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
餵馬,劈柴,周遊世界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前言
我總是喜歡三個三個人的組合,像是跟正正、曉楠。也有想在一起玩耍的,比如孟林和杉唯。有些人,我非常欣賞,只是沒有什麼話題,因此也極少交集,比如天佳和南苑。
關於天佳,沒想到之後會有那麼多羈絆,更沒有想到是那樣難以啓齒的結局。我曾經給天佳寫過一組文章,當然是應他的要求。是關於顏色的,七個顏色加上白色、黑色,九篇文章,一共是一萬字左右。他還是比較滿意的。
有些人我跟他關係看起來雖然不怎麼好,但是我是很樂意幫他的忙的。有些人我雖然幫了不止一次,但實在是出於不好拒絕,拉不開臉。
天佳給我印象嘛,老實、踏實、木訥。其實是一個意思,看你怎麼理解了,在我看來,是相當可交的一個朋友。
今天照例是大風,極度不適宜出門的一天。恰巧被凍感冒了,學生也有許多生病了。無奈的寫了一首藏頭詩,發到了朋友圈。
身在建安心未安,請命願可雪前怨。
體會當年土木事,勿把佞臣作忠賢。
不勒陰山誓不還,聯營八百氣沖天。
適在磨兵破敵將,系夢中原再長安。
還是大早上的就去主持了學堂的讀書會。開卷有益是值得討論的,藝術嘛,也有虛有其表的。
說實話,我是很在意真假的。儘管有的時候真的假的都有些收穫,但實際上並不是這麼回事。不能因爲你不在乎,就去否定它的重要性。
有人說:藝術就是“真善美”,我認爲是可取的。並不是說藝術就是頌歌,反映現實,揭露醜惡的也是藝術,真是最根本的標準。所以只要不是反人類的,靡靡之音的等等僞文學,僞藝術,一切形式都是可以接受的。可能社會會對藝術做出陽春白雪,下里巴人的分類,但受衆而言,能爲我所用便是好的。
當然需要解決什麼是藝術,什麼不是藝術的宏觀問題。這在實際中往往表現爲哪些是粗糧,哪些是細糧。哪個少吃一點,哪個多吃一點應該是很明晰的。
讀書,我認爲大抵分爲幾個過程。廣泛的吃草,把書讀厚。細緻的吃草,把書讀薄。廣泛的吃草,把自己的書讀厚。深以爲,一個有思想的人絕不止於一家之言。
言論可以是自由的,人也可以是自由的,但無往不在枷鎖之中。有些人自由的方式也着實讓人作嘔。
如果一味靠惡意貶低和詆譭對方來提升和證明自己的話,只能證明自己實在是無能和無恥。同樣,如果判斷一個人,一個組織,只觀察他最困難時而不觀察他最昌盛時,無疑對他的前途和道路得不到正確的認識。我們如果只守着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談不上獲得真知和形成世界觀。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事情,小孩子做得多些。我也蠻喜歡談心,真正的交流,而不是我一個人一直講,或者一直聽一個人倒苦水。
最後一次分宿舍,我跟孟林和杉唯在一個宿舍。
孟林,一米六多一些。國字臉,短頭髮。一看就很老實,或者一點都不出衆。認了之後是個很仗義很有意思的人,人緣自然是不錯。學習絕對算不上好,只是踏實,在初二也沒有瘋狂到哪裡去。在明德三年,並沒有發展女朋友。
杉唯,將近一米七。很俊秀,稍長的面頰。帶着銀邊框的眼鏡,也是蠻踏實的感覺。向來覺得是個可信之人,後來也是如此,也很有趣。學習是很好的,是個苦讀的人,不是腦子很快,玩笑也是不經常開。三年嘛,沒有聽說有什麼花邊新聞,也是所有老師最放心的人之一。
人嘛,一位老先生分爲四類:高級而有趣,低級而有趣,高級而無趣,低級而無趣。
在不分高低的年代,有趣決定了一切。
