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飄忽不定,
捧在手中的雪花微微震顫。
當陣陣迷霧退去,
顯出旋律般起伏的山巒。
我收集過四季的遺產
山谷裡,沒有人煙。
採摘下的野花繼續生長,
開放,那是死亡的時間。
----前言
班上有個轉校生,帝都來的,因爲沒有考上人大附和北四之類的。名字是付浩,看着就很木訥的一個人,戴着眼鏡。來的時候自然是做到了最後一排,我去跟他打了聲招呼,對這個人沒有什麼感覺。
下課之後他們都圍着我,打聽付浩的信息。我說我也不知道,就知道是北京來的,問他們爲什麼問我。他們的回答是,你不是跟他很熟嗎?雖然不可理喻,但就因爲我第一個跟他說的話,他們斷定我們之前認識。
付浩這個名字也是不巧,數學符號裡面就有個負號,每次數學老師講課他都以爲是提問他,站起來過好幾次,尷尬的很。後來索性是不是提問他都不站了,非得是數學老師走到他面前。
也是麻煩的很,數學老師就把他的名字加上了兒化音,也親切,從此之後,誤會也是少了很多。
這種邏輯,也是醉了。
我曾經陶醉於黑格爾的邏輯學和弗羅多德的心理學。六年級的時候我把大姨所有的心理學教材和讀物都通讀了一遍,掌握了一些基本理論。太深層次的我也不可能懂,但是還是學會了分析和解刨人性。
於是就開始了長達兩年的分析別人和自我分析。分析別人是個很煩有招人討厭的活,後來我也對這種人不屑:憑什麼說我是這樣的或者那樣的人,我就是我,自己活得舒服,無愧就行。分析自己是個太折磨的活,把自己的醜惡,連塊遮羞布都沒有的擺在明面上。長此以往,出現了輕微的精神分類和自閉症。多虧我從小就是自己生活,對於孤獨幾乎是習慣了。
我嘗試着跟自己對話,問問我到底怎麼了。結論是活得太累,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打那之後,我就徹底放棄了心理學,雙學位也是經濟,而不是心理學。
子期早在初二就問過我不止一次,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還要我公正一點,不要夾雜個人感情。我都拒絕了,這不可能,強人所難。還有就是,說出來並不好。
人有的時候,不需要完全弄清他是誰,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自審和反思是另一碼事,不能相提並論,也不要擡槓。
除了心理學,我放棄的還有評論。我是六年級迷上評論,因爲有的評論可以讓人少走很多彎路,有的更是堪稱經典。我大多評價電影和文學作品,走的是毒舌路線。
爛的東西就是要抨擊,不給他情面。相對的好的就要溢美,讓這個風格儘可能延續。
評論最多的還是作文,一般是600字左右的文章,我的評論在2000以上。我的原則是隻評兩篇,有的連看都不看,三秒鐘就知道是垃圾。
一開始都是連篇累牘的評論,一般我說完別人也不用說,更不想說了。初三的一次作文評講課,又讀了我的評論,這是保留項目。那一次他們都覺得是吹毛求疵,儘管我的分析具體到哪一個字用得不好,應該換成什麼。
我轉變了風格,變得惜字如金,只有三四十字,但必須切中肯綮。評的也少了,但還是沒有放棄。我評論的原則是跟我教徒弟一樣的。只批評不表揚,因爲我覺得,優點就在那裡,說不說都在,說了反而會驕傲,缺點不說就意識不到。
促使我改變這個想法的是徒弟墨碟,有一次詩寫的真的不錯,進步也超出我的預期,就誇了她一句。結果把她高興哭了,說還以爲師傅這輩子都不會表揚她呢。
這件事之後我意識到鼓勵真的是一種動力,也嘗試多去誇讚。過年的時候我說我小姑很漂亮,把她高興壞了,問我是什麼時候嘴變得這麼甜的。不過,我小姑確實很漂亮,在我多達十二姑姑裡面,除了我親姑,我跟她的關係最好。
我是因爲一個電影,才放棄評論的。《美食總動員》,那些我們曾經三秒就視爲廢物的東西,也是別人很用心做的。因爲一句話,就扼殺了一個夢想,這樣的罪過我再也不想背了。
