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出現的聲音,打亂了魏源的思索。
魏源怒道:“誰在外面?”
沒有人回答。
但是,魏源卻忽然感覺到了一股極爲強大的氣息從外面傳來,還沒有等他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和四殺所在的書房,卻突然塌了。
“嗯?!”魏源眼中現出一絲狠厲之色,本來影子和殺死了,就讓他窩了一肚子的火,現在竟然又出了這樣的事情,魏源如何能不怒?他現在想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不過,魏源卻依舊端坐不動。
面對着突然塌下的屋子,他連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
他不動,四殺卻動了,四殺齊齊伸手,然後向着上方一拂,那落下的磚瓦木料,便立時又飛了出去,轉瞬間就消失不見。
前後不過是眨眼之間,一個屋子就沒了,消失的乾乾淨淨,就好像從來也沒有出現過一樣。
書房中,只有魏源坐着的那把椅子留了下來,其餘的一切,都化成了灰塵,消散在空氣中。
書房沒了,幾個人自然也就看清了外面的情況。
這一看,魏源的怒火就更盛了。
他看見,前面的院子裡,躺了上百人。那些人,就是之前攔截金少的那上百名士兵。
他們都是從十萬士兵中選出來的佼佼者,每一個人的實力都不弱。
而現在,他們竟然全都躺下了,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也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
整個院子裡,還站着的人只有一個。那個人不是魏源的士兵,那是一個魏源不認識的人。
他大約五十左右的年紀,一臉絡腮鬍子。頭髮又亂又長,好像十幾年都沒有理過了。
他的個子很高,他身上的衣服很破,甚至,那已經不能叫做衣服了,衣服幾乎碎成了一條一條的破布。
也不知道是和那上百名士兵打鬥中弄的,還是本來就是這樣。
總的來說,這是一個很糟蹋的人,糟蹋的不像話。
如果把他放到大街上坐着,在他的面前再放一個破碗的話,相信一定會有不少人往碗裡扔銅板。
無論怎麼看,這個人都像是一個乞丐。
但是!
在這樣的情形下,卻沒有人敢把他當成一個乞丐來看。因爲那上百個士兵,就躺在他的四周,他就站在倒了一地的士兵中央,他的一雙眼睛,正看向魏源。
是的,他在看魏源,沒有看四殺。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向這四個人看一眼,就好像他們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他的年紀已不小,但是他的一雙眼睛卻清澈而明亮,明亮得就如天上的星辰。
魏源本來一肚子的火想要發泄。但是,當他看見那躺了一地的人,看見那雙亮如星辰的眼,他又強制把這股火壓了下去。
能做一城之主,當然不會是簡單的人。能屈能伸,是做官最基本的要求。
魏源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問道:“這些人,是你打的?”
“廢話。”那中年人聲如洪鐘,大聲道:“這眼瞅着的事情,還用問嗎?”
魏源眉頭皺起,這個人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魏源又道。他覺得這個人可能精神有些不正常,所以又問了這麼一句。
“你是不是青城的城主魏源?”
“你認識我?”魏源有些詫異的問道。他並不認識這個人,甚至以前連面都沒有見到過。像這樣的一個人,像這樣的一雙眼睛,如果以前見過,魏源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忘記。
“鬼才認識你!”那人不耐煩的說道。
“既然不認識我,你怎麼會知道我是魏源?”魏源更加奇怪了。自己不認識對方,對方也不認識自己。卻直接就把自己的身份給叫出來了。這是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魏源奇怪的時間很短,因爲那個人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我不過是看着你比較像是一個城主而已。”
城主這樣一個身份,難道也能夠看得出來嗎?
答案是能,當官的和平民,有一種不同的氣息。但前提是,要對這種氣息熟悉的人,才能夠看得出來。
這個看起來和乞丐一樣的人,竟然能夠觀察出這種氣息。只憑這一點,魏源便可以判定,他絕對不是一個乞丐。甚至他都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百姓。
當然了,一個普通的百姓,怎麼能站在一堆死人圈裡,卻面不改色呢?
那上百名士兵,直到現在還都一動也不動,魏源已經可以判定,這些人都死了。
一百個士兵,敗給一個人,這就是很讓人震驚的事情了。而更加讓人震驚的是,這些人竟然全都死了,那個人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
該是多殘暴的一個人,才能夠做到這一點?而且殺完人後,還就站在死人堆中和別人對話。這個人的血是冷的嗎?
