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其實你纔是什麼都不懂

我喜歡古文,卻不喜歡經史子集的分類。感覺對了就好,強求什麼。從四年級開始之乎者也的瞎寫瞎說,那時的班主任對我說:李文萱,你就作吧。

論語,道德經,文心雕龍確實是經典,但不能天天看。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世說新語,菜根譚,李漁這樣的俗文章。說白了就是個俗人,無論看什麼。

上了中學突然喜歡上了現代詩,最初的觸動實在語文課上。語文老師是俞若虛,長着美人眉,眼睛讓人想逃避,本來這節課是極爲枯燥的,直到聽到那句“沒有比人更高的山,沒有比腳更長的路”。

後來學了一個成語叫醍醐灌頂,我想我那時就是那個狀態。因爲汪國真的觸動,低下頭來,陷入了思考,也在想着自己寫現代詩。

很潦草的用了二十分鐘寫了二百來字,期間也忘不了看子期幾眼,奇怪的是她也在寫寫畫畫。我隱約記得名字是“相信今天”。後來再學食指的“相信未來”的時候,有曾經的朋友對我開玩笑說:可以湊一個姊妹篇。

很膽怯的去找了俞若虛,用現在的話大概就是“求指導,求吐槽”。沒想到她很高興,兩個眉毛都要出來說話了。“寫的很好,我能在明天的課上給大家讀嗎?”我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說了句謝謝老師。

第二天真的在課堂上讀了這首勉勉強強的詩,跟長大後的掌聲不同,那時我們的掌聲是真心的,是出於喜歡而不是權勢。

除此之外,我對俞若虛的印象就只有兩個了。一次吃晚飯往教室走遇見了她,還算開心的說了句“老師好”。我確信我是沒有看錯,她沒有任何反應的走了過去,眉毛上挑着,刺破了天。從那天開始,在遇到她,我只是熟視無睹了,直到她問我爲什麼躲着她。我還是沒有告訴她原因。

有的時候感覺不對了,即使有道歉,其實有原諒,感覺就是不對了。把刀抽出去,傷口也會結疤。

再有就是我寫了一篇記敘文,當時也只允許寫這種所謂的文體。“傾聽心花綻放的聲音”,到現在我也必須承認,當初是借鑑了讀者上的一篇文章。她給的評語是“唯有女性般細膩的心靈才能寫出這能文章”。後來把這篇文章給子期看時,她只是淡淡的說“還可以吧”。我一直覺得後者的評價更真實。

下了課之後好多人向我要這首詩,手抄版。有的是很精美的一張紙,上面有淡紫色的蒲公英和藍色的紙鶴;有的是再簡單不過的瑪麗信箋紙,32K的兩張;有的就是白白的一張紙,或者,算草紙。那時候還不會太嫌棄,不會很直接的拒絕。寫了大抵有十幾張吧,都是女生。我很確信,現在一份都沒有了,絕對。寫得手都酸了,心也累了。

關雎過來調侃“好好的一個勵志詩,在你手裡變情書了”,我只是不置可否,沒有呵呵。

第三天還有人來要,我推辭說累了。她說了那句挺經典的話“我是看得起你才管你要的”,我當時並沒有拒絕,只是很不舒服。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的名字,王雅馨。

有的時候,我真的不需要一些人的“賞臉”。可以無視,不要詆譭。可以冷漠,不要憎恨。

從那之後,我變得“高產”,只要有一點靈感就會馬上寫下來。有的時候凌晨兩點猛然間坐起來,用指尖在牆上刻下來。

從此多了兩個習慣。隨身帶着筆和便籤,舍友習慣了我的奇怪行爲。大約是一個學期吧,寫了300多首短詩,到現在是任何一篇都不記得了。名字很清楚,“珍珠心”。估計到現在子期都不知道,這個名字只是因爲取了她的姓氏才讓我記住的,當初也是因此命名。

我寫東西大部分在教室門前空地的草坪上,尤其到了晚上,是一個福地。幾乎不會撞見什麼人,擡頭看着挺清楚的月亮,和泛着光婆娑的楊樹葉,有的時候望着校外,幾乎忘了自己在一個管理制度堪稱軍營和監獄結合體的學校了。

記得,那是的我們隱約有隱私的概念。自己寫的本子有的帶鎖,有的寫着“不許看”的紙條,有的在中間夾着頭髮……其實都知道,鎖住的不是別人,也不是文字,只是自己而已。

那時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這些東西留不下,也不足以被稱爲詩,只是把它們叫“集子”。

那時的我們,只知道司馬遷被閹割,沒看過史記;只知道蘇東坡被貶,沒看過蘇軾文集;只知道靜夜思,沒看過李白;只知道杜甫過得坎坷,不知道草堂。更不必提後主的高樓,李漁是何人。

那時很喜歡李漁,到處找不到一起看的人。

那天值日,特意在她的位置多留意了一會。應該是很熟悉了吧,我本是這麼認爲的。沒想到在書立的最左邊,一個小開本的李漁文集。已經說不出當時有多開心了,幾乎是雀躍着起來,“不是吧,李漁……”。驚動了一同值日的葛原,“怎麼了,驚訝什麼呢?”我試着平復一些,說李漁文集。“李漁是誰啊?”

其實可以接着往下說,只是我不想了。

等了有一會吧,關雎給我帶回了飯。順便一提,關雎也找蓉姐要求換座位,不過他的要求是無論如何跟我做同桌。學號33的他,恰巧考了20名。

而我卻沒有等他,也沒有忘記我還有晚飯。

五分鐘後她回來了,或許是不太開心的樣子。“子期,原來你也看李漁啊”

“是啊,我很喜歡李漁,他的文字……不對,你怎麼知道我看李漁的?你來過我這裡?”

