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秋,是我啦!再過幾天就是你22歲生日了,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了!”方圓坐在攝像機前努力讓自己笑的更開心,她擺出一個愛心的手勢向攝像機推去。
“這樣是不是很傻啊?秋該嘲笑我了。”她看着回放喃喃自語。
方家與凌家是世交,跟小陶一樣,方圓也算是凌澤秋的發小兒,不過凌澤秋打小就不喜歡方圓張揚跋扈的個性還有滿身的大小姐毛病,但礙於長輩的面子,於是對她總是愛理不理。不過方圓對凌澤秋倒是一片癡心。自她12歲那一年,兩家家長開玩笑說以後要結親家開始,方圓就一直堅信自己以後會是凌澤秋的妻子,於是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她每一年都會以自己的方式爲凌澤秋慶祝生日,那份用心甚至比對自己的生日還要認真。
“嗯,該說什麼呢?你還記得自己以前的樣子嗎?嗯……我這裡有典藏版的哦!想不想看?想不想看?”她從桌子上拿起好幾盤光碟在攝像機前晃了晃。
“那,你看到了吧,這每一盤上都有年份,一共九盤哦,加上我今天錄製的這一盤就會是整整十盤了!怎麼樣?很期待吧?如果今年生日你乖乖叫我拍你的話,說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能給你剪個記錄片出來哦!”她擺出很興奮的表情,看着攝像機的方圓,臉上的笑容漸漸變的僵硬,她面無表情的關掉攝像機,把手裡的光盤一把又扔到了桌子上。
“我這又是在做什麼?像個小丑。”她輕輕撫摸着那些年她費盡心思拍到的凌澤秋的影像,每一年不知要重複看多少遍,她知道每一盤光盤裡的凌澤秋都在做什麼,甚至哪一分鐘他做了什麼動作,說了什麼話。她拿起三年前那一盤,輕聲說:“只有這一盤裡,你笑的最多,因爲那一年你考上了無數人夢寐以求的b大,你終於可以堂堂正正的走進你的語言世界裡,而我……這一年之後你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
“時間過的好快啊,一不小心,我就等到了第十個年頭,凌澤秋,我的等待你知道嗎?”方圓心中委屈萬分,她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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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室。
“好了,這節課就到這兒吧。”老師卸下了眼鏡,收起材料走出了教室。學生們吵吵嚷嚷地四下散去了。樑似錦一個人坐在後排整理筆記。方圓像鬼魅般出現在她的桌前,她的影子像滴到水中的墨汁一般在似錦的筆記本上快速散開。似錦看着一片黑影在她的眼前移動嚇了一跳,她本能的想站起來,身體卻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就摔倒在地,她尷尬地爬起來。方圓一臉輕蔑地冷笑,把頭轉向一邊,略帶不屑的說:“呦,你這是怎麼了呀?似錦啊似錦,聽聽這多好的名字啊,繁榮似錦,你父母對你期望還真是高啊,你可別再這麼莽莽撞撞的了,否則就對不起這麼好的名字了。”方圓說話句句帶刺,似錦聽着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她把桌上的書、本子都往包裡塞着,頭也不擡地說:“你這麼出現在我眼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說吧,你有什麼事?”
“呦,倒是乾脆啊,總算你還清醒。”
似錦瞪了她一眼。
方圓擺出“切!”的表情,“你不要以爲拿到了報告會自己就了不起了,最後會是誰上還說不定呢?”
“你什麼意思?”似錦強忍住心中的怒氣。
“我什麼意思?你們宿舍的人沒告訴你嗎?”她沒把話說完。
似錦想起來了,那天她匆匆從小陶病房出來,宿舍老大打了個電話急急火火的告訴她方圓去找校領導談有關報告會的事情了,叫她趕緊回來搞清楚狀況。似錦聽說後本想去找教授說明情況的,可是又怕自己太唐突反而壞了事情,於是就沒有去,而是安靜的等消息,結果第二天上老教授的課,老教授還囑咐她要好好準備報告會的事情,她也就沒有再多想了。現在方圓又提起這件事,她的內心不免擔心,但在她面前似錦一向是不服輸的。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的樣子,“你要做什麼是你的事,我只管做好我自己該做的事就好。”說完她與方圓擦肩而過。
方圓看着她離去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嘴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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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剛剛在方圓面前表現的很鎮定,剛走出學校大門她就捂住了自己胸口,心臟跳的好快,“難道我害怕了?”她問自己。無論自己有多討厭方圓,她也不得不承認在老師們眼中方圓是優秀的,這一次可以說是走了狗屎運纔拿到了這個報告會,可是,她自己的問題自己清楚,一想起小時候那件事她就對自己能否完成這個報告會完全沒有了信心,之前她也在想幹脆告訴教授讓她來做好了,可是哪一個學生不想得到老師的認可呢?既然教授相信她,她又怎麼能讓教授失望,她猜想教授爲了把這個機會給她必定也遭受到多方壓力吧,這不僅僅是自己的面子問題,也是教授的信譽問題啊。一想到這些,似錦就覺得她必須要完成這件事,於是她又暗自鼓勵自己。
每當似錦被什麼事情所困的時候,她就會一個人找一個廣場然後坐在廣場的長石凳上看一看,靜一靜。她經常去的就是上次哲沅和凌澤秋喝咖啡的那個廣場,不過今天她莫名其妙的來到了介於a大和b大之間的櫻花廣場,是想見什麼人嗎?也不一定,只是走着走着就到了這裡。這個廣場其實並不大,也沒幾棵櫻花樹,估計是爲了映襯這附近一個叫做“櫻花公館”的新樓盤吧。不過,這個季節來這裡顯然是不合適的,寒冬臘月哪裡來的櫻花。
似錦被自己這種無聊的舉動逗笑了,她給哲沅發了個短信:“親愛的,這個季節,我在櫻花廣場可以做什麼?”
