝了過來。
孫老摳見狀急忙捂住孫小寶的嘴:“你個瓜慫!莫得喊咧,這些是日本子,不是大兵,殺起人來眼都不眨滴。”
孫小寶聞言想起了什麼,反抗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可想起莊子裡的媳婦,又着急說道:“可大妮還在莊子裡,那可是額媳婦……”
“大回去給你再找個,你千萬別在罵咧。”
孫老摳可是親眼見識過鬼子的兇殘的,他可不想自家兒子惹怒了鬼子,而丟了性命。
果然,跑來的兩個鬼子似乎認出了他,對着兩人的槍口垂了下來。
孫老摳點頭哈腰地示意己方無害,可孫小寶那憤怒的眼神還是讓鬼子發現了。
一個鬼子邊說邊比劃着,見孫家父子沒明白,最後索性就推着兩人進了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