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太太看見齊意娟這個樣子就生氣,又起身指着她罵道還哭?哪裡比得上你姐姐?還想去攀高枝,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配不配?!”
齊意娟哇地一聲又哭出來,轉身跑出了齊大太太的院子,到祖母齊老太太的院子裡去了。
齊老太太剛剛吃完早飯,正坐在南窗底下,逗着窗下鳥籠裡面關着的一隻紅嘴綠鸚哥作耍。
齊意娟兜頭跑進來,趴在齊老太太膝下,嚎啕大哭道:“祖母,祖母,給娟兒作主啊!”
齊老太太被齊意娟有些尖利的哭聲吵得頭疼,忙拍着她的肩膀哄她道:“怎麼啦?娟兒?跟祖母說說,是誰這樣大膽,敢惹我們娟兒生氣?”
齊意娟擡起淚痕斑駁的精緻小臉,抽抽噎噎地道:“······我們沒有收到顧家中秋舞會的請帖。娟兒想去顧家,想跟姐姐一起參加舞會
齊老太太前兩天才去了顧家一趟,完全沒有料到有這回事,拍着齊意娟後背的手停頓了一下,轉頭叫了個婆子過來,吩咐道:“把大太太叫過來,我有話要問。”
那婆子領命而去。
沒多會兒,那婆子便帶着齊大太太齊趙氏過來了。
齊趙氏一進屋子,便看見自己的女兒齊意娟正趴在齊老太太膝下哭泣,忙道:“娘,是不是娟兒惹您生氣了?娘您別急,待兒媳好好教訓她!”說着,便對地下跪着的齊意娟道:“娟兒,快起來!到娘這邊來!”
齊意娟梗着脖子道:“不!我不過去!”
齊趙氏臉色板了起來,衝齊意娟又說了兩句。
齊老太太陰沉着臉,擺手對齊趙氏問道:“好了,先別忙着教訓娟兒。我有話問你。”
齊趙氏忙恭恭敬敬地斂手走近了兩步,對齊老太太道:“娘請問。”
齊老太太的波斯貓從地上跳了上來,窩在了齊老太太的膝蓋上,把齊意娟嚇了一跳·忙爬了起來,站到齊老太太身旁去了。
齊老太太看見那貓,臉上便和緩了許多,用手捋着雪白的貓毛·低聲對着那波斯貓嗔道:“還是你知情識趣。”
齊趙氏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齊老太太逗弄了膝蓋上的波斯貓一會兒,纔對齊趙氏問道:“顧家有沒有送中秋的請帖過來?”
齊趙氏見是問這事,鬆了一口氣,低聲道:“沒有。”
齊老太太嘆了一口氣,道:“既然沒有,你就應該早跟我說,現在臨到頭了·才被娟兒鬧出來,你說,這樣瞞着有什麼意思?”
齊趙氏滿心委屈地道:“娘,媳婦是想着,意欣如今在顧家住着,已經跟顧家添了不少麻煩了。若是我們還不知足,意欣在那裡也難做啊。”
齊老太太聽着齊趙氏的話,沉默了一會兒·手裡也停了下來,將膝蓋上的波斯貓拍了拍,趕到地上去了·才擡頭問齊趙氏:“你認爲,顧家是有意不給我們送請帖的?”
齊趙氏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字斟句酌地道:“顧家是不是有意的,媳婦不敢說。媳婦只知道,這幾次我們齊家生意上有麻煩,搬出顧家的名頭也不管用了,人家橫豎不買帳。
意欣雖然承蒙顧夫人和二少青眼有加,在顧家住下了,可是顧家不止顧夫人和二少·還有別的人。或許人家不好意思直接趕意欣回來,所以用這個法子,讓我們知道利害。”
齊老太太眉頭皺得更緊,從南窗底下的圈椅上起身,在屋裡來回走動了幾步,若有所思地道:“你說得有道理·可是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齊趙氏心裡一緊,忙走上去扶住了齊老太太的胳膊,細細地問:“娘覺得哪裡怪怪的?”
齊老太太道:“我前兩天才去過顧家,看看意欣,順便讓她得空求求顧夫人或者二少,幫我們齊家一把。她也應了,不像爲難的樣子。”
齊趙氏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裡,試探着問:“意欣還說了什麼沒有?”
