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的情愫在日復一日的忙碌中悄悄滋長着。但兩個人都是心繫學習的優秀生,所以他們只在心底默默感受着那份來自於對方的溫暖,卻誰也不去點破。
直到第三個人的再一次介入,讓趙雷有了危機感,迫使他改變了自己在心中早就暗暗下的決定:等兩人金榜題名時,他再對樑筱雨表白自己的心意。而提前一年捅破了那層已無比薄弱的窗戶紙。
那是高二下學期的一天,忘了是什麼原因了,學校裡只給放了半天假,就是一個下午加晚上。
因爲家離得都比較遠,所以樑筱雨和李靜那天沒有回家,而是選擇留在學校裡度過這半天的假期。
碰巧的是,霍峰和趙雷、王豐那天也沒有回家,但樑筱雨和李靜開始並不知情。她們倆中午一下課就離開了教室。
那天下午,午睡醒來以後,李靜要出去逛街,樑筱雨雖然更喜歡呆在宿舍裡看小說,但無奈好友的一磨再磨,只好作陪了。
她們倆來到鎮上最繁華的主街上,一家店一家店的逛了下去。因爲囊中羞澀,她們幾乎只看不買。就連超喜歡逛街的李靜也就是來飽一飽眼福罷了。
就在她們逛了約有半條街的時候,霍峰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裡忽然冒了出來,站在了她們面前,擋住了樑筱雨和李靜走向下一家店門的腳步。
李靜乍一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歡呼雀躍的拍着巴掌嚷道:“瘋子,原來你也沒回家啊!我還以爲你回去了呢。”
霍峰笑了笑:“沒有,我也沒回去。”
李靜興奮的扭着身子說:“那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啊,我的意思是說,你不會也出來逛街呢吧?”
霍峰又笑了笑:“當然不是,我是到那邊影院門前看了看,打算看場電影,但時間還早,所以就隨便溜達溜達了。”
李靜簡直要雙眼放光了:“看電影?瘋子,你要去看電影?幾點鐘開場?”
樑筱雨聽到霍峰說到看電影,心裡滯了兩秒鐘,她記起了差不多一年前霍峰趁李靜不在,去邀她看電影的事。那件事樑筱雨一直沒有對李靜提起過。就算到了多年後的今天,李靜對此還是毫不知情。
有些事情,不說比說了好,所以還是永遠不說的好。當然,樑筱雨在回憶這些往事的時候,並沒有預料到,霍峰和李靜最終會真的走到了一起。
當樑筱雨不久之後去參加他們樸素的婚禮,看着已過而立之年,不再年輕的他們時,不禁喜極而泣、感慨萬千。樑筱雨那些眼淚是爲李靜而流的。只有她知道,這些年李靜愛的有多麼辛苦,等的有多麼絕望。
不過,老天還算開眼,讓她最終嫁給了自己心愛的人。
霍峰真的是在街頭偶遇了樑筱雨和李靜兩人嗎?也是,也不是。
其實他在還沒出校門的時候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兩個女孩子,但卻沒有出聲叫她們。他是打算去電影院看看有沒有好看的電影的,於是就記起了在高一的時候想請樑筱雨同去看電影被拒絕的事情來。
也是從那次以後,霍峰意識到了他跟那個自己一直心儀的女孩子之間的差距。其實差距一直都在,只是他一直選擇了不去正視它而已。
他還記得第一次注意到她的情景。就是分文理班以後開學的那天,他正在跟幾個熟識的同學玩鬧,忽然聽到教室的某個位置傳來一陣笑聲。他好奇的循着聲音望去,看到居然是自己的老鄉李靜在笑,還聽到她嘴裡嚷着“樑筱雨”“頭獎”什麼的。
他不禁就注意到了李靜身邊那個滿臉通紅的女孩子。她個子高挑,甚至比他那個高個子的老鄉李靜還要略高一點兒。但跟李靜魁梧的身材截然不同的是,她身材非常瘦弱,雖然穿着寬大的棉服,但依然能夠感覺到她的纖細。
她似乎非常尷尬,表情慌亂,眼神躲閃,似乎不敢看衆人,只是低頭望着地板在對李靜小聲說着什麼。她並不特別漂亮,但她那滿面害羞的神色卻讓那一刻的她顯得那麼動人。
不錯,正是樑筱雨的那一臉羞色觸動了霍峰心底的某根神經。李靜剛纔喊什麼來着?樑筱雨?樑筱雨!對了!他進教室的時候還看過名單上前幾個名字,而上方第一個名字不就是“樑筱雨”三個字嗎?