過了幾分鐘她才收到哲沅的回覆:“親愛的,不如騎幾圈自行車,吃個冰激凌好了,然後和沒開花的櫻花樹合個影吧。”
看到回覆似錦不自覺地笑了,她回覆:“好的,親愛的,我會照你說的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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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澤秋站在宴會廳外看着哲沅發來的短信:“雖然很莫名其妙,但是還是想告訴你,似錦現在一個人在櫻花廣場閒逛,要是想解開你心中的迷惑不如直接找當事人問吧。”
凌澤秋想了想,回覆:“看情況。”
收到短信的哲沅,微微一笑,嘟囔道:“別說我沒幫你。”
凌澤秋走進宴會廳,輕輕拍了拍小陶的肩膀,穿着正式的小陶回過頭來,“我現在要消失兩個小時,晚宴開始前我一定趕回來。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凌澤秋給小陶使了個眼色,小陶看向正在向部下吩咐事情的凌老將軍。
小陶面樓難色輕聲卻又帶着責問的語氣對他說:“沒搞錯吧你?這可是你的生日宴,你爺爺邀請了那麼多名流,你現在說走就走,我能替你怎麼擋?你想害死我啊?”
凌澤秋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說了我一定會在那些人到場前回來的。我保證。”他語氣堅定,悄悄的走了出去。
小陶朝着他的背影輕聲罵了一句:“該死的傢伙!”
似錦果然按照哲沅的建議租了輛自行車繞着廣場騎了好幾圈,正當她準備停下的時候,突然她被追尾了,似錦氣不打一處來,怒氣衝衝地轉頭正欲教訓那人,“怎麼回事兒……啊……你?”她的聲音逐漸弱了下來。
“怎麼是你?”她滿臉的驚訝和驚喜。
凌澤秋也騎着一輛自行車正跟在她身後,他撞了她。
“啊!我們好有緣,又見面了!”凌澤秋笑容燦爛。
“哇,我還以爲在這種天氣裡只有我會做這種不正常的事情呢?這麼看來你也很不正常啊!”似錦也笑了。
“不正常還能找到伴兒,我覺得不錯啊!不過,真的好冷啊!”凌澤秋放開車把搓了搓手。
“那不騎了。”說着她也從車子上下來。
“不過,你爲什麼來這裡啊?”似錦知道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在大冬天裡跑到這裡來騎自行車。
“那是因爲,怎麼說呢,我剛纔一直呆在一個密閉的地方,我覺得有點悶,所以出來透透氣。”凌澤秋不自覺的擡了擡眉毛。
“有點悶,來這裡透氣?”顯然似錦不相信。
“好吧,我承認,我是路過打醬油的,恰好看到你一個人在這裡騎自行車,在想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凌澤秋的眉毛又擡了擡。
似錦擡頭看着他的眼睛,凌澤秋目光堅定,他在向似錦傳達非常肯定的信息。
“滿意,非常滿意。”似錦嘟了嘟嘴。
就是這個動作,凌澤秋想起繁榮告訴過他的,天真無邪的表妹愛嘟嘴,所以小名叫“嘟嘟”。
“哦!哦!就是這個。”凌澤秋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指着她的臉誇張的大叫。
似錦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了?怎麼了?”她着急的問他。
凌澤秋拿出手機對着她的連臉連拍幾張,她驚恐的、着急的、不知所措、迷惑的、還有不自覺嘟嘴的表情全部定格在了手機裡。似錦伸出手張牙舞爪的搶奪凌澤秋的手機,“怎麼了?你拍什麼?給我看!”凌澤秋把手機舉得高高的任憑似錦在她跟前像個猴子一樣上下跳躍。折騰了半天也沒有夠到手機的似錦乾脆放棄了,她生氣的扭過頭去,風風火火的坐到了長石凳上。凌澤秋見情況不妙趕緊走到她面前把手機遞給她,似錦擡起頭看着他,凌澤秋仍然微笑看着她,她擺出無所謂的表情沒有接住電話。凌澤秋坐到了她的身邊,把手機放到她面前向她展示剛纔拍到的照片。