齊老太太搖搖頭:“沒有。都怨你,事先沒有也跟我說這事。如果早知道,我那天就直接向意欣要一張請帖了。你不知道,顧夫人的請帖,都是讓意欣幫着整理的。”說到這裡,齊老太太的臉色又變了,將胳膊從齊趙氏手裡霍地一聲奪了出來,對齊趙氏冷笑道:“差點讓你誆進去了!”
齊趙氏趕緊給齊老太太跪下,眼淚都流了出來:“娘責怪媳婦,媳婦不敢聲辯,可是媳婦真的沒有騙孃的意思!”
齊老太太躊躇了一下,想起顧家後院裡面發生的事,齊大太太根本不可能知道,便擡了擡手,對齊趙氏帶着些許歉意道:“起來吧。是我錯怪你了,讓我想想,怎麼跟意欣說這事。”
齊趙氏忙站起來,對齊老太太道:“娘怎麼能向媳婦認錯呢?真是折殺媳婦了······”
齊老太太皺着眉頭思對策,對齊趙氏的話置若罔聞。
齊意娟在旁邊聽了半天,見祖母終於要想辦法,去大姐那裡要一張請帖去,心情立時好轉許多,抹了眼淚,膩到齊趙氏身邊,低眉順眼地認了錯。
齊趙氏全幅精神都在齊老太太身上,對齊意娟也只敷衍地誇了一聲“乖”,便不再理會她。
齊意娟退到一旁,開始盤算要到哪裡去做舞裙去。想起先前在學裡聽別的小姐說,東陽城裡的“霓裳羽衣”成衣鋪子,如今都是高門大戶的太太小姐少奶奶們去定做舞裙去,就暗暗打起了主意。
齊老太太走回南窗底下的牆根那裡,將自己的紫檀木龍頭柺杖拿了過來,拄在手裡,對外面吩咐道:“來人,備車!——我要去顧家一趟!”
外面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一陣紛繁複雜的腳步聲。
齊趙氏看見齊老太太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忙走出屋門,看着院子外頭飛跑着的幾個婆子,威嚴地問道:“這是怎麼啦?在老太太的院子裡也這麼沒規矩?!”
跑在最前面的婆子趕過來,對齊趙氏行禮道:“大太太,大喜事啊!”
齊趙氏很是意外,“哦”了一聲·“什麼喜事?”
跑在第二的婆子趁前面的婆子在跟大太太說話的當兒,快跑幾步上了臺階,從大太太身邊掠過,撲進屋子裡面·對齊老太太驚喜地道:“老太太!老太太!——我們大少爺回來了!從京城回來的!還有上官家的大少爺,也一起跟過來給老太太請安呢!”
齊老太太滿臉的愁容頓時一掃而光,拄着柺杖就往外頭走去,一邊走一邊問:“正兒呢?正兒在哪裡?還有上官大少,他們怎麼一起回來了?”回話的婆子忙上前扶着齊老太太的胳膊,一起往外走去。
齊家的大少爺齊意正,是齊三小姐齊意欣的胞兄。因跟他爹齊大老爺齊利堅不合·早年一直離家在外求學,如今已經入了仕,剛剛做上了新朝的財務總長。
新朝改選結束的消息,纔剛剛傳到東陽城幾家大戶那裡。齊家自從齊裴氏去世後,在東陽城裡逐漸跟別的幾個世家漸漸疏遠了,消息沒有以前靈通。所以齊家人還都不知道,他們家的大少爺,已經做了新朝的財務總長了。
齊老太太還沒有走下榮養堂正房的臺階·便看見兩個氣宇軒昂的青年男子走進了院子裡。
兩人一樣高矮。只是左面穿寶藍色長衫的男子更爲健壯一些,那股氣勢,不像文人·倒跟顧遠東這樣的武將更接近一些。右面那個穿天青色長衫的男子略微瘦削一些,一眼看上去,跟齊大老爺齊利堅年輕的時候,恰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只是一臉的靈動精明,比齊大老爺的刻板道學,要強上許多。
齊老太太覷着眼睛看過去,對着右面的男子道:“正兒,是你回來了嗎?——你還知道回來!”眼裡已經落下淚來。
右面那個穿天青色長衫的男子,正是齊家的大少爺齊意正·今年滿了二十三,進二十四歲了,一臉的儒雅清俊,彬彬有禮。
齊意正搶上前兩步,跪在齊老太太身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道:“不孝長孫意正,給老祖宗磕頭了。”
齊老太太又是哭,又是笑,連聲讓人將齊意正扶了起來。
站在齊意正身後的上官輝也上前一步,對齊老太太拱手行禮,笑着道:“老祖宗,輝兒給您請安來了。”
齊老太太拿帕子擦了擦眼淚,百感交集地道:“好,好,都好。上官大少真是多禮了。你如今是政務總長,是大總統下的第一人,我這老婆子,哪裡有這個身份,受你的大禮啊!”
