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臨河而建,其周圍綠樹翠竹環繞,院中屋舍層疊欄和綠窗朱戶,不計其數,院子花木林立,全是分門別類的各色花圃,四季常青,回塘曲欄,鑿池引水,疊石爲山,花徑曲折,亭閣雅緻,宛如洞天仙府。
高士林最近非常高興,每日與曹媛美人卿卿我我,濃情蜜情,過着神仙般的生活,根本不願意離開府中半步,這反而讓高滔滔不怎麼滿意了,本來以爲高士林性子灑脫,還擔心他成親之後,耐不住寂寞,經常不歸家,讓曹媛心生怨氣,現在倒好,每日只顧留在家中與美人耳鬢廝磨,男兒之志,應在四方,怎能沉醉於私閨柔情,消磨意志,長此下去還了得,高滔滔心底涌起了和惠夫人一樣的憂慮,悄悄尋思,覺得也是時候給弟弟謀個職事了。
高士林也不知道自己姐姐的打算,天氣悶熱,如今正與曹媛在後院之中觀賞景色,不時拉着美人柔軟的小手說着些私閨情話,讓曹媛嬌羞不勝之餘,心裡充滿了甜蜜。
花叢深處,就當高士林看見四下無人,準備摟着美人一親芳澤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響亮的呼喚:“大官人……。”成親之後,高士林正式執掌高府,稱呼自然也改變了。
聽到動靜,曹媛俏臉微紅,連忙掙脫高士林的懷抱,輕移蓮步,走到一旁借觀花以掩飾羞澀的心情,溫香軟玉的觸覺消散而去,高士林忍不住氣惱起來,早就吩咐下去,自己和夫人在賞花,有事沒事都不許打擾,居然有人把這話當成耳邊風,看來要給他們點教訓好長長記性才行。
高府管家小步來,看見臉色不愉的高士林擋在自己面前,心裡咯吱一下本不用再尋夫人的身影,反應靈敏的管家,就知道自己打擾大官人的好事了,也不待高士林詢問,立即滿面堆笑道:“大官人,楚公子帶着兩位公子在客廳裡等候,不知大官人見還是不見。”
廢話,瞪了管家一眼,高士揮手道:“吩咐下去,上茶、設宴我立即就到。”
知道不用訓了,管家暗暗鬆氣,笑眯眯的退了下去,誰讓高士林自己定下規定,楚質如果前來,不須經過自己同意可以直接引入府中,而且要第一時間向自己的通報因此也不能怪人家破壞自己的擁香情致。
“夫君,是楚質公子來了嗎?”從花圃處了出來,曹媛柔聲問道。
“該是吧,自從瓊林宴之後,也有小半個月沒見他了。”高士林心情舒暢,笑容燦爛,口中卻報怨說道:“這小子現在功成名就,春風得意,怕是早就把我給忘記今找上門來,準沒什麼好事。”
惠質蘭心地曹媛。自然白高士林是在說笑。也沒有搭腔。只是含笑上前。溫柔地爲他整理衣裳上地折皺。片刻之後高士林溫柔向美人作別。疾步向客廳走去。
客廳之中。楚質與兩位友人。是馮京和滕茂實。仔細地欣賞着廳中牆上掛着地名人丹青字畫時交流下心得體會。這也算是難得地休閒興致了道這些天來。他們忙於應酬雖說是風雅聚會。可是時間緊迫去到之後光顧着賠罪罰酒。隨後又轉戰下一個酒宴。哪裡還有吟詩作賦地心情。
“景純、當世兄、秀穎兄。”捲起一陣瀾風。高士林出現在客廳中。見到三人。臉上地笑容越加濃郁起來。楚質三人自然是微笑回禮。寒暄片刻。分主賓列坐。自然有僕役見機奉上新茶。
“景純。文玉呢?怎麼不見人啊。”高士林迷惑問道。剛纔以爲楚質與楚珏一同前來。還在猜測另外一人是誰呢。
“才卿。你忘了。文玉還要上學。”楚質搖頭嘆道:“不過也可以想像。美人在懷。誰還會記得那麼多啊。”
鬱悶。剛纔還在背後說人家。報應馬上就來了。高士林俊臉一紅。自從成親之後。他就沒有再回白雀修學了。確實也是。以高士林地家世背景。根本不用考取功名。就可以直接爲官。而且就算不做官。也可以生活得很好。上學只不過是無聊而打擾時間罷了。如今成了親。恨不能與美人朝夕相處。當然沒有了進學地興致。
“才卿,不用害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們可以理解的。”滕茂實竊笑說道。
“一段時間不見,沒有想到秀穎兄變得伶牙俐齒起來,就是不知酒量可有長進。”高士林咬牙切齒說道,知道楚質口才厲害,自然要挑弱的來欺負。
不用明言,滕茂實就知道高士林是在暗示自己
中貢士時醉酒失態的事情,秀逸的臉龐也有幾分羞~
一旁的楚質輕笑道:“才卿,要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別小瞧秀穎,近段時間來,人家可謂久經考驗,進步那是肯定的,你現在未必是對手。”
“酒量有沒有長進,用說的不行,比過才知道。”高士林笑着說道,眉毛一揚,確實有幾分不服氣。
事實證明,酒量確實是可以鍛煉出來的,連日來的頭暈腦漲、不斷嘔吐,終於換來了今天的滕茂實連喝數杯淳酒,依然一臉的神清目明,這讓高士林嘖嘖稱奇,隨之興致勃勃的與之對飲起來。
小飲片刻,觥籌交錯,酒酣耳熱,高士林伸手抹了下額頭上的熱汗,笑嘻嘻說道:“景純,說吧,這次找上門來到底所爲何事?”
