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會開腦袋,不會接斷手。”
話落,容瑾緊繃的臉上有了鬆動:“我怎麼聽說容太太是醫學界全能。”
笙歌思忖着他此刻的心情,“呃……很多事情知道就好,不用說出來。”
容瑾抱着她的手收緊了些,在她頭頂嗤笑了聲:“你倒是一點都不謙虛。”
他的力道疼得笙歌眉心一蹙,卻依然面不改色地反駁:“你這麼厲害,我爲什麼要在你面前謙虛?”
“誇我?償”
“算是吧!”
“那我不介意你多誇幾句。”
笙歌一陣無語,雙手在他胸膛上推了推:“你放我下來,我沒醉!”
容瑾聞言挑了挑眉:“確定?”
“我肯定!”
“那好!”他倒也沒說什麼,手一鬆就把她放下地。
笙歌的喜色還沒表現出來,就感覺及地的腳一軟,然後腦袋開始眩暈,若不是眼疾手快地扶住一側的牆壁,怕是要摔個狗啃泥。
“怎麼會這樣?”她穩住身子,擡手捏了捏太陽穴,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說,她不怎麼喝酒是不錯,但她的酒量也不至於兩杯酒就倒。
容瑾抱着手,饒有興致地看着她:“沒醉?”
“那酒有問題?”她的酒量沒問題,那這種狀況只能說明江澤給她的酒有問題。
“夜色,酒如其名,剛喝的時候沒有感覺,短時間內腦子清醒但是行動遲緩,再接下來意識混沌,然後腳一軟意識全無,任人擺佈。”
笙歌心底一驚:“傳說中斷片兒酒?”
“差不多這個意思。”
“那阿紓……”她記得沈紓在她之前也搶了江澤手裡的酒。
“她喝的只是普通的威士忌,而且有向啓在,不會有事。”
有了容瑾的肯定,她心安了不好,這時候一陣熟悉眩暈又涌上來,笙歌只覺得頭又重了幾分:“容瑾。”
“嗯?”
容瑾答話後,許久都沒聽到笙歌的迴音,側眸一看,卻見她支着腿,搖搖晃晃地往回走。
他手勢一動,笙歌軟綿綿的身子撞進他的懷裡,容瑾咬牙切齒道:“去哪?”
她擡頭惡狠狠地看向他:“我去開了那傢伙的腦袋!”
容瑾明白“夜色”的後勁要開始發作了,卻沒想到發作得這麼快。
他先是一愣,隨即俯身將她再次抱起,在她耳邊輕笑着:“不行,我已經讓商博廢了他的手,開腦袋會死人,殺人犯罪。”
“沒關係,我是腦科醫生,會救人!”笙歌扯着他的領子,瞪着他。
還知道自己是腦科醫生?
容瑾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又覺得此刻的笙歌比平時生動了些:“你有刀?”
笙歌聞言安靜了半晌,然後懊惱地往他懷裡一鑽:“那你去!”
“我不會。”
“胡說,你堂堂*醫不會開腦袋?”
她擡頭瞪着他,勢必要找他討個說法的架勢。
容瑾眉梢動了下,拉開車門,把她丟進副駕駛座,又把安全帶繫好,才涼涼開口:“我倒是不介意你腦殼拆出來,看看是誰給了你膽子敢喝陌生男人遞來的酒。”
“你要打我?”笙歌警戒地看着他,雙手扯住他的衣襟。
“嗯,要打你,如果你再這樣抓着我的話!”他陰沉了語氣,笙歌被他一威脅,馬上鬆手,直着身子安靜了許多,容瑾滿意地勾了勾脣,還算識趣。
他繞到另一側車門,啓動了車子,車還沒開出百米,就聽見身側的女人嚶嚶嚶地嘟囔着什麼。
他放慢了車速,以便能聽清她的話。
“難受……我想吐!”
話落,便傳來幾聲乾嘔的聲音,容瑾雙手按在方向盤上,額頭青筋亂跳:“不準吐,忍住!”
“忍不住……”
“顧笙歌,你要是敢吐,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下車?”
笙歌再次乾嘔了幾聲,才扭頭一臉無辜地看着他:“我沒吐!不準把我扔下車!”
“……”
他認命地加快了時速,“你不吐我就不扔!”
