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有燒熱水的水壺,他先拿着水壺去廁所裡,給洗乾淨。然後倒了半壺水,回來找到底座,插上電。
在燒開水的期間,再跑回去把兒子的小奶瓶找出來。小奶瓶昨晚被秋依弦放到了最底下,秦亦書翻了半天沒翻着,拿起包包往他們休息的病牀、上一倒。
“嘩啦啦”一堆東西立即倒了出來,秦亦書在一羣東西里,好不容易纔翻找到了他需要的奶瓶。
洗乾淨了奶嘴和瓶子,他找出小勺。小勺沒洗,只能又衝回去洗乾淨了拿出來。
奶粉用小勺倒了三分之一勺,又往瓶裡塞進去。
結果,秦亦書手笨,一不小心,將整個勺子撒了,奶粉弄的一地都是,連奶瓶都掉到了地上。
奶瓶掉落的聲音,也驚醒了秋依弦。
“你幹什麼啊?”
秋依弦看不下去了,秦亦書原本也不是這麼笨手笨腳的人啊!
“對不起。”秦亦書立即道歉,他也是緊張的。算起來,他和兒子的相處,不過這短短几天。
而且,之前照顧兒子的事情,都由秋家人代理了。
現在,他要當超級奶爸,幫着照顧兒子的生活起居,才覺得,當時的秋依弦,是這麼的困難。
不說別的,就說給兒子餵奶,就這麼麻煩。
還有給兒子洗澡、換尿布、便便、噓噓,還有給兒子看病……
至少,昨晚在火車上,他就記得,秋依弦兩個小時醒來一次,給兒子定時尿尿。
他想要知道,更多她照顧孩子的事。
秦亦書從地上撿起奶瓶,頭卻依然低着:“你……什麼時候給兒子餵奶的?我是說,奶粉。”
秋依弦很疑惑,她抱着兒子,兒子哭的眼睛裡都是淚水,她一面哄着一面說:“快點給兒子衝奶粉。”
“你說,你是什麼時候開始給兒子喂牛奶的?”
秋依弦無奈了,只好抱着兒子哄:“我生他的時候,身體太弱,沒有奶,他從小就是喝牛奶長大的。”
秦亦書一愣:“那,在那個時候,你就是這樣每天都要喂兒子喝奶的嗎?”
秋依弦白了他一眼:“廢話!不給他喝奶,他不會餓死啊?”
秦亦書有點失神:“身體不好?那你後來,每天晚上醒來,也是一樣給兒子尿尿?”
“廢話!”秋依弦抱着孩子,“皓宸很乖的,每兩個小時尿尿,其他的時間都不會折騰我。——誒,你倒是快一點給兒子泡奶啊!想餓死他嗎?”
秦亦書“哦”了一聲,立即給奶瓶子裡裝着奶粉。開水已經燒開,不過有點燙。
秋依弦吩咐:“把開水稍微涼一涼再衝,免得燙壞奶瓶。”
秦亦書立即洗了個杯子,倒了半杯開水晾着。
在開水晾着的期間,秦亦書將牀、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收拾好,一面收拾一面問:“依弦,你是什麼時候查出來,孩子有毛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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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依弦很不想回答他,不過他問的是孩子的病情,算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說:“是生下來他以後的幾天後。那個時候,我正好已經出院。去了爸爸的老家西部。去了沒幾天回來,一到省城,就發現孩子不對了。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才知道,他原來有這個病……”
秋依弦是很討厭秦亦書,但是他畢竟是孩子的父親。說起這個的時候,她的臉,貼在兒子的小臉上,身體輕輕的搖着,哄着。
“你出院?是因爲難產嗎?我聽說你在生他的時候大出血,差點沒命。”
秦亦書趕到醫院的時候,秋依弦已經出院了,護士說,她是早產,生孩子的時候,吃了一番苦頭,差點就死在產房。
秋依弦臉色一淡:“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不是過去。”秦亦書擡起頭來,眼神認真,“是因爲我,你和孩子這樣,都是因爲我的錯。我沒有陪在你們身邊照顧你,也不曾盡到一個當父親的責任。如果不是因爲我,你和孩子會過的更幸福。”
秋依弦搖頭說:“秦亦書,你別把自己想的太偉大,你根本不算什麼。”
“可是,孩子是我的,你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爲我那一次強迫了你,這個孩子就不會存在。”秦亦書說:“你忘了你懷着孩子,身在加拿大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你拼了命的也要回來,因爲你知道,只有孩子的親生父親,才能給他最大的愛!”
“可是,他只是你不要的!是你自己拒絕了他!”
“依弦!”兩個人說着說着,又繞到了最初的話題:“我對你到底是什麼心意,你難道還不知道嗎?”
“知道又怎麼樣?知道,就能彌補你當年犯的錯嗎?”秋依弦說着說着,聲音變大,好不容易在懷裡安靜下來的寶寶,聽到媽媽和爸爸吵架,小嘴一撇,又是響亮的哭了起來。
秋依弦只好又來哄孩子。
哄着哄着,她才冷淡的說:“秦亦書,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如果你要是想繼續糾纏下去,就請出去!”
秦亦書無奈的看着她冷淡的態度,他當然不想就此出去。於是,他只好轉頭:“水已經涼了。”
然後,給兒子泡好牛奶,給秋依弦遞過去:“給,兒子的午飯。”
秋依弦二話不說,給兒子塞進嘴裡。寶寶叼着奶瓶,小牙咬着,用力吸取乳汁,小手還捧着小奶瓶。
一時間,屋子裡很沉默。
半天,秦亦書才說:“我去買點午飯,你想吃些什麼?”