“你怎麼知道我有事才上門的?”楚質輕笑道:“難道就不許我專程來拜訪嫂夫人…和你嗎?”
“別岔話。”高士林撇嘴笑道:“瓊林宴時,你就神秘兮兮的說過段時間有事要我幫忙,等了幾天,都沒見你的身影,而如今再過兩日,你們這些進士就要謁謝先聖先師,再由朝廷賜官授職,如果沒事的話,你應該安心待在家裡等候纔是,要不然就和某些人一樣,拜訪朝中高官大員,哪裡有空暇時間專程來看我啊。”
“才卿不說,差點也忘記了。”滕茂實微笑道:“瓊林宴時,景純也和我說過,有事情要我和當世幫忙。”
“難怪。”馮京笑道:“剛纔我和秀穎難得客棧裡靜休半日,沒有想到景純突然尋上門來,也沒說爲什麼事情,扯着我們就往貴府跑,本來我心裡還迷惑着,現在聽了才卿之言,這才明白原來景純是有事相求啊。”
“,我果然是誠實君子,心中坦蕩,沒有城府,心事都寫在臉上,誰都可以瞧得出來。”楚質悠悠說道,其他人還沒有來得及鄙視,就聽啪的一聲。
只見楚質手裡多了柄美典雅、輕巧玲瓏,散發着陣陣香氣的扇子,扇面上繪着一幅山水圖,半弧不大的扇面上,上端山巒在浮雲中層層疊起,山腳隱於漠漠暮靄之中,小溪曲折自遠而近,灘岸佈置鬱鬱蔥蔥的竹木,景物出沒於空曠有無之間,明潤秀雅,富有詩意的景趣。
不僅扇面山水圖吸引幾人目光,楚質輕手搖動,有股說不出的俊逸瀟灑,涼風扇來,馨香四溢,就連旁邊的幾人,都覺得格外涼爽怡神,盛夏的暑氣似乎也消除了許多。
“景純,你手裡拿的是何物事?”悄悄吸了口淡雅香氣,高士林感覺心裡清爽,忍不住開口詢問起來。
“扇子。”楚質微笑說道,修長的手指靈活轉動,摺扇忽合忽展,不時炫幾個花樣,讓人眼花繚亂之餘,自有一股優美的韻律。
雖然說幾人性格沉穩大氣,遇事不驚,可到底也是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對於新奇的事物,自然做不到如同古井裡的水一樣波紋不動,特別是高士林,看見楚質搖扇時飄逸瀟灑的模樣,心裡就開始神往了。
“拿來看下。”心動不如行動,高士林毫不客氣伸手說道。
楚質輕笑,手指稍微用力,展開的扇子悄然合了起來,順着手指轉了半圈,扇柄方向對着高士林,手掌向上,微微伸遞,瞬息之間摺扇就讓高士林奪去。
扇子入手,有股清涼的感覺,高士林輕輕展開扇面,淡淡清香撲面而來,有幾分清怡氣爽,仔細欣賞片刻,輕微扇動,清風徐徐,清香繚繞,身上燥熱似乎也隨之散去,有種置身於飄然仙境的感覺,這讓高士林非常享受。
“才卿,欣賞夠了吧。”滕茂實笑呵呵說道,目光似乎也有些灼熱,而高士林卻看向別外,扇子不時搖動,好像沒有聽到一樣。
相比之下,馮京更加留心細節,側目打量扇面半響,輕聲詢問道:“景純,那扇中之圖落款處,寫的可是你的名字。”
“當世目光如炬,正是如此。”楚質笑着說道,也沒有什麼動作,袖子微微抖動,手中又多了柄摺扇,輕輕展開,扇面潔白如雪,沒有絲毫墨色。
“居然還有。”聽到馮京提醒,仔細欣賞扇面山水圖的高士林聽聞動靜,眨了下眼睛,非常自然的笑道:“既然如此,那這扇子就送我吧。”
“送你也未嘗不可。”楚質輕笑道:“有事相求,這權當謝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