話落,容瑾嘴角狠狠一抽,他一個三十出頭的人,竟然被一個醉鬼帶的這麼幼稚的話都說出來了。
半個小時後,一聲尖銳的車轍聲在別墅外響起,李媽開門看見眼前的場景的時候,不免吃了一驚:“夫人不是在醫院做手術嗎?怎麼喝成這樣?”
不僅喝了還吐了,而且吐得兩個人身上色彩斑斕,格外好看!
“李媽,做碗醒酒湯端上來。”容瑾說罷,步履不停地朝二樓走去。
洗浴室內,他毫不留情地把笙歌往浴缸裡一丟,放了水:“自己脫了衣服衝乾淨!”
笙歌含糊地應了一聲。
他嫌棄地看了一眼褲子前襟沾上的污穢物,在接收到他的恐嚇後,笙歌一路上除了乾嘔了兩聲外,倒是安安穩穩的睡覺,那料到家他剛解開安全帶,打算把她抱出來的時候,她就嘩啦一聲吐個徹底,還正好吐在男人的某處。
溫熱又黏膩酸臭的味道再次撲鼻而來,容瑾按了按跳動的青筋,三下五除二地脫掉身上的髒衣服,走進淋浴室內,他怕再跟笙歌待一秒鐘,就會毫不猶豫地擰下眼前這個女人的腦袋。
水聲嘩嘩響起,許久後,容瑾覺得渾身總算沒有那股酸溜溜的味道之時,這才扯了條浴巾,走出淋浴室。
他擦着頭髮往臥室走了一步,意識到什麼般往回看了一眼,頓時眼睛一縮。
浴缸的水已經漫過笙歌的脖頸,而她身子毫無知覺地慢慢往下滑,在他停頓的幾秒鐘,水開始漫過她的鼻尖。
容瑾一把走過去,把她從浴缸裡提起來:“顧笙歌,你找死是不是?”
笙歌咳了口水出來,迷茫的睜眼看着一臉怒火的容瑾:“容瑾,我頭好重,好想睡。”
“不準睡!”
他咬了咬牙,大掌剝掉她身上的衣服,耐着性子給她清洗起來。
真的是忍無可忍!
還要忍!
笙歌的皮膚很白,大掌每過一處便會泛起一片淡淡的紅暈,皮膚像到了季節的水蜜桃,格外水潤動人。
容瑾忍着不去看,奈何身下之人醉得糊塗,纖手勾住他的脖子,被伺候地舒服着在他耳邊哼哼唧唧的嚶嚀着。
一隻手在她的脊背處滑過,另一隻手拉下笙歌的頭顱,酒精的揮發加上浴室裡的熱氣,蒸騰得她一張臉紅撲撲的,她閉着眼睛,姣好的五官,水汽瑩潤的雙脣勾勒着引人犯罪的弧度。
他眸色一深,只覺得渾身的火都只往一處涌去。
毫不猶豫俯首,噙住那兩片鮮豔的紅脣,他大力碾磨着,像在發泄着火一般。
脣上傳來一陣疼痛,笙歌吃痛地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容瑾放大的俊臉,懵了一會。
容瑾稍稍離開了點,沉怒的眸盯着她:“醒了?”
笙歌的視線從他的臉上落到他光裸的上身,再到……
驀地,她驚慌地低頭,看到的是同樣赤果的自己,還有容瑾放在自己胸前某處的手,嚇得尖叫了一聲。
“容瑾,你幹嘛!”
容瑾見狀不悅地擰了擰眉,轉手把她從浴缸裡撈起:“醒了正好!”
笙歌在半空中撲騰着身子,”容瑾,你快放我下來,你要幹嘛啊!”
他腳步停住了半瞬,嘴角勾起一絲邪佞的弧度:“自然是幹些夫妻間該做的事情。”
她只覺後背一軟,整個身子都陷進牀榻之中,容瑾很快就壓了上來,光果的肌膚相貼,滾燙得幾乎要燒起來。
鼻尖全是二人沐浴過後的香氣還有熱氣。
容瑾埋首在她的脖頸間,輕輕啃着。
一陣電流涌過,笙歌渾身輕顫,意識清醒了許多:“你說過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不會動我。”
他擡起頭,直視她的眼睛:“難得都醉得糊塗了還記得我說過的話,不過我反悔了。”
“你……”笙歌氣結。
他捏了捏她通紅的臉龐,氣息在她耳廓處蜿蜒着、蠱惑着:“乖,難受。”
“……”我被你壓着也難受!