上官輝和齊意正一起上前,一左一右地扶着齊老太太往屋裡走去。
齊趙氏站在臺階上,喜笑顏開地跟他們打招呼。卻見齊意正目不斜視地從齊趙氏身邊擦身而過,只有另一邊的上官輝對着齊趙氏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齊老太太在上官輝和齊意正的攙扶下到屋裡去了。
齊趙氏一個人被孤零零地晾在了外頭的臺階上。
齊趙氏的婆子趕緊上前打圓場:“大太太,大家都進去了,我們也進去吧。”
齊意正的態度,讓齊趙氏很是下不來臺。可是上官輝也來了,齊趙氏也不想太過失禮,便訕訕地吩咐道:“跟廚房說一聲,趕緊備兩桌上等席面,招待貴客。”
齊趙氏的婆子領命而去,齊趙氏便帶着剩下的婆子丫鬟回到齊老太太的上房堂屋裡。
齊意娟在裡屋躲在簾子後面,探頭探腦地往外看。
齊趙氏見了齊意娟這幅上不得檯面的樣子,就有些恨鐵不成鋼,衝她招了招手,道:“娟兒,出來吧。你大哥和上官大哥都來了,你也來給他們行行禮吧!”
齊意娟今年有十三歲了,也是大姑娘了,本不能見外男。不過上官輝跟齊家也是世交,從小就有走動的,也不算外男。
齊趙氏讓齊意娟出來見禮,也是應有之意。
齊老太太回到上首坐下,上官輝和齊意正一左一右,陪在她身邊
齊意娟見孃親喚她出來,又聽說是上官家的大少爺來了,扭捏了一會兒,從裡屋出來給齊意正和上官輝見禮。
上官輝從袖袋裡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粉盒,遞給齊意娟,笑道:“給齊四小姐的一點小意思,別嫌棄簡薄。”
齊意娟接過那粉盒看了一下,便驚喜地道:“是京城如意齋的玫瑰粉,十兩銀子一盒呢!”
齊趙氏忙對上官輝感激地道:“上官大少來我們家坐一坐,我們齊家就蓬蓽生輝了,還這樣破費做什麼?”
上官輝笑着點頭道:“不破費,不破費。齊大太太過謙了。如今意正做了新朝的財務總長,跟我也是平起平坐。這樣的蓬蓽,可不是要生輝麼?”
齊老太太吃了一驚,忙問道:“此話當真?”
上官輝便正色道:“大總統的任命都簽了,還能有假?”
齊家上下頓時滿堂歡呼。
只有齊趙氏,臉上忡然變色,呆愣了一會兒,才換上滿臉笑容,對着外面趕緊吩咐道:“快去請大老爺、二老爺過來,就說上官大少和大少爺回來了。”
上官輝有些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對齊趙氏歉意地道:“齊大太太不用着忙,我坐一坐就走。”又回頭看着齊老太太苦笑道:“實不相瞞,我跟意正兄一下船,就一起過來了,還沒有回家呢。”居然直接先到齊家來了。
齊老太太心裡暗暗稱奇,面上笑得更高興了,道:“上官大少真是有心了。”
上官輝四處看了看,問道:“齊三小姐呢?怎麼不見人影?”似乎又漫不經心地加了一句:“還有葉大小姐,聽說她早早地來東陽了?”
聽見上官輝提起齊意欣和葉碧縷,齊老太太搖着頭道:“她們不在這裡。”
齊意正在旁邊聽了半天,眉頭皺了皺,道:“真是兩個瘋丫頭。大白天就跑到外面逛去了,可派了妥當人跟着沒有?”
齊趙氏臉色十分尷尬,小心翼翼地接口道:“大少爺,我們三小姐和葉表小姐,如今都住在顧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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