秋依弦沒有回答他。
秦亦書說:“那我就隨便看着買點兒。不吃東西可不行,你在這裡等我。”
然後,也不等她迴應,徑直走到了外面,拉開了門。
秋依弦在裡面,臉貼向兒子的小臉。兒子喝奶喝的正HIGH,不願意搭理老媽,小手不耐煩的把她的臉蛋推開。秋依弦則順勢親吻孩子的面部,心裡,有些亂。
應該,答應他嗎?
還是,就這麼下去?
把他堅決的推開,讓他以後,再也不在她們母子倆面前出現?
她所知道的是,秦亦書,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和兒子都逃離開。不僅他不答應,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也不會答應!
經過給兒子看病的這些小事,她已經明白了。
秦亦書,或者說秦家,勢力很龐大。
她雖然有錢,但是有錢並不代表着什麼都方便。
比如這出行,秦亦書飛快的就能弄到車票,在燕城弄到車。住宿,他更是搞到了內部價。
給兒子求醫上,他在上城也能輕而易舉的找到最好的醫生,進最好的醫院,住最好的包間。
毫無疑問,如果跟他在一起,兒子會有非常好的照顧,也能找到最佳的醫生。
可是。
她就是不甘心吶!
她不甘心,秦亦書總是在她已經放棄希望的時候,纔會追隨上來。但是,又在她滿懷信心的想要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一腳將她踢開。
好多次,都是這樣。
她已經厭倦了這種在針尖上跳舞的感覺。
她已經,不再是小姑娘了。
秦亦書就算再好,可是,她已經對他,失去了感覺。
如果,真的要答應跟他在一起,那麼只有一種原因——就是,爲了孩子。
而現在,孩子是否能痊癒,還是未知之數。
她現在,倒是真的希望——能夠和秦亦書並肩作戰。秦亦書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對孩子的照顧,也絕對會盡心盡力,不會敷衍了事,更加不會讓孩子受一點委屈。
但是,就這樣就好。
不要涉及感情,真的不需要了。
她也考慮過,就算以後,秦亦書真的跟她冰釋前嫌,她也不想再跟他結婚,有任何牽扯。
——除非,寶寶真的能完全恢復,並且,寶寶喜歡這個爸爸,逼着她不得不嫁給他。
如果真的是寶寶的要求,她也只能看在兒子的份上,勉強自己跟他在一起。
一切,都是爲了孩子。
但是,她會盡量讓孩子習慣沒有爸爸的日子,讓寶寶心裡,秦亦書的位置,變得很小很小,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計,小到了,讓他能自然的忘記自己有這個爸爸。
她這麼做,會不會很自私?
因爲自己受創傷太深,因此,不想讓兒子,跟秦亦書,再有什麼牽扯?
兒子抱着奶瓶,她則抱着他。秋依弦緊緊的將兒子摟在懷裡,貼着兒子的小臉。寶寶喝奶喝的正痛快,不想搭理老媽。
“寶寶,媽媽這樣做,是對的,還是不對的?”
寶寶喝着奶,小牙將奶嘴咬的“吱吱”的,很像小老鼠的聲音。
秋依弦緊緊的抱着懷裡的小包子,一時間思緒萬千,但是,她卻異常的苦悶。
秦亦書買了飯菜,正要上樓,電話打了進來,搶先過來的是秦國中。
“喂,亦書,我到了上城機場,你在哪裡?”
“我在附屬醫院。”秦亦書說着,忽然想到了寶寶的東西還不足,於是說:“爸爸,你先去超市,給孩子買點東西。尿布、衣服、洗澡用的小盆子什麼的,都帶一些過來。”
秦國中點頭:“好的,我先去超市。——醫生怎麼說?孩子沒事吧?”
“不知道。”秦亦書搖搖頭,“孩子的主治醫師陶醫生說,孩子的病是比較嚴重,不過他們之前有過成功的案例,也不需要太絕望。一切的事情,都得讓孩子做好了全面的檢查,再召開專家會診,仔細的考慮怎麼做手術。”
聽到這個,秦國中心裡總算舒服了些。他點頭:“好的,那我去超市了。”想了想,他又問:“你和秋依弦?”
“我還在努力。”想到剛剛她的態度,雖然堅決依舊,但是,秋依弦的心裡,某些牢不可破的部分,已經漸漸的融化。
他相信,假以時日,經過他的努力,還有寶寶的病情痊癒,秋依弦會重新接受他的。
“嗯。”秦國中點點頭。經過這麼些事情,秦國中現在心裡滿滿的都是這個可憐的小孫孫。小包子的病越重,他越是心疼。
對於秋依弦,他已經不再討厭了。也許是愛屋及烏,他喜歡小包子,自然對小包子的母親,也就沒有了那麼深的排斥感。
“你自己掌握分寸,最重要的是要爲了孩子好。”
秦亦書點點頭:“爸爸,我知道了。”
掛上手機,他很快的往上走,秋依弦抱着兒子,在哼着兒歌,小包子已經睡熟了。
窗戶微微的開着一點縫隙,風從縫隙裡吹拂進來,將她和孩子,都籠罩在其間,構成了一幅圖畫。
她的身上,好像不由自主的就散發着一股母性的光輝。
“依弦,吃飯了。”他把飯菜放到桌上,秋依弦擡起頭來,對他“噓”了一聲,然後,再把兒子放到牀邊,輕輕的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