但是有的人確實是在胡說八道,原來氣不過,現在也淡然了。幾年前啊,忘了,不幸看了一本書,垃圾中的戰鬥機,氣憤不過,就提筆寫了最後一個評論。原文不長,附上吧還是:talich的《天堂在上,美國在這兒》,自稱是“閒侃”,倒也真真的是實至名歸。整本書如同是穿着用破布頭拼成的衣服騎着摩托車去兜風。用閒談和胡言亂語企圖營造正兒八經的氛圍也更像是給青蛙穿上了一件極不合身的貂皮大衣。整本書的重量也僅僅是它作爲紙張的重量而已。如果你用十分鐘看完了這本書,那麼你還是幸運的,雖然比不上根本沒看的人。如果你用了十天看完了這本書,那麼我倒是要推薦你看看小學三年級的作文選了。
這已經是很委婉了。實在是不願意因爲這本書爆粗口。
現在我依然是少誇獎,但是也不批評了。第一我沒有閒心,第二我沒有資格,第三我說了沒用。
認識久了,本性就暴露。人吶,有的時候把包裝好的,幾乎是沒有瑕疵的一面給外人看,把本性的,滿是缺點的,疲憊不堪的身軀留給自己人。這是通病,得治
付浩也是個逗比一樣的人物,最喜歡玩千年殺。我們兩個估計除了火影,也真的沒有啥共同語言了。
關於動漫,我看的不多,有的更是看了前五分鐘就再也不想碰了。我認爲最經典的就是《火影忍者》和《犬夜叉》了。子期也喜好動漫,也是因爲她,我三個月惡補了《海賊王》和《名偵探柯南》,就是爲了更多的羈絆罷?
好在這兩個也不錯,我也沒有委屈自己。
付浩很巧的分到了我的宿舍,偶爾也跟他開開玩笑。付浩有兩個毛病:一個是喜歡 do himself,他的工具是南瓜,挑一個洞出來。這倒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就是他太頻繁了。另一個就是懶了,懶得出奇,比正正不知道強多少倍。
他是懶得動腿的,經常是讓人代勞帶點東西。我們是同桌,偶爾幫個忙也是沒啥。老是如此,我也就煩了,有一次直接拒絕了他。他是很牛皮糖的粘着你,說了些違心的話,你好帥啊,你最好啊之類的。倒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心情不是很好,真的是不想去,直到他說:10塊錢行不?我給你買10袋牛奶。
結果是我答應了,後來是形成了慣例。甭管多遠,多小的活,統一是10袋牛奶。其實並不是我愛喝牛奶,而是就牛奶一塊錢一袋,方便計算。
他也經常說我奸商,說我掙錢也太容易了。我倒是回答你可以不找我,我又沒求着你。也算了算,奸商嘛,無非是暴利,但是我沒有成本,就沒有利潤,因此不構成奸商。
他也是覺得我這番說辭過於不要臉,就回擊說我是沒有利潤,我是純收入,比奸商還奸商。我對此倒是沒有反駁。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什麼時間成本、機會成本的。不過有的時候就是順路,不順路的話我也不會浪費我初三的寶貴時間去跑腿。
“十塊哥”的外號就是這麼來的,付浩有錢,倒是不在乎,還是大事小事都讓我代替跑腿。後來是我每次放假回家都帶回去兩箱牛奶,實在是喝不完。
他也是好心,幫我開拓了很多客戶。我也是因此疏遠了他,整整告訴我,我快成了付浩的跟班了。這可是實在忍不了。
那些“客戶”跟他是不一樣的,他是懶得動腿,別人是懶得動手。不寫隨筆作業。
求我幫忙,我是不好拒絕,也不擅長拒絕。我並沒有提出什麼條件,只是他們先入爲主的每次都給10袋牛奶。語文老師自然知道是出自誰之手,放任他們,當做是摘抄罷了。
我是極其討厭捉刀的行爲的,因此也是當給他們的摘抄,無非是作業嘛。給他們的東西,我自己絕對不用。
我從來也沒有給誰捉過刀,倒是好多被捉刀的情況。大學的時候,高中同學浩子向我求了一幅字,因爲關係實在是好,就沒有拒絕,也嘗試了一下康有爲的字體,我覺得挺好玩的。結果他拿了鄭州市的書畫比賽一等獎,就用的我那副字。
這也是怪我,沒有落款。