“你看,這就是你,自然的你,搞笑的你,可愛的你,驚恐的你,着急的你,還有,溫暖的你。”凌澤秋每翻一張照片就會配上一個形容詞,似錦側着頭偷偷看着滿心愉悅向她展示自己成果的凌澤秋,他的笑容總是淡淡的,他說話的嘴脣很好看,輕快卻不失禮儀,雖說之前也見過凌澤秋幾次,但是這一次靠的如此之近,她甚至都能聞到他的身上有種特別的香味,感受到他身體的溫度,越想她的心跳就越快,似錦使勁兒眨了眨眼睛讓自己趕快清醒過來,“一定是因爲天氣太冷,我產生幻覺了嗎?”似錦心想。
“喂!你不渴嗎?”凌澤秋輕拍了一下她的頭。
似錦從胡思亂想中清醒了過來,“渴,看在你陪我這麼久的份上,我請你吃冰激凌吧!”似錦雀躍了。
“這麼冷的天吃冰激凌?”凌澤秋有點兒意外。
“怎麼樣?沒在這麼冷的天裡吃過吧?要不要感受一下?”似錦眨着眼睛。
“好啊!誰怕誰!”凌澤秋不甘示弱。
在雪糕店門口,“來,我們乾一杯冰激凌!”似錦邊說邊與凌澤秋的冰激凌碰杯,凌澤秋非常配合。
“怎麼樣?感覺不錯吧?”似錦咬了一口。
“嗯,很有感覺,要是這個時候下雪就好了!今年的初雪還沒有下呢。”凌澤秋邊吃邊說。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麼浪漫的想法,不如我們打個賭吧?”似錦真誠的看着他。
“打什麼賭?”
“就賭聖誕節會下雪嗎?”
“好啊!”凌澤秋乾脆的答應了。
“那我賭聖誕節會下雪!”似錦興奮的說。
“我們這裡聖誕節是不會下雪的,每年都是到了一月中旬纔會下呢。我賭不會下!”凌澤秋信心滿滿。
“那賭注是什麼?”凌澤秋追問。
“賭注,贏得人說了算,只要不是不合理的就可以吧!”似錦天真地說。
“那我可要回去好好想想要你做什麼了,你輸定了!”凌澤秋邊吃邊說。
“別得意啊!離聖誕節還有一陣子呢!”似錦也不甘示弱。
兩人正說的高興,凌澤秋的電話響了,顯示是方圓,凌澤秋悄悄按掉。
“你怎麼不接?”似錦好奇的問。
“陌生號碼,沒必要接。”凌澤秋淡淡的說。
似錦看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
“啊,對了,我還有一件事情沒做呢!”似錦把自己的手機放到凌澤秋手裡。
“我還要和櫻花樹合影呢,給我拍一個!”似錦雀躍着站到乾枯的櫻花樹下。
“都沒開花照什麼?這麼照出來畫面實在是太淒涼。”凌澤秋皺起來眉毛,怎麼說他的審美還是不錯的,這種氛圍的照片簡直是在挑戰他的視覺。
“那你說怎麼辦?”似錦又嘟了嘟嘴。
凌澤秋走到她跟前,一把摟主她的脖子,來了一張自拍,“這麼照,構圖應該不錯。”他欣賞着自己的傑作。殊不知剛纔他這一摟,似錦的心跳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她的表情開始變的不自然,凌澤秋拍了拍她的頭,得意的說:“怎麼樣?和我合照總比跟個枯木照相要好吧?”似錦勉強點了點頭,凌澤秋滿意的又拍了拍她的頭,他這一拍,似錦的臉紅了。
凌澤秋雖然表面玩的不亦樂乎,內心實則早已失控,他生怕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被似錦聽到,但是又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於是他又拉着似錦自拍了幾張,看着照片上笑容燦爛的自己和似錦,凌澤秋輕聲對自己說,“嘿,凌則秋,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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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老將軍不時的問小陶凌澤秋去哪裡了,小陶一個勁兒的陪着笑臉說在後面準備招待賓客呢。他來到門口四下張望也不見凌澤秋的影子。已經陸續有賓客來了,“該死的,凌澤秋你再不回來,我可撐不住了。”小陶着急的打着電話。
送走似錦,凌澤秋掏出手機,10個未接是方圓的,17個未接是小陶的,凌澤秋嘴角微微上揚,接下來的應酬都無所謂了,因爲他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最好的生日pa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