魏源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人,好一會兒後才道:“你是奔着我來的?”
“廢話,如果不是奔着城主來的,我來城主府做什麼?”
“你奔着我來可以,但是你爲什麼要殺死他們?”魏源的聲音忽然變冷。就算他再能忍,被人這麼欺負,他也不能一點意見都沒有。
在青城,都是他欺負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來欺負他了?這些士兵,都是他的貼身護衛,是他花費大量資源培養的,就這麼被一個人殺了,魏源怎麼可以連問都不問?
要再找這樣的一百名士兵,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當然,魏源能夠忍到現在,也正是因爲這個人殺死了這一百名士兵。
要知道,要殺死這些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並不是一件誰都能夠做到的事情。便是身邊的四殺,若是單獨上的話,也未必能夠在這上百名士兵面前討得到好。最起碼,他們沒有把他們全部擊殺的能力。
就是這上百具屍首,才讓魏源對這個人有些忌憚。
但也只是忌憚而已,這個人,還沒有達到讓他害怕的地步。
讓魏源真正從心底產生畏懼的人,他所見到的就只有一個,那個人叫金少,並不是眼前這個人。
當然了,在魏源心中,這世上也沒有幾個人能夠和金少相比。金少一腳踹開城主府大門的實力,又有誰能夠做到呢?
最起碼,眼前這個人就做不到。
魏源沒有害怕他的理由。
如果他和自己好好說話,魏源還想着收復他,讓他爲自己做事。可是看他現在說話的語氣,顯然並不想買自己的賬,魏源也就沒有必要和他客氣了。
對方咄咄逼人,就是奔着他來的,他一再相讓又能如何?
所以,魏源也開始不客氣了。
“他們擋路,我就殺他們。”那人說道:“誰阻止我殺你,我就殺誰。”
“哦?你是要來殺我的?”魏源怒極反笑。他還真就沒有想到,這個人的來意,竟然是要殺自己。
“正是!”那人道。
“你有沒有想過,我如果是那麼容易被殺死的,恐怕早就死了。”魏源大笑道。
“你能活到現在,那是因爲你早沒有遇到我。”那人冷着臉道:“如果你早遇到我,又正好碰上我想殺人,那你早就死了。”
“好狂妄的人!”魏源聲音變冷,他忽然大聲喝道:“四殺,你們還站在這裡幹什麼!你們沒聽見,他要殺我嗎?”
“聽見了!”二殺說道:“我們只等城主的命令。”
“好!現在我命令你們,殺了他!”魏源大聲喊道。
話已說到了這個份上,也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魏源並不想弄清楚,這個人爲什麼要殺他。因爲要殺他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是!”二殺大聲應道。然後又說了一句:“五殺,你去殺了他!”
“是!”五殺也大聲應道。然後,五殺便向着那人走去。
平時,五殺都是深居簡出,對城主府的事情,一點也不瞭解。如果他們像影子一樣瞭解城主府的話,二殺絕對不會只派五殺一個人出去殺人,五殺也不會如此欣然領命。
如果他們知道,此時倒在地上的上百名士兵,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都對付不了的話,他們當然就不會單獨出戰了。他們還以爲,這一百名士兵,只是普通的士兵而已。
所以,二殺才會讓五殺單獨出戰。所以,五殺才會如此痛快的走了出去。
他並沒有想到,他這一去,會和殺一一樣,永遠也回不了了。
五殺很快就走到那人面前,五殺輕蔑的看着那人,說道:“報名受死,五殺劍下,從來不死無名之鬼!”說是劍下,五殺卻連劍都沒有拔出來。他根本就沒有把這個人放在眼中。
他們是青城秘密守護者,他們經歷過的戰鬥很少,經歷過的人也很少。不接觸世界,就永遠都不會了解世界,就永遠都不會知道,別人的強大。所以,他們容易產生一種自大的心理,他們會把天下看得很小。
五殺就有這樣的一個毛病,就算剛剛在東林縣失利,這個毛病也沒有改。
他自大到,連劍都不屑拔出來。
“就你,你配讓我報名?!”那人雙眼微眯,撇着嘴看着五殺。
說着話的同時,他忽然舉起右拳,一拳就向着五殺的胸口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