笙歌試着動了動手腳,但是很快就被壓制住,實力懸殊下,酒勁上頭的她心一橫,閉着眼睛別過頭難堪道:“你輕點,聽說頭次會疼……”
容瑾聞言愣了幾秒,隨即勾脣一笑,貼在她耳邊呵氣如蘭道:“只要你配合一些,不會讓你疼。”
她的耳根子唰得紅個徹底,動了動被他鉗制住的手:“手可以放開了,我不會再掙扎了。”
手上一得空,笙歌便不知道往哪裡放了,男人的身體看過不少,但那都是在手術檯上或是實驗室裡,像這樣實打實看的還是頭一回,縱使臉皮夠厚,心緒夠淡定,但此刻也是手足無措。
容瑾似乎知曉她的心思,看着她笑道:“你只要抱着我就好,其他的我來!”
笙歌:“……”
心裡不再抗拒,又加上她本就醉酒清醒的時候也朦朦朧朧,不多時已經此處不知何處了,若不是……
“少爺,醒酒湯做好了,給你擱哪裡好?”
李媽的聲音讓笙歌渾身一激靈,她只覺得身上一輕,然後柔軟的棉被覆蓋了上來。
屬於容瑾淡漠的聲音響起:“給我就好。”
他頓了頓,“李媽,我下次記得關門,太太皮薄,在她面前就不要提了。”
“哎!”李媽特別大聲的應了聲。
笙歌無語,欲蓋彌彰有這樣的嗎?
容瑾關了門,看着蜷成蠶蛹的被子,擡手扯了扯:“出來喝了醒酒湯。”
蠶蛹尾巴蹬了蹬,不理他。
“不這麼跟李媽說,她大概會在你耳邊叨唸十次以上,以你的性格,會樂意聽?”
“這麼說不關門是我的錯了?”笙歌探出腦袋,沒好氣道。
“是我的錯。”容瑾無奈地按了按額頭,他又不是先知,哪能面面俱到?
笙歌渾身包裹得緊緊的,朝他伸出一隻手:“湯給我。”
豈料,容瑾轉身在自己身側坐下,沒有要把碗給她的意思。
她把手縮回去,一臉戒備地看着他:“不是要喝湯?”
“燙手。”
“你要餵我?”她驚疑。
“不樂意?”
笙歌往後縮了縮,用行動回答着。
容瑾舀湯的動作一頓:“有些興致一旦被打斷後,就索然無味了。”
她喝着湯:“我聽阿紓說,男人一旦起了興致,沒那麼容易被打斷……”
“你想說我不行?”他保證,只要她敢回話,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笙歌有時候還是識趣得很,也明白男人很忌諱被懷疑某方面的能力,於是乖乖地一口一口地接來他遞來的湯。
最終她喝了湯,容瑾也沒有要求繼續剛纔的事,套了身衣服後,她放下了戒心,迷迷糊糊就睡了,睡夢中感覺有人抱着她,撥弄着她的頭髮,不溫柔,甚至有些粗暴,但是她沒有心思去理會,因爲頭實在太重。
次日,笙歌睡到日上三竿,就算是喝了醒酒湯,太陽穴還是疼得突突直跳。
她按了按太陽穴,拿下藥箱打算吃點止痛藥緩解,不料剛找着藥就被李媽搶走。
她疑惑地看着她。
李媽把藥收進藥箱放回原位:“太太,不能吃藥,是不是頭疼?我去給你泡點蜂蜜水。”
“李媽,那只是止痛藥。”
“什麼藥都不能吃,這說不定就懷上了,影響孩子怎麼辦?”
笙歌啞然,看着她碎碎念着,難道要跟她說兩個人昨天晚上什麼都沒發生?
她嘆了口氣:“那喝蜂蜜水。”
“太太,這陣子你要注意些,不能再喝酒了,藥更是不能吃,對了,中午你在醫院不能天天回來吃飯,我給你列張食譜,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都寫上……”
笙歌本來就頭疼,被她念叨頭更疼了,忽然覺得容瑾昨夜所說的並非虛言,忍不住打斷她:“李媽,我沒有懷孕,而且我是醫生,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
“太太你是腦科醫生又不是婦產科醫生,李媽是過來人,聽我的準沒錯。”說話間她遞來一杯半溫的蜂蜜水。
略甜,但也滿爽口,酒後沒有食慾,喝了一杯倒也開胃了許多。
“先生呢?”