結果是一等獎要加賽,現場一分鐘寫一個字,也算加賽,也算表演。他自然是露了怯的,逃了。
我是不喜歡比賽的,覺得沒有意義,還有就是討厭比較。比較嘛,小的時候聽煩了,經常是“你看人家誰誰誰…….”。永遠有一個無法超越的人叫別人家的孩子。
有一次回明德給學弟學妹演講的時候,我的題目就是《做自己》,內容是早忘乾淨了,只記得一句核心句子“比較是萬惡之源”我真是這麼以爲,要不一天天的活的太累了 。
也因此吧,沒有那麼多耀眼的證書和獎狀。就參加了兩次比賽,還是明德硬性要求的。
都是拿了全國硬筆書法規範字比賽一等獎,證書都不知道哪裡去了,也不在乎。
到現在也是不願意爭來爭去,但也有的時候,你不想爭,還是有人跟你爭的死去活來,甚至是心生憎恨。
大學裡被墊墊拉着去了好幾個比賽,不是第一名就是一等獎,我很感謝他,否則我的大學真的是要在榮譽上少一塊了。迷上辯論之後,也在爭,每場比賽都是。後來不打了,覺得少了些什麼,也輕鬆了好多。辯論嘛,不計較輸贏不行,要不你打它幹嘛,沒日沒夜的準備就是爲了樂呵樂呵?不是罷。
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
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後來自己的學堂也舉辦了不少比賽。不得不說,有的比賽還是很有價值的,當然,有的比賽除了有意思就不剩下啥了。
都是一些雕蟲的事情,傷了心神反倒是不好。
我是不相信一些心理測試的,儘管我就會設計。我做了太多,不過是馬太效應。也給別人做了一些,包括子期、路萍、中中等。心理測試嘛,無非是一場博弈,命題人在猜測你的性格,你在猜測命題人眼中的你。沒有贏家,沒有輸家。
都說是書畫同源,我卻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對繪畫只有興趣,沒有悟性。我一直相信,畫家都是上帝給了第三隻眼睛的人。我喜歡素描,技術差得很。六年級的時候,同桌牛禕琪整天在紙上畫些東西,很簡單,有時就是個花瓶,但我覺得很美。看着她的時候,不是很漂亮的她,也很美。
我曾經有一個本子,上面是我的素描,比照着一個畫冊畫的,很簡單,或者說幾乎沒有什麼技術含量。胳膊摔斷的那一年,被我媽大掃除不小心弄丟了。
後來跟師傅學了國畫,只會潑墨畫,又沒有一定的氣魄。感覺是爲了潑墨而潑墨。終於被我潑出來一副墨葡萄,毫不牽強,我壓在牀底下很多年,紙都發黃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了。
已經是初三下學期了,又捨棄太多東西。身邊的人也少了,我卻不知道得到了什麼。
腦子發熱的我有一次往教室帶了毛筆,我跑了好幾個筆莊才弄來。練了幾天罷,一是沒有寫字的氛圍,大家只是覺得有趣,新鮮。二是用這個寫字居然被扣分了,儘管琴姐沒有處罰我,我還是不舒服的很。
付浩走了,在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之後。我們都忙得顧不上,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忙,連這個也感知不到了。他還挺痛快的打了一場雪仗。
走的時候告訴我,來明德這一年,能認識我也算沒有白來。我冰冷的心,又開始自責了。我真的不想這樣。
子期做了一個小雪人,立在桌子上。很精緻,不知道哪裡弄得胡蘿蔔,切了一點做鼻子。教室很熱,沒有一會就化了。臨化完的時候,她給了我。
叫我好好保管,於是我就慢慢的注視着,它死亡。
不知道什麼緣故,
我是這樣悲哀;
一個古老的童話,
我總是不能忘懷。
天色晚,空氣清冷,
萊茵河靜靜地流;
落日的光輝
照耀着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