頓時變得凌厲起來,空氣並沒有凝固,只是不夠用了。我照例還是支支吾吾的說“我值日的時候看了一下”。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可以隨時隨口說瞎話的本領。

“值日的時候看了一下,你怎麼不把我的東西都翻一遍啊,你怎麼不把我的心掏出來自己端詳端詳啊。還有李漁,只有你可以讀李漁嗎?我不能讀李漁嗎?自說自話的你,什麼都不懂!”

“對不起,冒犯你了。我真的什麼都不懂。”

那時的我,對她依舊是一無所知。

“但,其實,你也是什麼都不懂吧”,我那時候也不知道子期想不想懂,能不能懂,但我或許真心希望她可以懂。

晚上大課間,我到了老地方。走走停停,魂不守舍。那兩句話就像個悶棍打在心上,玻璃鋼做的心滿是裂紋,雖然在一些人看來美麗,但對我而言只有痛苦。

子期說,當初看我的日記並不是出於好奇。

其實我沒有日記,只是一些隨筆。在一個泛黃的本子,記得是四年級時一個朋友送的,沒有捨得扔。

2004年10月5日,陰,有揮之不去的霾。

我最憎恨家暴的男人,簡而言之就是最憎恨我爸。身上的淤青沒有了,心裡的傷還在。那一幕幕,每一秒我都不想忘。母親的哭聲,他那句“我和你沒話說!”。

今天跟子期聊天才知道她有一個親妹,差6歲。各種趣事,各種因緣,才叫生活。

我兩年前才知道我原來還有兩個妹妹。99年生了一個妹妹,因爲是7個月的早產兒,身體太虛弱,一個月就離我遠去,或者說根本沒有機會見她一面。雖然沒有任何感情,但我真的很想念她。

01年生了一個妹妹,或許是命吧,也是七個月的早產兒,肺還沒有發育完全,離開醫院沒有一週也離去了。兩年前無意打開保險櫃發現了這些“機密文件”。我記得還有一張她的照片和肺部的透視,一張病例單上是我媽的名字,寫着我爸寫的“保守治療”。

後來這些東西都看不見了,爸爸媽媽不知道,她們已經住進我的心裡了。

其實,外婆和小姨告訴我,我也是7個月的早產兒,萬幸的活到了今天。

我是個太內向的人,習慣了自己承受。把心放在沙灘上,任浪拍打,傷口在太陽底下曝曬。越醜陋越被人疏遠,越沒心沒肺背後的刀子插得越深。

6歲就習慣自己過活了,還記得8歲那年吃了一年的泡麪最後得了肺炎。外婆外公心疼的不行,帶我去鎮上的醫院打了兩個星期的點滴。

在認識何正正和姜曉楠之前,我已經害怕了泡麪了。

到現在,我剩下的,可以說屬於自己的,就只有文字了。不寫給誰看,只是自己堅守的文字而已。不是那種標榜的“純粹文學”,也不是追根溯源的文字學,只是不喜歡粉飾,不喜歡做作,不喜歡矯揉。懂的自然懂,不懂的也不強求。

不過,真的希望有一個可以讀懂我文字的人啊。

頭上課我就回來了,還是不忘了瞥子期一眼。眼圈分明是紅的,掩飾不住,也沒想掩飾。

上了半節課,覺得實在沒勁時才發現在書立上夾着一個紙條,我並沒有判斷是誰寫的直覺。

是子期!這輩子喜歡的筆跡字體有太多,有執着的感覺的謹是這一個了。

喜不喜歡和人好不好真的關係不大,人家就是感覺對了,別攙和。同樣,子期的字絕對稱不上有多好,但,從骨子裡讓人舒服,最起碼我是這麼覺得。

“對不起,原來我也是什麼都不懂啊。還有啊,下次日記裡可以沒有我的名字嗎?”

接到這張紙條,我真的說不上開心還是失落。感覺有一個石頭離開了地面,不知道落下,還是飛走。

晚上回宿舍的時候,周圍都是漆黑,有時有時無的燈火光,左右也沒有任何人。當然,實際情況並不是如此,可是,又有誰在乎呢?

第二天,天空下着雨,陣陣涼。想着大江千里譜曲的《雨》,平緩的調子,深深的憂傷。

果然我還是不適合歇斯底里的吶喊啊。

晚飯照例是沒有吃,也沒有讓關雎帶。去享受雨了,漫步。這個時候,整個世界是安靜的。

之所以喜歡雨,是因爲它讓我清楚,讓我可以找到自己的空間。

回來時,可以留意了一下桌子,總是期待什麼事情發生,但往往都是趙偉求我幫他寫作文,吳玲珺讓我幫忙做摘抄,等等。

絕對是不精美的一張紙,打開便不再寂靜。

文萱:

想不到你是如此的喜歡雨啊。

每天,從孤獨中醒來。都忘記了怎了走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屬於我的,也只有文字而已。

傷痛這個東西我真的不想提起了,每說一次,心就痛一次。敞開心扉,卻是刀刀嚴相侵。我也渴望一個懂我的人啊,悲傷久了,不但沒有學會判別誰真誰假,反而更加懼怕,更加膽怯。

飯菜涼了,仍需要一些時間。心寒了,再想暖回去,就太難了。

很喜歡你的文字,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成爲她的觀衆。人生的過客太多,行色匆匆,不知道我能不能多停留一會兒。

繁華過後,都是悲哀。

子期

忘記我當時有多欣喜了,當夜未眠。

後來把珍珠心給了子期看,她說:很簡單,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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