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捕的大量犯人中,真正牽涉到間諜大案的,只有區區十幾個人,要是算上相關人員,滿打滿算不到三十個。
但是獨立團真正抓的人,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
這不,陽縣縣長齊乃仁打電話打到了他的辦公室。
齊乃仁打這個電話也是身不由己,高參議被抓,他倒是無所謂,但是自己的秘書長被抓了,不打不行。
雖然名義上,陽縣是歸他管轄的。
但是實際上,在這個時期,真正握有決定權的,還是軍隊。
縣府對軍隊的約束力並不高,現在全國的形勢,就是一切爲了抗戰服務。
齊乃仁也清楚這一點,他坐鎮陽縣,目的就是爲了幫軍隊籌集物資。
不過秘書長這一級別被抓,就有些觸碰到他的底線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誰不知道賀秘書長是他的表姐夫。
因此他的這通電話,語氣就明顯有些生硬。
李景林也正生着氣呢,讓手下順便清掃下治安,竟然一下子抓了這麼多人。
這種事情本來就是當地政府的事情,你這狗拿耗子,不是惹人嫌嗎。
可聽着電話那頭語氣生硬的質問,這讓他心情更加不爽了。
我讓屬下不去上門找你,就是爲了保護你讓你避嫌。
你竟然還敢打電話來質問我?
他直接陰沉着聲音反問對方,是否知道屬下投日的事情。
齊乃仁還真不知道這點,雖然他知道自己的這個秘書長,是日本留學回來的,但是對方一向也屬於抗日派。
最起碼對方在平日的談話中,一直是支持抗戰的,甚至好幾次還倡議民衆捐款。
等李景林暗示他也有投日傾向的時候,他才猛地一下反應過來。
姓李的雖然說話不好聽,但是人家的確是在保護他了。
聽着客廳正對着自家老婆哭哭啼啼的表姐,他立馬對着電話轉變了態度,語氣恭敬了許多。
李景林聽着電話那頭態度的轉變,這才語氣和緩了下來。
在聽明白前因後果之後,齊乃仁輕輕放下了電話。
“乃仁,那個李團長怎麼說?是否會放了老賀?”
齊乃仁擰着眉頭冷盯着表姐:“你知不知道你家那口子與日本人的關係?”
表姐就是個婦道人家,哪裡懂這個。
聽說是跟日本人有關係,她還有些不以爲意。
“老賀本來就是日本留學回來的,有幾個日本朋友算什麼,而且這年頭,當官不就是爲了錢嘛,這有啥的。”
齊乃仁“嘭”地拍了下桌子:“這有啥?你們差點害死了我!別想了,你家那口子,即使不被槍斃,十年八年也別想出來了!他這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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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乃仁,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他好歹也是你姐夫,你一定要……”
……
陽縣因爲這一次大行動,市面的地痞流氓爲之一清。
而小王鄉,則因爲虎頭山的土匪匪氣不除,而變得烏煙瘴氣。
周大毛這幾天天天就忙着處理各種糾紛,其中大部分都是被改編的虎頭山土匪,覺得可以吃香喝辣了,天天欺壓當地的百姓。
身份的突然轉變,讓不少土匪覺得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沖天炮對上門的周大毛起初還熱情對待,可每次他上門,說得都是手下如何偷雞摸狗,或者是吃飯不給錢這種在他眼裡的小事。
這不免得就讓他覺得有些不痛快了。
的確,王天存的三營,在鎮上也有些不檢點。
畢竟三營的士兵來源,就是保安團改編而來。
但是王天存治軍還算嚴厲,部下偶爾犯錯,也都是些不太嚴重的小錯。
而且關鍵的是,人家雖然有時候也強買,最起碼還是給錢的。
其實周大毛十分理解王天存,對方對部下如何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是想着多囤積點物資。
畢竟小王鄉已經算是敵後了,小王鄉的西南面,是鬼子的下關防線,東面則是申城的鬼子大部隊,只有西北面的山區,連接着大龍鄉的地方,算是形成了一條狹長的根據地。
這麼薄弱的縱深,鬼子很容易輕易突破。
因此李景林給他們的任務,也從來不是固守小王鄉。
只是鬼子最近不知道犯了什麼病,吃了這麼大的虧,也沒什麼動作。
但是周大毛卻沒有掉以輕心,他與張大頭已經讓六連做好了準備,隨時打算西進山區,跟鬼子打游擊。
就連王天存的三營,都在抓緊時間招兵買馬,囤積物資。
就周大毛知道的,王天存已經收集了很多物資,拉到了西北面與大龍鄉結合部的山區,據說在那已經選好了好幾個藏身地了。
只有虎頭山改變的獨立營,還不知道形勢,就連沖天炮,都對訓練毫不上心。
要說虎頭山哪個能讓他看上眼的,也就那個一支筆與胡黑子了。
土匪們能稍微配合六連派去的教官訓練,就是靠着兩人的威望。
可土匪們一直就比較懶散,哪裡吃過這種苦。
於是最近,開小差的人越來越多。
這讓周大毛,不得不擔心鬼子來了之後,這羣人到底能有多少戰鬥力。
今天,他打算與沖天炮把事情攤開了說,至於虎頭山的人到底要不要正經訓練,就看沖天炮自己的想法了。
可當他來到沖天炮在鎮子上最好的小洋房之後,竟然被告知對方在會客,暫時沒時間見他。
周大毛也沒多想,對着攔着他的駝背說道:“哦,既然謝營長在會客,我在這等着就是。”
駝背靠近周大毛兩步,陰着聲音發話:“周襄理,俺老大見的人是很久不見的老朋友,要談很久,俺看你還是改天再來吧。”
周大毛聞言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明天再來,於是他點了點頭順嘴問道:“不知道是哪位?”
駝背右腮不知覺的跳了跳,黑着臉回答:“說了你也不認識,趕緊走吧你。”
周大毛習慣了對方的態度,虎頭山裡,對他最不友好的就是面前的這個駝背了。
他轉身走了幾步,忽然覺得好像忽視了什麼。
他回頭一看,就發現二層的小洋房裡,竟然合上了窗簾。
他這才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