“一大早向警官就來接走了。”
“向警官?”
“是啊,先生的車昨天被太太吐得不成樣子,剛好向警官來找少爺有事,他就坐他的車一起去警局了。”
警局
“阿瑾,你今天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昨天晚上沒收住?”向啓笑嘻嘻地打趣着。
“人有安全送回去?”他指的人自然是沈紓。
“我又沒到飢不擇食的地步,況且沈大律師我敢動?”
容瑾自然相信他不會做什麼,邊走便道:“我要的東西查到了?”
“你說巧不巧,林建當年確實出了車禍,不過不是小車禍,他當時就在顧如歸的車上,車子撞上護欄到爆炸有幾分鐘的時間,顧如歸死了,而他活着,這說明當時林建或許有能力能夠救他一把,但是他選擇了見死不救,而這緣由,大概就是爲了那一筆錢,林愛的救命錢,這樣的話,就完全和我們之前掌握到的資料吻合。”
他看着一臉凝色的容瑾,不解問:“事情發展得這麼順利,你怎麼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
“太順利了,反而讓人心生疑惑。”
“你想太多了!”向啓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迎面而來的警官小李:“看,林愛昨天說的那個人有線索了,小李對於有人冒充他的事格外耿耿於懷,幾乎徹夜不眠地查。”
“倒省了你的事!”容瑾不鹹不淡地應了一句,扭頭往外走。
向啓在他背後喊:“阿瑾,已經查到嫌犯的藏身之處了!”
“難道還要我教向警官怎麼抓人?”
容瑾頭也不回,向啓給了憋笑的小李一拳:“笑什麼笑,還不去整理傢伙逮人?”
“容少,去醫院嗎?”商博拉開車門問。
“嗯,容家這兩天有什麼動靜。”
“二爺搶了幾個標後就沒有再爲難顧家了,倒是顧氏的股份又有變動,變動如此頻繁,怕是要變天!”
“是黎臻?”
“容少知道?”商博有些詫異。
“嗯,顧笙歌自己的決定,不用去管顧氏,至於這個黎臻,還是要查,他的身份絕對不止黎老義子那麼簡單!”
“容少的意思是祁皓凡這個身份?可是顧醫生跟他那麼熟悉,都沒察覺到異常,會不會是您多慮了?”
容瑾扯了扯領口,深潭似的眸子迷起一個危險的弧度:“我倒是希望如此,你忘了當年顧蘊文找我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商博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
“凡事皆有可能!”他抿了抿脣:“商博,調頭回別墅!”
“但你和王主任約好要去談施小姐的事情。”
“你替我去一趟。”
商博應了聲,調轉了方向。
容瑾走進別墅的時候,笙歌正在給花圃鬆土,簡單的深色長裙,脖子上套着一條防髒的圍裙,烏黑的頭髮鬆鬆地束在腦後,俯身的時候遮了半邊臉。
陽光凝在她鼻尖薄薄的汗珠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
容瑾一直知道她是美麗的,就好如此刻嫺靜溫良的她,讓他有種把時光留在這一瞬的感覺。
笙歌久蹲,起身的時候有點眩暈,待眼前黑暗過去的時候,她看到了在原地沉思的容瑾。
“我在鬆土。”她晃了晃鏟子,老實道。
“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木槿應該是早春栽植,夏季盛放。”
“你查了?我以爲你就知道綠蘿。”笙歌笑盈盈地看着她,從他之前的住所不見一株植物,還有別墅的情況,就知道他並沒有這方面的知識,所以他此刻的專業讓她詫異。
“嗯,查了。”
容瑾神色自若的承認,她覺得自己似乎看不到這個男人窘迫的時候,驀地有些無趣,低頭繼續鬆她的土:“我剛纔出去買了些三色堇和洋桔梗的種子,秋天可以栽種。”
手被他握住:“不是喜歡木槿?”
“不是還沒到季節?”她反問。
“那就不種,到了季節再說!”不知爲何,容瑾出奇地執着。
笙歌怔了怔,她盯着鬆散的泥土喃喃着:“春天還有那麼久,等不及了……”
容瑾還想說什麼,手機鈴聲響起,笙歌瞥了眼屏幕上浮現的號碼,她認得,是王主任的座機。
---題外話---抱歉今天更晚了,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