判斷一個人跟你關係好壞,也可以從他是不是可以把一些秘密告訴你。當然,這是秘密必須是他自己的,一味的說別人的秘密這個人就太不靠譜了。
宿舍裡還有我不怎麼喜歡的人,這也正常。因此是不會徹夜長談的,只是三三兩兩的。
我的習慣是不管這個人我多討厭,我都不表現在臉上。奉行不樹敵原則,倒也不是八面玲瓏。我的愛憎,是個朋友都知道的。其實感覺都是相互的,那些我不待見的肯定也不是傻子,多少也是知道的。只是礙於面子嘛,沒有撕破的必要。
我是個記仇的人,我從來不報復,但是也從來不同情。我從來不詆譭,但是也從來不原諒。
就像我生病的時候,大冬天自己嫌熱果斷把我一邊的窗戶打開,致使我感冒半個月纔好的舍友,他生病的時候全宿舍都很關心。我不認爲是活該,也別指望我關心。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就像我頭疼欲裂,不得不早點休息的時候,嫌我睡得太早果斷把我喊起來,還用音箱大聲放歡快的樂曲的舍友,就算他貪睡把一天的課都錯過去,我也不會試圖喊他。
不是我不可以換位思考等等,而是不值得。
就像2001年的暑假,父親因爲一件瑣事把母親打得暈厥,雖然現在我從不跟他生氣,但是這件事永遠不可原諒。此後也有很多次家暴,我都毫無疑問的站在母親的一邊。也是那段時間,父親原本是在我心裡很高大的形象,變得讓我看不起。
現在我只是永遠不想提起這件事,並不代表我忘記了。
所以我一直比較慶幸,我在中學,宿舍只是有些人很煩。但是到了大學,有些人真的很爛。
就像初三的留言,思考了半天,覺得還是在形式上不要太難看,就給了某人一張。結果照例是插科打諢,沒有半點回憶的價值,當然,我也不想回憶有關於他的任何事。他遞給我,我掃了一眼,轉過身就撕了。我也不是恨他,沒必要,只是絲毫都不喜歡,到了無視的地步。
那天葛原就說,其實讓我生氣是相對簡單的,只需要把某人叫過來就行了。
生氣自然是簡單的,爲了傷身也是儘量避免了。
六歲的時候,村裡的一個老人騙了我一個大甜瓜。那是外婆的園子裡最大嘴甜的瓜,她明明是說看看的。這件事,我記到了今天。她兒子結婚的時候,我藉口生病了,沒有去。
一開始是因爲那個瓜,還有外婆和小姨明明就勸了我不要給她。後來是因爲,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了。
被欺騙,怎麼說都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我得了絕症,我也希望死個明白。確實是難得糊塗,但是我並不想什麼都不知道的來到這個世上,然後再什麼都不知道的離開。
這天晚上,我們是準備促膝長談的,是放假的前一天。
2001年,剛住宿的時候,第一天晚上怎麼也睡不着,倒也不是認牀,就是怎麼睡怎麼不對勁。翻來覆去,聽見其他人的呼吸聲,看見外面天色的變化,聽見喜鵲的聲音,誰半夜又去了廁所……
第一次放假更是激動地不得了,同樣是一宿沒睡。東西早早的就弄好的,只等宿舍樓開門,然後風一樣的衝向大門口。後來也習慣了,放假就放假,回來就回來。不是麻木了,而是沒辦法。
到了2004年,初一的他們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住宿。第一天也是睡不着,放假也是激動半天。我們覺得我過於淡定,我回應說多住一年你就知道了。
今天晚上,卻不知道是爲什麼興奮。
水房的水管壞了,很刺耳的響聲。用了毛巾堵,把總閘關了,卻也還是響個不停。唔唔唔、滋滋滋、次次次、滴滴滴的,煩死個人。結果都十二點了,我本來就神經衰弱,過了這個點就更睡不着了。
輕聲問了一句:孟林,你睡着了嗎?