啊,她居然是班裡的第一名嗎?在他的印象中,學習成績好的女生不都應該是一臉傲色,拒人於千里之外,讓人不敢靠近的嗎?怎麼她如此不同?
霍峰再也無心理會身旁的人,不知不覺就走向了兩個女孩子。值得慶幸的是,他跟李靜是老鄉,正好有了充分的理由過去搭訕。
於是就有了後來的借書還書,邀請李靜帶着樑筱雨去看他打球,以及後來請樑筱雨看電影。他在想盡各種辦法接近樑筱雨。
但霍峰卻慢慢的發現,即使他用盡所有的辦法,也還是不能接近她分毫。他們真的不是一類人。她的滿心滿腦裡只有學習,書本。
如果想與她這樣的女孩呆在一起,就只能把自己變成跟她一樣的人。可是,那怎麼可能?他從小就不愛讀書,只愛好運動,即使藉着有幾分小聰明,也只能維持一箇中遊的成績。
他曾經無數次對坐在樑筱雨身邊的那個男生趙雷產生過羨慕嫉妒恨的複雜情緒。他小子怎麼就那麼幸運?可以每日從早到晚的名正言順的坐在她的身邊?
可是,再恨也沒用,人家的成績擺在那兒。光這一點,就足夠了。他的確有資格。他也想過要提高自己的成績來縮短他和她之間的距離,可要想從三十幾名進到前幾名,又談何容易?
直到最後一次,就是一年前,他想再努力一把,於是先去電影院看好了場次,又回來去請她看電影。他知道很難請動她,但還是想試一試。果然,她拒絕了。就連拒絕的時候,她都是那麼可愛。
其實樑筱雨的拒絕並不足以是霍峰卻步,令他止步的另有其人。這個人就是趙雷。
倒不是他跟趙雷發生過什麼正面的衝突,以趙雷的性子,那種事情也是不太可能發生的。
就只是因爲一個眼神交匯。就在霍峰看到樑筱雨的提示,發現了身後的趙雷,站起來離開的那一霎那,兩個男孩子之間有過兩三秒鐘的對視。
從趙雷的眼神裡,霍峰看到了裡面的不快以及一絲隱隱的怒氣。怒氣,對,怒氣。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霍峰明白,趙雷的怒氣絕不是因爲他佔了他的座位。他的怒氣肯定是因爲旁邊的那個正低着頭滿臉羞澀的女孩子了。
是啊!這樣的女孩兒,又有多少男孩會不喜歡?
***
小鎮的大街上。
霍峰聽了李靜對他的一連串發問後,有意無意的看了樑筱雨一眼,然後說道:“要晚上六點鐘開場,現在纔不到五點。這樣,我先請兩位去吃飯,然後再去看電影,怎麼樣?”
李靜顯然很是高興,但嘴上還是客氣了一下:“哪能讓你請客呢?都是花父母的錢,我們自己掏錢。”
“這麼說,你們是同意我的安排了?放心吧,我有錢。雖然我家裡也不富裕,但我家就我一個孩子,有錢還不是給我一個花?你們倆就不同了,都有弟弟呢吧?”
樑筱雨不清楚霍峰是怎麼知道她有弟弟的,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隨便問一個瞭解她的人就能知道的,比如問李靜。他知道李靜有弟弟倒不奇怪,因爲他們是老鄉嘛。
但樑筱雨卻並沒有打算按照他的安排去度過那個晚上,因爲樑筱雨已經隱約洞察到了李靜的心思,那麼就應該知趣一點兒,給人家創造一個獨處的機會。
於是樑筱雨拒絕說:“哦,那個,我就不去了,我就回學校吃點就可以了。你們倆去吧。”
李靜聽樑筱雨這樣說,心裡自然是非常樂意的,但嘴上還是對她表示了一下關心:“那,小雨,你一個人回去注意安全啊!”
但樑筱雨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聽到霍峰在一旁說:“那要不咱們一起回去吧,電影就不看了。”
樑筱雨完全是下意識的去看李靜,發現她的臉色果然是立即就陰的像是夏季裡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一般黑了。
樑筱雨躊躇了一下,只好說道:“那我們還是去看電影吧,其實我今天也不想學習了。”
既然意見統一了,於是三個人就去找地方吃飯。但李靜已經不像剛遇到霍峰的時候那樣興高采烈了。她在飯桌上顯得異樣的沉默,而樑筱雨本來就沉默,只有霍峰不時找一些笑話來說。但傻子都能聽得出來他是在故意找話說,想活躍氣氛罷了。