結果所有的人都醒着。順便一提,當天我們宿舍就四個人,兩個生病提前回家了。剩下那個是金鑫鑫,幾乎是付浩的翻版,包括那兩大愛好,看着很老實,跟誰的關係也都一般。這個名字是五行缺金,所以就一次性補夠了,我們都叫他“七金哥”。
我們就商量聊天了,反正明天就放假了。聊了一會有的沒的,主要是班上的八卦,和女生。這並不奇怪,女生在宿舍聊男生,男生也在宿舍聊女生。柳荃就有一次告訴我,我是她們最常聊的話題之一,這我倒是沒有意識到。
沒有感覺我身上有太多的話題點或者槽點。
當七金睡着之後,當然是經過確認。我們三個纔開始了真正的對話。我主要是講了他們最在意的,我跟子期的關係和故事,從初一到現在,中間也聊了聊關雎和申昱。難得的是,我們對這兩個人的看法極其一致。
也真的是談人生,聊理想,包括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人生嘛,我覺得我的人生趨向於很平淡的那種,有一個穩定的工作,在一箇中等城市安家,有一個自己喜歡的妻子,就這樣,幾十年,只要她不厭煩我也就不厭煩。
女孩子,我原來有三個擇偶標準,都忘了,因爲實在是愚蠢。後來覺得自己適合賢妻良母型的,後來連這個概念都不行了。但是我對女漢子還是直接作爲好哥們,比如老杜,潘秀安。
理想嗎?這個詞現在不敢說了,當時也覺得很大。啥也不懂的時候,理想是科學家,後來是千奇百怪的事情。那天晚上我說的是做一個大學老師,並在我研究的領域成爲旗幟。我一直認爲,做一件事情,就要做出點樣子來。要麼做好,要麼不做。就像文字,沒有靈感可以不寫,但絕不湊字。
杉唯說我還是比較適合做大學老師的,有頭腦,還有口才。
頭腦我是不知道了,口才也只是在他們面前纔可以誇誇奇談。其實我跟正正一樣,都是寡言的人。
才這個東西啊,太虛。一開始我討厭任何人叫我才子,我聽着太難受,甚至還在集子裡專門寫了兩篇文章來表明我的反感。子期看了之後說,這些人並不都是惡意的,只是很普通的讚美而已,我也就慢慢釋懷了。
孟林,想着上了大學,回到家鄉幹一番事業,做個買賣,日子富裕點。這也很實際,總比那些嫌棄自己家鄉的人好上幾萬倍。杉唯,沒有想清楚,也沒有瞎說。
那是時候,那天晚上,說的都是真話,也都是瞎說。
情史一直是很讓人感興趣的。我都聊了,就也想聽聽他們的。我是認爲孟林可能有的,只是太悶騷,掩藏的太深。我倒是不認爲杉唯有,畢竟一天到晚淨看見他學習了。
結果我並沒完全猜錯。孟林確實有,在老家,每次放假回去見一面。給我們看了照片,長相一般吧,也算是耐看的類型。從六年級開始的,到初三,也不容易。
杉唯也有,就在明德,是一班的韓婷。這個人大名早就在外,才女一枚,當然我並不這麼覺得。照片就不用看了,只是說出來的時候,我跟孟林都吃驚的不得了。
聊着聊着我就把音樂打開了,是韓文的《我相信》,我是十分喜愛這首歌的,還費勁的學了一陣子。
監察宿舍的突然敲了敲窗戶,毫無疑問,我們被扣分了。
我們照例還是聊,我說我明天去頂雷,一直聊到五點多。就都睡了,我們說,這次初中三年最爽的一晚上。當然,再也沒有第二次,不管是跟誰。
第二天去頂雷的時候,單子上寫着我們是集體喧譁。我解釋說是我們水管壞了,我們集體商量怎麼辦。琴姐就這麼信了,出乎意料的寬容。說了一句:都這個時候了,我料想你們也不會這麼不懂事。
都這個時候了,才知道最可交的朋友。
後來我們天各一方,但是過年回家必有一聚。也不時地提起那天晚上,真正的推心置腹。確實是再也回不去了啊。
有三兩好友,可以忘塵煙,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